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熹微的陽光從海天交接的水平線上,緩緩冒了出來,照亮了這片海域,也照亮了海灣上的一個個帳篷。
這片海灣有許多的帳篷。
個頭都不小,但做工都十分簡陋。很難想像,若是下一場大雨,這麼簡陋的帳篷要怎麼抵擋風雨的侵襲。
此刻的時間還挺早的。
但帳篷裡的人,陸陸續續地都抹着惺忪的眼睛,走了出來。
他們大部分是黑皮膚的黑種人,但他們的皮膚遠比一般的黑種人要更黝黑、更粗糙,就像是煤炭一樣。一看就知道是飽經了烈日與風霜。
這些人走出來,三三兩兩地舉在一起說幾句,然後便開始簡單地收整自己。
看上去,雖然十分窮困,但在溫暖的晨光下,也顯得安寧而和睦。
可,沒過多久,這份安寧便被打破了。
伴隨着“沙沙”的踩沙的腳步聲,一隊荷槍實彈、滿身戾氣的人來到了這裡。
“動作都給我快點。準備出海幹活!”走在最前面、穿着防彈衣、看上去像是長官的壯年男子,吆喝道。
衆人聽到這話,都有些吃驚。
一個老人緩緩走出來,問道:“我們這一片的孩子,昨天不都已經出過海了麼?今天應該可以休息吧?”
“不行!”長官毫不考慮地拒絕道,“最近的收穫不是很好,就得多幹活!快點!十分鐘之內,該出海的人都給我準備好!別特麼給我在這兒墨跡!”
衆人頓時都不敢說話了。
沒辦法。
他們根本沒有談條件、講道理的資格。
畢竟,在這些“長官”面前,他們只不過是可以隨便拿捏的漁民,甚至是奴隸。
事實上……如果沒有這些“長官”,他們或許也都只會是安分守己的漁民。
可,在這些“長官”的逼迫下,他們只能出海,變成在世人眼裡窮兇極惡的海盜,去劫掠。
或許他們中也有一部分人本身就喜歡這種生活,喜歡當海盜。但,肯定不是全部。
只不過,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走船了!來幾個壯的,跟老子去幹一票!”一個身形佝僂,但滿臉兇厲的男人走了出來,大喝了一聲。
這人名叫穆哈,也是這個海灣小村莊的人。
他就是那種自身就喜歡當海盜、去劫掠他人的人。
因爲幹活很積極,爲人又心狠手毒,他在這個村子裡算是數一數二的帶隊經理。
只不過,近半個月來,不知是不是走了黴運,他已經好幾次出海沒什麼收成了。所以現在也急着出海證明自己、收穫獎金。
穆哈這一聲吆喝,還是有人應和的。
很快就有六七個傢伙朝他靠了過來。
不過,穆哈掃了一眼,卻沒有全部收下,一個一個走到他們面前,打量一番,然後推開或是拉到身後。
最終,他將其中三個人拉到了身後,將剩下四個推開了,還嘲諷了一句:“不夠壯的沒資格上我的船!”
這被推開的幾個頓時有些尷尬,但也沒辦法,轉身去找別的帶隊人了。
而穆哈這邊,已經有了四個,還差一個。
穆哈掃了周圍一眼,忽然看到了一個人,然後便徑直走了過去,來到這個人的面前。
這是個十七歲的小夥子,名爲Hope,翻譯過來算是胡普。
胡普雖然只有十七歲,但身體卻非常壯實,看上去就像是個二三十歲的壯漢一樣。
穆哈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走到胡普面前,拍了拍胡普的肩膀,道:“跟我走!”
胡普頓時一驚,連忙搖頭,道:“我……我才十七歲,我還沒劫過船。我不行的!”
一旁的他的父親也站出來,道:“胡普還沒成年,還不用出海。你找其他人去吧,穆哈。”
穆哈卻是冷哼一聲,直接抓着胡普破舊的衣服領子,把他拽了過來,道:“這麼壯的身體,不出海留着幹嘛?別墨跡了。再墨跡,我去讓長官來跟你們說?”
這下,胡普和父親都一下子僵住了,不敢說話了。
他們都很清楚,這穆哈因爲業績不錯、比較積極,在長官那是挺有話語權的。
而且,長官看到胡普這麼壯,肯定也會勒令他出海的。畢竟對於他們來說,金錢纔是最重要的,漁民的生命根本不值錢。
所以……再多說什麼,也都沒用了。
於是……穆哈得意地笑着,拽着胡普,帶着另外三個同夥,去拿武器、準備出海了……
……
兩個小時後。
弗蘭克船長駕駛的鄧不列多號上。
埃德溫和約翰遜正在甲板上巡邏。
同樣在甲板上的還有楊天,不過他在甲板的另一側,和之前一樣,依舊靠在欄杆上看風景。
每當埃德溫的視線掃過楊天的時候,他便會流露出一絲不爽。
但,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鑑,他也沒有再去招惹楊天。倒也還算相安無事。
巡邏着,巡邏着。
看着彷彿根本不會變化的海面,埃德溫覺得有些無聊了。
他一個忍不住,變把腰間的酒囊拿了起來,打開塞子,喝了起來。
約翰遜看到他又喝酒,微微皺眉,道:“現在是危險海域,隨時可能遇到海盜。你別喝了。”
“怕什麼?”埃德溫卻是不以爲意,笑了笑,道,“你不會真怕什麼海盜吧?拜託,他們就是一羣完全沒有軍事素養、只曉得拿槍亂掃的莽夫而已。有我們在這兒,他們能怎麼樣?”
“說是這麼說,但你也別喝酒啊。萬一等會遇上了,你槍都拿不穩,怎麼辦?”約翰遜道。
“沒事!我怎麼拿不穩槍?兄弟,就算我再喝三袋酒,照樣瞄得準準的,你信不?”埃德溫笑道。
約翰遜實在是沒辦法了,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很清楚,這傢伙根本不會聽自己的。
只能祈禱別遇到海盜了。
然而,就在他這麼想着的同時……
甲板的另一邊……
眺望着遠方的楊天,忽然在海天交接的海平面盡頭,看到了什麼東西。
他眯起眼睛,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他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