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萬能的。
桃兒拿了銀子,去找了後門處的王婆子過來。
王婆子年紀已上五十,是個精明人,見到將要成爲四王妃的雲紫洛並不怠慢,笑着行禮。
“王媽,您在府裡呆的時間長,我想請教你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你知道大小姐住的屏繡樓從前是誰住的嗎?”雲紫洛笑容無害。
王婆子點頭道:“大小姐還沒出生那會是夫人住的,本是夫人的居處,後來大小姐長大了,分院住時便讓給了她。”
“啊!”桃兒輕輕捂住了嘴。
雲紫洛的目光也一冷,道謝過後,吩咐桃兒送走王媽。
十幾年前,那間屋子便是周氏的,也就是說,在自己娘在世的時候,那條地道纔開挖的,而娘那時正住在梨苑。
那娘知道嗎?地道中的血又是誰的?孃的死,會不會跟周氏有關……雲紫洛的心微微一提,直覺此事有蹊蹺,記憶中,爹爹從未跟自己多說過一句關於孃的事,她還是從太后那知道自己的母親很厲害。
厲害,卻不知是怎生厲害?
那個未曾謀面的母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月上中天,雲紫洛只披了一件單薄的襖子,從梨苑的前院緩緩踱向後院,尋找着那個曾經給了這具身體的女人留下的痕跡。
攝政王府。
書房內壁懸着兩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將書案照得雪亮。
“啪!”
一本四卷的奏摺摔在了案上,攝政王如嶽的身形往太師椅上一靠,薄脣冷啓,“這點小事也處理不好嗎?前年鎮州水災剛過去,這彭州知府也不會借鑑一下嗎?光知道訴苦,一個辦法也拿不出來,一年百兩的薪俸白拿了!”
鬼魂在一旁陪着笑。
濃眉微擰,上身前傾,攝政王提起案上的毛筆刷刷寫下幾個龍飛鳳舞的字,隨手一折,交給他,“送去!”
鬼魂急忙離開。
“恆州的事怎麼樣了?”攝政王翻開下一本奏摺的手微頓,突然問道。
空闊的書房內飄下一道黑影,躬身答道:“雲建樹辦事倒還盡力,正在收尾。”
“哦,那太后的人——”
“還在,有人截報,雲建樹對二小姐的婚事毫不知情。”
“知道了,退下吧。”
黑影瞬間躍出窗外,消失不見。
攝政王放下毛筆,眉頭皺成個川字,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看着天上的月牙不語。
“王爺要不要去雲府看看?”
不知何時,鬼魂已經回到了書房內,正悄然站在一邊,此時不知是不是腦子中邪了,便脫口說出這一句。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舌?”
攝政王鐵青着一張臉側頭盯住他。
“屬下剛纔頭有些昏,不知道說了什麼。”鬼魂低下頭。
半晌未見主子發話,鬼魂狐疑地擡起頭,面前卻早已空空如也,唯留一汪月色,照在窗櫺之上。
雲紫洛伸手輕撫着院中的梨樹,梨苑的格局應該早與十六年前不同了,唯有這些梨樹,聽說是她娘當年棵棵親手種下的。
而今,已經長這麼高了……
“四王妃這麼晚還不休息?”
身後,突兀地傳來這麼一句。
聲音低沉磁性,略帶着沙啞。
雲紫洛愕然回頭,只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角落裡。
緩緩走出,露出攝政王高大的身姿,一頭如墨的烏髮隨意披灑在肩頭,襯出中間那張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臉龐來。
鳳眸微斂,看不出任何表情。
“四王妃?攝政王不覺得這個稱呼爲時尚早嗎?”雲紫洛的聲音輕輕的,少了上次言辭間的犀利,卻側過了臉沒再看他。
看在今天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她不會直接趕他走……
凝望着她優美弧度的小臉,攝政王輕聲問:“你想嫁給楚寒霖,或者是,楚子淵?”
“這是我自己的事。”雲紫洛隨手掐掉樹下的小花,放在鼻前輕嗅。
“我看你這幾天在找楚子淵幫忙給你退掉這門親事,看來,你是想嫁他了,而不是如傳言中所說的,對楚寒霖愛戀成癡?”
攝政王的臉上籠罩起一層陰影,渾身冷氣壓放出,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了好幾度。
雲紫洛不禁打了個寒顫,攝政王的目光在她薄薄的襖上掃了一眼,眉頭一皺。
“王爺看我跟傳言中的雲紫洛像嗎?”她披緊衣服問道。
“傳言有虛。”
攝政王也勾了勾脣角,移開視現,“你讓他來找我,何不直接來找我?”
“那王爺肯嗎?”雲紫洛可不願放過這個好機會,側頭問道。
看着她那張在月光下微顯朦朧的小臉,攝政王的心微微一窒,道:“若是你來找我,自然肯。但現在,我寧願看着你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也不願看到你嫁給楚子淵。”
雲紫洛的臉微沉。
攝政王擡眼道:“覺得我在公報私仇嗎?”
“我認爲,攝政王不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雲紫洛沉聲道。
“可是,對你,我大方不起來。”
攝政王說着微笑起來,不知爲何,看到她似乎快要被自己惹怒了,他竟然有一種順氣的感覺。
好歹,她也會因自己的話而有了情緒的波動,而不是像最近那樣擺着一張冰塊臉。
雲紫洛惱怒地盯着他,“既然如此,那就請攝政王離開!別逛着逛着隨隨便便就逛到了別人家眷的後院來。”
攝政王淡淡一笑,“四王妃慢慢在這逛,我不奉陪了,過幾天就要大婚了,可得早點休息,別做個戴着黑眼圈的新娘。”
說完腳尖一點,騰上屋頂,一躍而去。
嘴角笑意不禁勾大,竟突然覺得無比輕快。
原來,她並不喜歡楚寒霖……呵呵,依她的性子,根本難以接受這段婚姻吧!等她忙到焦頭爛額的時候,自然會知道自己的好。
雲紫洛瞧着黑暗中遠去的人影,眉尖顫了兩下。
靠,敢情這攝政王大半夜的來這是專門來氣她的?
本來還無所謂,她無情拒絕了他,再要有了麻煩還去找他求他那本就是自討沒趣,自甘下作。
但偏偏他今天在荷亭救了她,現在又出現在雲府,所以她纔會說出那句話。
結果,不幫也就罷了,還拋下一句諷刺的話走路……
雲紫洛壓抑了這麼多天的怒火居然快壓制不住,想要暴走了!真想把攝政王揪回來,好好問問他今天晚上來到底是存了個什麼心思……
“洛兒!”楚子淵清潤熟悉的聲音響起,紫色的身影已從前院奔來。
雲紫洛一愣,怎麼今夜趕場子來了?
小跑着迎了過去,“我在這,子淵,你怎麼來了?”
“剛纔攝政王來了?”楚子淵有點小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他沒欺負你吧?”
雲紫洛抽回手,搖頭,臉上現出一抹失落,“他也說了,不會幫我這件事的。”
楚子淵怔了片刻,低聲道:“洛兒,他到這來,是專門來跟你說他不會插手這件事的?”
雲紫洛也是一怔,轉而笑了起來,只是笑得咬牙切齒,“你說呢?”
楚子淵眉間一冷,道:“不需要他。洛兒,我會想辦法,派的人已經在去恆州的路上了,再不濟等你父親回來,那就更沒有顧忌了。”
雲紫洛“哦”了一聲,看到他衣衫上滿是汗水,奇怪地問:“你剛纔做什麼去了?”
楚子淵看了她一眼,道:“我下午在等恆州的消息,吃過晚飯本準備來你這的,碰到四哥一行人在四處找屏兒,她離府出走了,我怕她出事,就帶人去搜尋了,這一剛回就來看你來着,怕你心裡有事睡不着。”
“哦,她沒事吧?”雲紫洛隨口問,心口有點不舒服。
“沒事,已經回去了。”
“那若以後,我嫁了楚寒霖,與雲輕屏在一個院子裡,肯定會有很多衝突,你是幫她呢,還是幫我。”
雲紫洛轉過了身子,問道。
“洛兒你又不是自願嫁給四哥的,又不會跟屏兒爭*,你倆又怎麼會起衝突?”楚子淵感到好笑。
“我是說假如!”雲紫洛加重了這一句。
楚子淵淡默之後,扳過她的肩道:“自然是幫你。洛兒,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雲紫洛擡頭望他,“你跟她之間,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不會再有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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