起課也就是所謂的占卜術,也是相師們必修的一門課程。尋常找不到物或者人的時候,通過這種方法,就可以計算出來人或者物在哪個方位能夠找到。
“你們都給我安靜一點兒。”林白轉頭看着身邊的諸人,厲聲吆喝道。
這倒不是林白怎樣,而是天相派這一門術法施展的時候要求絕對安靜。天相派所用的方法乃是李天元改進過之後的辦法,尋常相師占卜的時候一般都是用的梅花易數,但是天相這一脈卻是用的佔豆法。
占卜需要的用品都是尋常可以找到的東西,也就是一撮紅豆,一支竹枝或者是一雙筷子。只要在安靜的地方,心中默默想着自己想要占卜的事情,然後隨意拿起一撮兒豆,灑在地上,用筷子撥紅豆,每次撥九粒,撥到最後少於九的餘下數目,便是占人所得的數。
然後再依據九宮飛星的基礎理論,推斷出人或者物所在的方位。
“師弟,你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勉強,小心這元氣反噬!”張三瘋在一邊小意道,臉上原本促狹的表情也收了起來,滿臉的鄭重。
張三瘋是知道這尋人的苦楚,當初他還沒有從老道士李天元那兒出師的時候,曾經給一家人推演過他們家走失孩子的下落,但卻遭了元氣的反噬,當場口吐鮮血。沒有幫到別人不說,自己還回山靜躺了幾個月。
林白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在心中默默唸叨,然後將手中握着的紅豆灑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推算起來。
片刻之後,林白數了數地上剩下的不足九的紅豆,然後重新開始占卜,用以確定小姑娘的事情。
“上坎下巽,這是變數,看起來這小丫頭是別人有意派過來的。”林白看到卦象之後,心中一跳,這卦象顯示的是小姑娘並不是和人走散,而是由原因的接近自己。
林白轉頭看了眼小姑娘,發現小姑娘囡囡好奇的看着林白手上的動作,掐着自己的小手指,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艮艮爲山,艮上艮下,艮其背,不獲全身!”
不斷的推算出卦象所代表的含義,林白額頭上汗珠不停滾落,但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深重,小姑娘身上發生的事情在他心中也漸漸的清晰起來。
小姑娘的父親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原本應該是大富大貴的氣運的,但是因爲看到了一件事情,所以被人拘禁在了監獄之中,至今仍然身陷囹圄。
而這小姑娘的母親爲了找人幫忙,放出自己丈夫,所以求到了一個人,正是這個人抱着想讓自己出醜的心態,才讓小姑娘來叫自己爸爸。
前因後果,悉數推算清楚,只是有一些細節,就算是林白有通天的本領也是不能算出來的。
人事涌動就如同大海潮涌一般,海水潮漲潮落是受了月亮牽引的作用,而且還有風,地,火的影響,只能摸索個大概,相術也是如此,趨吉避凶而已,能到林白這樣詳細已經是難如登天了,想再進一步,恐怕也要落個張三瘋當年口吐鮮血的下場。
“艮其背,不獲全身。有意思,真有意思,這四九城裡邊除了陳北煌,我還真不知道哪個是不能讓我獲全身的。鬥不過我,就給我送來個女兒,這陳北煌真是下了大工夫啊!”林白嘴角翹起,哂笑道。
一邊的劉經天一聽這話,心裡邊滿腔的怒火。這陳北煌就如同一根攪屎棍一般,使出來的招式是一個接着一個,完全沒有停留的時候。
“走吧,還去剛纔遇到這小姑娘的地方,到那就能找到這小姑娘的母親。”林白擺了擺手,示意劉經天開車,一行人重新回了剛纔遇到小姑娘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車上遠遠就看到一個少婦正在那裡焦急的東張西望。小姑娘一看到這女人,眼睛就紅腫了起來,在車上扯着嗓子,大聲喊道:“媽媽,媽媽!”
少婦聽到呼喊聲,一轉頭看到小姑娘的模樣,眼淚嘩的就流了出來。
王府井大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一個圍攏在一起的人羣分外吸引人的眼球。
一身白色衣服的林白懷裡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前站着兩個絕色的美人。一身黑衣,一頭飄逸白色長髮的,看上去冷豔無比;而另一個則是一身火紅的套裝,裡面穿着白色的襯衣,紅白搭配,眉目如畫,美目顧盼,更是熱情似火。
冰雪女王和火焰女王,站在一起給人極強的視覺衝擊力,不少路人紛紛側目,更有甚者看呆了直接撞在了一邊的電線杆子上。
“這不是正宮和二房相遇了吧?!”
“你看這倆女人像是正宮麼,正宮都是又老又醜的好吧,我看這是小三和小四!”
“還看,再看看我不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什麼眼珠子挖出來你也要看,好,你有種,老孃我不陪你了!”
以上就是王府井大街上正在看着林白、夏小青和囡囡母親的人羣心中的想法。小姑娘可不知道這羣人心裡的心思,抱着林白的脖子,看着女人委屈道:“媽媽,我找到爸爸了,可是爸爸說我不是他的女兒,你告訴他我是他的寶貝兒!”
“囡囡,是媽媽認錯人了,他不是你爸爸!來媽媽這兒!”女人看着小女孩微微笑着,伸手就要把小女孩兒從林白懷裡接過來。
小女孩搖了搖頭,轉頭看着女人,輕聲道:“他就是爸爸,媽媽你爲什麼要騙我?!”
“我是你的另一個爸爸,你去你媽媽那裡,她帶你找你真正的爸爸!”林白伸手捏了捏小女孩兒的臉蛋兒,笑眯眯的將小女孩兒遞給了身前的女人。
小女孩兒萬般委屈的回到了女人的懷抱,如同一隻小狗一般在懷裡蹭了蹭,轉頭看着林白,苦着臉道:“爸爸,你等等一定要再找我,還要幫我打壞人,給我買糖葫蘆吃!”
女人聽到這話,歉意的看着林白,低頭輕聲道:“對不起,囡囡給你們添麻煩了。”
林白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吭聲。女人沉吟了一下之後,從口袋中摸出錢包,掏出了幾張紅票,遞了過去,輕聲道:“這小丫頭喜歡吃零食,應該沒少讓你們破費,這點兒錢就當是謝禮好了!”
“我不需要錢。”林白笑着搖了搖頭,說道。
女人沉吟了片刻之後,將錢收回,輕聲道:“謝謝。”
“不客氣。”林白笑吟吟的說道。
女人沒再說話,抱着小女孩兒就朝着街道的另一邊走了過去。小姑娘趴在女人的肩膀上,轉頭看着林白,可憐兮兮道:“爸爸,你要早點兒來找我,我會想你的!”
看着女人的背影,林白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沉聲道:“我原本以爲你會告訴我一些事情,就算是不告訴我那些事情,最起碼也會因爲我把囡囡送回來,告訴我是哪個人針對我,但是我沒想到你就這麼轉身要走。”
女人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咬緊了牙關,說道:“抱歉,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囡囡這小丫頭喜歡亂跑,這次只是她偷偷溜出來找爸爸罷了!”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不會相信陳北煌或者秦灼的話,一個能夠威脅一個女人讓她把女兒拿出來的人,你能相信他真的會遵守諾言麼?”林白笑吟吟的盯着女人的背影,接着道:“再或者說,你不想讓你丈夫從牢獄裡面出來,你們一家三口重新組成一個完整的家?”
女人的背影突然停了下來,沒有回頭,沒有說話,肩膀卻在劇烈的抽動。趴在她懷裡的小姑娘摸了摸臉,擡頭狐疑的看了看天,然後輕聲道:“媽媽,怎麼太陽公公還在天上就下雨了!”
“媽媽,你爲什麼哭啊,是不是爸爸欺負你了!”小姑娘擡頭看了一遍天空之後,發現沒有下雨,落在自己臉上的不是雨滴而是媽媽的眼淚之後,握緊了小拳頭,一臉關切的撅着小嘴問道。
林白沒有動,冷然看着身前女人的背影,繼續說道:“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相信我的話,至少我把囡囡給你送了回來,而且給她買了零食,打了壞人!”
“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問問他你丈夫現在到底在哪裡!”林白微笑看着女人的背影,輕聲道。
女人這次沒有遲疑,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之後,電話一直在嘟嘟作響,良久之後,傳來了機械的人工轉接的聲音。
“看來我沒有猜錯!“林白笑着說道。
女人的背影僵立在人羣之中,如同一尊灕江之中的望夫石。
朝着燕京市區疾駛的車中,秦灼的手機響動了很久,秦灼看了眼號碼,便把電話放在了一邊。陳北煌有些狐疑的看着秦灼輕聲問道:“誰的電話?”
“一個傻女人而已,不當緊!”秦灼淡淡道。
母親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不計一切後果,不管一切緣由,爲了自己的兒女可以奉獻自己的一切。同樣母親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女人,秦灼永遠不會知道,因爲這個偉大女人,他將失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