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之聲,恍若驚雷!而詭異的氣息,則是如鎖拿囚犯的鏈條。裹挾着林白等人便墜落進了無邊的黑暗之中,而且在他們即將碰觸到地面的時候,更是有一聲如雷霆般的巨大聲響爆發,那聲音之狂暴,似乎是要將空間都撕裂一般!
而且在那一刻,諸人分明感受到了一種恐怖的衝擊力,彷彿整個人都已化作了齏粉。但這震盪,卻只是轉瞬即逝,旋即又恢復了風平浪靜。震盪與寂靜交錯,給人一種詭異感受。
天地間光線熹微,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看上去就恍若是傳說中的地獄一般,叫人沒來由的心中就一陣緊張,恍然有身死之後,步入鬼門關的感覺。
“沒死,我們還活着,還活着……”長久的沉寂後,空地上突然響起了衛雀激動到了略帶哭腔的聲音,但那激動只是旋即即逝,又變得茫然無措道:“我們這是在哪裡?”
聽到這聲音,林白纔算是輕喘了一口氣,伸手向自己大腿用力掐了一把,感受到疼痛後,臉上也是露出歡欣之色。剛纔那股氣息之強,以及震盪之力之浩瀚,即便是他,都有些害怕,自己會不會在那劇烈的震盪下,慘死在這萬丈深淵之下。
錚!但還沒等林白一口氣喘勻,一股凜冽無比的劍意,卻是猶如冰霜般,直接撕裂虛空,向着他便衝襲而來,而且那劍勢更是帶着寧折不彎之意,似乎要一擊必殺。
該死,泰阿那王八犢子也還沒死!這王八羔子,真像牛皮糖一樣難纏!感受到這劍意,林白心中暗罵出聲,沒有任何遲疑,身子往一側翻轉過去,堪堪避過那一道霜冷劍意後,指尖輕動,操縱着掌中飛劍,噴吐出一道劍華,向着那霜冷劍意襲來的方向便攻襲而去。
劍意如虹,迅疾如流星,劍勢劃過,霜冷劍意襲來之處,登時便傳來一聲悶哼。
“現在情況不明,不是你我爭鬥的時候。”一擊得手後,林白卻也沒有再趁勢猛攻,而是緩緩放下了掌中飛劍,向着泰阿所在的方位冷聲道:“不如咱們暫且先罷手,尋找出去的路。等到你我從此間走出之後,再決一死戰也不遲。”
雖然林白對泰阿實在欠奉好感,但如今情況不明,多一個人,就意味着多一份助力,更不用說是泰阿這種劍修高手。正是出於這種考慮,林白纔會暫時擱置爭執,主動對泰阿示好。
話音落下,泰阿口鼻間發出了一聲悶哼,似乎根本不願考慮林白的提議。對於他這種修習殺之劍道的劍修,爭鬥可說是他生命中的一切,生命不止,手中劍未斷,爭鬥便一刻也不能停止。這也正是爲何,先前在情況不明的狀態下,他還悍然對林白出手的緣由。
“泰阿師弟,眼下情況不明,咱們還是聽他的,等出去再戰也不遲。”與此同時,昆吾也是摸索着起身,伸手攔住了仍想跟林白拼命的泰阿,緩聲勸解道。
不僅是他,龍彩也是跟着接腔道:“泰阿師兄,你就聽昆吾師兄一次,眼下情況未明,不如聯手求得一線生機,等從這天坑出去了,你和他決一生死。”
“好,那你我就暫且放下先前之事,先聯手從這天坑出去。等到出去後,不管在天坑發生過什麼,你我間都必須要決出一個生死!”聽得這話,泰阿面色陰晴變幻一陣後,緩緩道。
以他的心性,如何能感覺不到這天坑下面的危機感,他也很清楚,如果現在繼續跟林白爭鬥,不管是對林白,還是對自己,都沒有任何好處,而且一旦拼個兩敗俱傷,恐怕自己都要命喪其間。與其如此,倒不如暫時聯手,等出了天坑,在決一死戰!
“放心,不管這裡面發生了什麼,等到從此處出去,你我馬上便決一死戰。”林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對於泰阿的手段,他心中已經大概有了個推斷,以此人的修爲,絕對勝不過自己,但他也不點破,只是狐疑道:“你們久在神農架,知道怎麼從這天坑出去麼?”
“我們也不知道……”昆吾聞言緩緩搖頭,眼眸中也滿是迷惘之色,向着四下掃視了一番後,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道:“不管是什麼人,除非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都是不會往這天坑底下跳的不是。我們劍修也是人,也懂惜命這道理……”
聽到這話,林白不禁啞然失笑,知曉自己是白問了一句,誠如昆吾所言,這世上除了那些活得膩歪之輩,哪有閒的蛋疼去跳天坑的人。而且他們畢竟還只是劍修,而不是能夠藉助飛劍凌空,翱翔於九霄之上的劍仙,還不能涉險地如履平地。
沉吟少許後,林白也沒再發問,只是緩緩將神念向着四下探去,想要勘探周遭的方位!但他的神念乍一探出,一股森寒到了極致,甚至要比泰阿的霜冷劍意,還要狠辣幾分的氣息,陡然間自冥冥中生出,向着林白的神念便斬落下來。
而且更爲匪夷所思的是,這股氣息竟然強悍到了,直接如摧枯拉朽般,便將林白的神念斬斷了一縷的地步。神念被斷,林白只覺得頭疼欲裂,就像是被人兜心窩子捶了一拳般,整張臉頃刻間都青了,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變得無比艱難,彷彿生命在迅疾的抽離。
這地方他孃的有古怪!神念被斬斷,林白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這還是他迴歸之後,第一次受到創傷。自從經歷過封印仙門一役後,他的神念已經強大到了牢不可催的地步,即便是霜冷劍意都不能侵襲分毫,可如今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被斬斷一縷。
“你怎麼了?”聽到林白的悶哼聲,一旁的衛雀急忙跑了過去,接着熹微的光亮,伸手挽住林白,關切無比的問了一句後,然後倒抽了口冷氣,盯着林白的臉,往後倒退了一步後,寒聲道:“你的臉皮怎麼破了……而且還沒有流血……你是人嗎?”
“我不是人,還能是什麼?”喘息了好一陣,纔算是讓自己從神念被斬斷的痛楚中恢復過來後,林白心有餘悸的向着四下掃視了一眼,伸手把臉上已經被劇烈衝擊下撕扯成碎片的面具扯下,隨手扔到地上後,皺眉對衛雀道:“你們的人,情況都怎麼樣?”
“你是之前進我們旅行團的那個人……”雖然光線熹微,但衛雀還是看出林白就是當初旅行團裡面那個有點兒神秘的年輕人,當即面上滿是不可思議的感慨了一句,不過這一天她經歷的不可思議之事着實已經太多,林白麪容詭異的變幻,對她倒也沒造成太大的震動,神情一黯,接着緩緩道:“我也不知道,我那邊就只有我一個人。”
怎麼會這樣,明明都是被那劇烈的震盪吞沒進天坑了,怎麼着到現在爲止,除卻自己和這三名劍修,以及衛雀之外,已然沒有其他的人,這是怎麼回事兒?!
哼哼……,就在此時,場內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呼痛的沉悶聲響,聽到這聲音,林白沒有任何遲疑,身形疾動,向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疾步趕去。
等他趕到那處後,面色卻是不禁一黯。只見此時此刻,在他的面前,正橫七豎八的雜陳着四五具屍骸,而那痛呼聲,則是從被這些屍骸埋在下面的中年胖子口中發出的。不得不說,這胖子的運氣還真夠好的,其他人都是被墜落的落石砸死的,而他卻是被他人的屍骸擋住了撞擊,纔算是僥倖保住了一條性命。不過這胖子眼下身上滿是血污,恐怕情況也不算好。
“你不會是想帶着這些普通人跟我們一道吧?”冷眼望着正在從死人堆裡往外扒胖子的林白,泰阿眼眸中神情冷淡無比,淡淡道:“我想你不會不知道,他們會拖死我們!而且天知道這地方是有什麼古怪,與其讓他們留在此處受罪,倒不如給他們個痛快。”
聽到泰阿這不含分毫感情波動的話語,衛雀不禁打了個寒顫,急忙躲到林白背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經歷過之前的事情後,她一點兒都不懷疑,泰阿會直接對她拔劍相向。
“他們也是人,也是命。如果你不願待他們一道從這鬼地方出去,那我們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等到從這地方出去後,再決一死戰!”林白連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緩緩伸手將胖子從死人堆裡拖出來,然後向他體內度入了一道法力,止住了他身上正在流血的創口。
雖說對於胖子,以及其他的一些遊客,林白對這些傢伙的觀感,實在是欠佳。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和林白自己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眼睜睜的看着一條無辜的性命,在自己面前消逝,雖然林白殺伐決斷,但還是做不到這種冷心冷肝的事情。
“帶着他們吧,就他們兩個,不會給我們帶來多少拖累的。”昆吾心性純善,也不願再起什麼爭執,疾步趕到林白身邊,幫他攙着那胖子,然後向着林白溫和一笑,道。
“多謝。”林白見狀微微有些錯愕,他實在沒想到這三名劍修裡面,竟然還有個心腸還算不錯的特例,但旋即他心中突然回想起凌雲死前的話,神情大變,一把扯住昆吾的胳膊,道:“你是劍閣大長老的門人?我家師兄的情況現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