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次的機會，讓院裡幾位領導都很動心。不過，也有不同的聲音。”方院長目光一移，落到了右側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那是三院的醫務處主任陶東緣，從職能來說，他甚至一定程度上權力高於副院長張碩言，所以說話的分量也足。此時他淡淡地道：“我的看法，是好好思考一下，爲什麼滇中院會對一名實習醫生感興趣。”
顧愷一哪會聽不出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對王升產生了興趣。
這下他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今天要找他來這。
原本這樣的申調，根本用不着這麼興師動衆找這麼多人來討論，只要院長、醫務處主任、人事部等各方面走走程序，就能完成整個過程，但王升的情況，卻比較特殊。
究其原因，就在於陶東緣。
上次因爲進修機會的事，方院長不得不向王升當衆道歉請求諒解，這事讓他顏面大失，方院長自然會希望王升離開三院。
而下面的張副院長，向來八面玲瓏，不會得罪誰，當然會附和他。
其它較高層的醫院領導，對情況不瞭解，自然也不會有太大意見。
然而，陶東緣主任，卻是個例外。論資歷論職能論背景，他都是能說得上話的人物，所以方院長才不得不把這事弄大，讓這麼多人蔘與進來。
換了其它人，一下子很難看透，但顧愷一卻是經驗豐富之極，轉眼已把整個情勢盡握於胸。此時再要猜測自己被叫來的原因，也不再是難事，這是要找他這個王升的導師，來了解王升的具體情況。
不過，這種場合徐邵華這傢伙居然能先到，看來他是利用了關係，又或者是方院長有意找他這個中醫部的“老人”來幫忙，想把王升調走的事落實。
想到這，顧愷一露出微微笑容，說道：“我明白了，找我來的原因，是要了解王升的情況是吧？不過，我覺得這是多此一舉，想必滇中院那邊的進修考覈報告，已
經送過來了吧？那上面的結論應該能證明他的能力。”
陶東緣點頭道：“確實，滇中院那邊給的考覈結果認定，認爲他很出色，細項上有他在滇中院期間的各種學習和工作內容，都屬於優異的行列。但紙面上的東西，永遠是死的，我們希望通過顧醫生來多瞭解一下王升，看是否有答應申調的必要。”
旁邊方院長插嘴道：“應該是說，看是否有拒絕申調的必要。這次對方申調主動給出的好處，確實很難拒絕。我個人的看法，和一名醫生相比，對方給出的條件更對醫院整體有利。”
顧愷一不禁躊躇起來。
從他的立場來說，自然不該得罪院長，但問題在於，王升這個弟子，是他在醫院飛黃騰達的籌碼，萬一失去，會對他造成相當大的影響。
但只猶豫了片刻，他就斷然道：“我個人認爲，王升是難得的天才醫生，應該拒絕申調，留下他來！”
這話一出，旁邊的徐邵華立時笑出了聲：“哈！看吧，我早說過，顧醫生考慮事情，肯定首先從自己一己之私來考慮，不可能答應申調！”
顧愷一正色道：“我的考慮出發點，一向是以大局爲重，徐醫生，你這樣詆譭我，不太好吧？”
徐邵華雙眉一挑：“哦？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麼個以大局爲重？”
顧愷一沉聲道：“我帶了王升也有一段時間了，以我個人看法，他在醫學上的天分，已經到了現象級。說得不客氣一點，我們三院所有的醫生，將來在醫學上的成就，都會在他之下！”
張副院長訝道：“顧醫生，你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於主觀了？我們醫院怎麼說，也有好幾位國醫級別的醫生，在醫學上的研究成就，不算強，但也不算弱吧，尤其是近年在新興醫療科技的專論研究上，也有相當的貢獻。”
顧愷一一時語塞。
他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爲王升是針神徒弟，將來在醫學上有成就可以說
是必然的。但是，王升並不希望別人知道他是針神的徒弟，否則現在直接說出這層身份，保證這些人全都掉下巴！
徐邵華見他說不出話來，笑吟吟地道：“所以說說話一定要負責，不然連圓話都圓不了。顧醫生，我理解你維護你這個徒弟的想法，但現在關係到的是我們醫院的利益！”
方院長適時道：“顧醫生，我希望就你在帶王升期間的所見所聞，來給我們做一個大概的彙報。至於那些出於什麼預計、猜測之類的話，就不用說了。”
張副院長附和道：“沒錯，這樣更貼近實情，對於判斷他的情況更有幫助。”
顧愷一也不禁脹紅了臉，一向深沉的他，一下子也有點上情緒了。
王升不過是實習醫生，連坐診都沒有，哪可能有什麼實績？現在讓他只說之前的情況，擺明了是想把王升弄走！
幸好這時，陶東緣說道：“我個人認爲，不要僅僅侷限在過去的一切。如果只是侷限在其中，很容易就會失去一位有可能出現的優秀醫生。院長，參照滇中院的情況，假如他們也只是看王升的過去，恐怕也不可能來這樣一份申調函吧？”
顧愷一不由朝他看了一眼。
這個陶主任，似乎對王升過於關照了一點，難道背後還有其它原因？
方院長皺眉道：“陶主任的意思是？”
陶東緣神色自若地道：“我只是說明自己的觀點，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不過，既然現在在有爭議的狀態，不如這樣，發起一次內部公投好了，一切以投票結果而定。”
方院長神情登時嚴肅起來，說道：“爲一名實習醫生髮起內部公投，是不是太兒戲了點？假如連這種事都需要公投，那以後院方還有什麼威嚴可言？對於下屬人員的管理，會帶來極大的麻煩！”
陶東緣沉着地道：“這和威嚴哪有什麼關係？我個人認爲，這代表着醫院的公平和民主，是最好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