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
肖桐淡淡回答道,鳳眸微眯,睡意又起。
掌櫃的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靜,也不敢打攪了他,躬身告退。
肖桐掩上房門,打了個呵欠,將這個消息丟到腦後,往*上一倚,便睡了過去。
樓下,掌櫃的與阿丙面面相覷。
公子一直都這樣,難爲他們總是提心吊膽地瞎着急。
兩個時辰後,肖桐一身紅衫下得樓來,一臉平靜地吩咐:“現在起程,連夜去元京。”
待程文傑得到肖桐離開許都的消息時,褚七月造訪程府來了。
這次隨她過來的並非杏兒,而是褚管家,褚七月介紹爲趕車的老僕。
褚七月帶着所謂的老僕,跟在程文傑後面,繞了大半圈程府,飽覽了這個時代諸侯官家的住宅。
與褚家山莊比起來,程府人文氣息更重,更富有時代感。
褚七月在心裡暗暗評道。
走得累了,程文傑邀她到假山上的涼亭小坐,兩人天南海北地胡扯起來。
褚七月眺望着程府的光景,心中思量,約莫半個時辰後便是午膳時間,必要與他一同去廚房,準備飯菜估計要一個時辰左右,管家便在這個時間內踩點。
一路走來,想必他也與自己一樣,對程府的格局有了底,想着,她微微移過頭,看了眼身後的褚管家。
褚管家沉着一張臉,衝她微微一點頭。
正想着如何找個藉口將管家打發出去,涼亭下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
褚七月瞟了眼程文傑,後者亦是一臉驚異。
遠遠就聽見女子的笑聲:“少爺陪着客人去那邊了,表小姐,您要過去麼?”
“在哪邊?那邊麼,我還是在這等吧,你去說一聲。”
這個聲音無比熟悉,褚七月的心頓時涼了下去。
居然是褚綠荷!
想着,她本能地站了起來。
糟了,怎麼辦?
腦海中一片凌亂,褚七月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一排貝齒咬緊下脣。
如果褚綠荷看到她,肯定能認出來,別說今天的計劃全部泡湯,以後恐怕再無機會下手。
頂多,頂多她自認花癡,編出一個癡戀程文傑的故事來罷了!
褚七月腦海中飛快地轉定,程文傑已經走出了涼亭。
滿是驚喜的他絲毫沒注意到褚七月的異樣高興地說道:“是表妹,表妹過來了,沒想到她這個時候來。”
褚七月暗暗翻了個白眼。
你還有個表妹呢,就在你面前。
此時,事發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自耳根劃過:“程少爺,老奴去接表小姐過來,您就在這陪我們公子。”
開口的正是褚管家。
他幾步搶到了程文傑面前,恭恭敬敬地說着,已大步下亭而去。
程文傑有些愧意地回過身子,笑道:“一時沒想到,有些失態,戚兄可別笑話。”
褚七月暗暗鬆了一口氣。
姜果然是老的辣。
褚管家的說話方式和內容都那麼的無可挑剔,做足了一個忠誠老僕的樣子。
果然人心隔肚皮,表面不可信啊!
不再想褚管家下去後怎麼在褚綠荷那邊交待,褚七月有一句沒一句地與程文傑搭着腔。
假山下面的小徑上,幾個丫環指着褚綠荷往涼亭的方向走過來,因着褚根娣不在身邊,褚綠荷心情很好。
那天晚上程文傑不告而別,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在*上臥了一天便躺不住了,必要來程府一躺心才安定。
程文傑也是一樣,看見褚綠荷時的驚喜讓他忘了之前的不快,更隱隱希望褚綠荷能給他一個完美的解釋。
褚綠荷一面與那些丫環和着話,一面款款邁着碎不,猛不妨,一道身影從正前方衝了過來,還未看清是誰,就被撞上。
“唉呀!”
丫環們驚呼散開。
褚綠荷退了兩步,正想質問,那人已擡起頭。
她愣住了。
褚管家快速說道:“大小姐,借步。”
褚綠荷愣神片刻很快恢復了原狀,靜靜地理好衣衫,表面平靜,心中卻翻起驚濤駭浪。
管家怎麼會在許都?
而且,在程府?
難道褚家有什麼大事不成?
就在她整理衣着的空當,褚管家抱拳,朝年輕的姑娘們一個圈地行了禮,道歉道:“對不起,老奴是應少爺的命來接表小姐過去,一時跑得急了,衝撞了表小姐,還望見諒。”
這些丫環自然是看到他跟隨在少爺與客人身後的那個老頭子,沒有懷疑,只是責備了幾句他行事魯莽的話。
褚綠荷笑道:“沒事沒事,我不是沒事嗎?你們都回去吧,我跟着這位老伯過去就行了。”
丫環們看褚綠荷的眼神立刻多了幾分親切。
“表小姐,您真是好性子。”
“表小姐,您太善良了,誰娶你都是他的大福氣。”
“還誰娶呢,表小姐是要做我們少奶奶的。”
另一名丫環飛速地接過話頭,這些姑娘中,猶如打開了話匣子,一句賽一句好聽。
“表小姐做我們少奶奶,這府裡誰不歡喜啊,我到時請大家吃飯。”
褚綠荷的臉色微微黑了下去。
如果換作以前,聽到“少奶奶”這三個字時,她必定是激動而興奮的。
可現在,這三個字只會讓她想到那個如玉如鬆如月的男子。
他是那麼的有氣質,那麼的有身份,那麼的瀟灑逸,又住在京城,還有一手好醫術,褚綠荷的心都快爲他醉了,“少奶奶”這三字徹底地玷污了她對他的仰慕之情。
強壓下不耐煩,她淡淡說道:“都別憑嘴,‘少奶奶’三字可要收起來,根本沒邊際的事呢。”
幾個丫環打打笑笑了一陣,褚綠荷隨着管家走遠。
兩人繞到假山另一頭的小路上,瞅見四處無人,走到一棵大柳樹後站定。
“管家,你怎麼會在這裡?”
褚綠荷打量着他的衣着,眉頭微皺。
這分明是低級僕從的衣裝,不應該穿在褚家山莊隻手遮天的大管家身上。
褚管家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大小姐,我是奉族長命令來這裡的。”
褚綠荷聽到“族長”兩個字,臉色凝重起來。
管家既然這麼說,她也不好再多問,想起什麼,輕聲說:“那表哥客人也是我們這邊的了?”
褚管家捻鬚一笑,說道:“不管在上面看到了誰,大小姐,您都不要聲張,否則,回了山莊,族長問起來——”
他欲言又止,褚綠荷卻聽出了其中的威脅意味。
淡淡一笑,她昂起臉往前走去,嘴裡丟下一句:“您放心,綠荷豈是不懂事的!”
“那就好。”
褚管家低低的聲音自後頭傳來。
可真正當褚綠荷走上涼亭時,吃驚再也掩不住地浮現在一張精緻的臉龐上。
褚七月含笑看向她,起身行禮,“這就是褚小姐嗎?”
褚綠荷難以掩飾震驚,張大了嘴,盯着她愣了神。
褚七月,褚七月,她怎麼會在這裡?
程文傑本是一臉歡欣,看見褚綠荷這般神態,直直盯着一個男人看,那晚的不快又涌上了心頭,憤憤說道:“表妹,你在看什麼呢?”
褚綠荷一驚回神,捕捉到程文傑臉上的不快,心一冷,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位很熟悉。”
心底已將褚七月恨得萬箭穿心了!
不說她來程府做什麼,是不是辦什麼任務,單是因爲她被程文傑加深誤會,褚綠荷就恨得直咬牙。
“我看褚小姐也面熟得很。”
褚七月望了眼走過來的褚管家,隨口說道。
褚綠荷見狀,知道自己不方便在這裡呆着,便找了個由頭告辭。
程文傑一臉冷色,目送她離開。
褚綠荷將拳頭都快捏碎了。
原本已不把程文傑放在眼裡了,可是看到褚七月和他在一起,她仍是滿心的不舒服。
憑什麼表哥要對褚七月笑臉相迎?
那個女人,她的身份根本不配!
越想越氣,褚綠荷一回院子便將杏兒找了過來,質問她這幾天褚七月都在做些什麼。
雖然管家的意思並不想讓她知道,可是並沒說她不能瞭解褚七月做了哪些事情。
晚了不好意思!羣抱!元宵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