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資格說兢兢業業四個字?孤王信任你,纔將王都的府衙交給你,這是王都啊,在孤王的眼皮子底下,你都敢這麼幹,孤王如何能饒你?”宋君戍也氣得拍了一下驚堂木。
他完全不知道,表面上太太平平的王都,也有這樣令人心寒的事情發生。
可能還不只這一樁。
他一直努力肅清吏治,保證清廉正直有才幹的官員得到任用,希望他們能夠切實履行職責,爲百姓,爲朝廷做好事做實事。
可是這些人竟然利用職權來謀私利,甚至權貴和商人勾結在一起,誰若不服從他們,就要被消滅。
連一個小小的包子鋪,都無法在王都安穩立足,那些得罪了他們的其他百姓和商人,就更別提了。
楊宗邦只是磕頭求饒,也不管宋君戍到底有多生氣,現在他也完全想不出該如何來贖罪了。
“夠了,不要磕頭了,孤王不稀罕你的求饒,你告訴孤王,食爲天背後到底還有哪些人給他撐腰!”宋君戍問。
楊宗邦停下來,額頭都磕破了,一直在流血,他也顧不上擦,心驚膽戰地道:“臣……臣只知道食爲天的東家,是秦國公府大少奶奶的孃家兄弟!”
宋君戍問:“秦國公府的大少奶奶是誰?”
“本家姓崔,家中也是世代簪纓,崔家老一輩還出過宰相呢,現在禮部崔尚書也是崔家的人,還是崔大少奶奶的堂兄!”楊宗邦道。
蘅芷心想難怪食爲天這麼橫,原來這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已經到了這麼高的層次。
秦國公府雖然沒有實權,但地位擺在那裡,崔家又有人在朝中當高官,他們開個這樣的館子,自然是賺錢的。
食爲天短短兩年時間,就已經發展成爲王都最富盛名的餐館,達官顯貴都往那裡跑,可見人家後臺硬,關係多。
湯婆婆一家也算是倒黴,因爲湯包做得好,竟然也能被惦記上,還被逼的走投無路。
湯婆婆的小店,哪兒能跟食爲天背後的勢力相抗衡呢?
蘅芷嘆息一聲,如果不是自己遇上了,他們也只能默默擦着眼淚離開王都吧?
這樣的事兒,不知道還有多少,蘅芷覺得惆悵極了。
楊宗邦爲了在宋君戍面前爭取活下去的機會,乾脆一股腦將食爲天的關係網都抖了出來。
“不只是崔家和秦國公府,連人睿王府也在食爲天佔着份子呢,這食爲天就是三家共同經營的,聽說是三家平分。我們王都這些當官的,只要出去宴客擺酒,都會選擇食爲天,一來是他們家的確味道好,服務周到,再次就是衝着三家的面子去的!”
楊宗邦的話,讓宋君戍的臉色從盛怒轉爲陰沉的平靜。
他沒想到,一個食爲天,竟然還牽扯到了睿王府。
睿王可是宋君戍的叔父,在皇室宗親裡也是舉足輕重的地位,宋襄王還在的時候,睿王就頗爲得意,宋襄王對睿王這個兄弟十分寵信,雖然沒有給他什麼實權,但對他的話還是非常肯聽的。
所以宋襄王在朝的時候,手底下有一部分官員就是睿王推薦的,還得到了重用。
看來食爲天不只是一家館子那麼簡單,宋君戍從楊宗邦的話中可以推測出,食爲天也不過是這些人拉幫結派,糾結黨羽的幌子而已。
從前他只覺得食爲天能將餐館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雖然分了上下三層,但在那裡吃飯的確給人很舒心的感受,也沒有去細細查探食爲天背後的勢力。
如今想來,三樓之所以能那麼奢華,還只爲能到那個層次的達官顯貴開放,就已經說明這家館子不正常了。
這不是變相地討好權貴,巴結權貴嗎?
討好和巴結背後的原因是什麼?自然是想要從這些人身上撈取好處,如果這些權貴連成一黨,那可是要威脅江山社稷的!
宋君戍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然後問楊宗邦:“你能告訴孤王常常去食爲天吃飯的有哪些人嗎?孤是指三樓那些!”
楊宗邦有些爲難,似乎不敢說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替誰隱瞞?楊宗邦,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到了這個時候,只有孤王能夠決定你的生死,你口中那些達官顯貴,怕是半點兒忙都幫不上,就算幫得上,你覺得他們誰會出來幫你?”
宋君戍可是最瞭解這些所爲的“權貴”,到了真正出事兒的時候,他們比誰跑的都快,撇清地非常乾淨,絕對不會承認他們和楊宗邦是一夥的,更不會替楊宗邦求情。
楊宗邦心裡自然也清楚,他也沒指望誰能出來替他求情,讓陛下放過他。
他只是怕自己把人家的底兒都抖落出來,就算宋君戍肯饒他不死,那些人怕也不會放過他。
他們救他是不可能的,但殺他卻是很容易的。
楊宗邦左右爲難起來,不說宋君戍不饒他,說了權貴們不饒他。
“還在猶豫什麼?還不趕緊都招了,陛下或許會念在你舉報有功,饒你不死!”蘅芷道。
楊宗邦道:“陛下,罪臣可以告訴您,可是……罪臣怕的是,罪臣說了之後,也是活不成了!”
“爲什麼?”蘅芷問。
宋君戍倒是沒有問,而是直接道:“朕保你不死!”
楊宗邦聽了宋君戍這話,才鬆了一口氣,磕了個頭,道:“多謝陛下厚恩,罪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實罪臣不過是這些人手裡的一把劍,他們要我指向誰,我就得乖乖聽命,自從接手王都府衙,臣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王都的權貴太多了,得罪不起的人也太多了,今天這家來找我,明天那家要我平事兒,臣也是苦不堪言!”
楊宗邦先說起了自己的委屈。
宋君戍嫌他囉嗦,道:“別說這些沒用的,老老實實回答孤王的話!”
“是,常常去食爲天三樓用餐的人,就臣所知,朝中幾乎一大半的官員都去過,就連周相還被邀請過去吃過飯呢,不過周相只去過那麼一兩次,他老人家不喜歡那種環境,說太奢靡了!”楊宗邦道。
宋君戍問:“和食爲天老闆,秦國公府包括睿王府來往密切的有哪些?”
“此前五皇子常常去,他還和老闆,也就是崔三爺稱兄道弟的,每次去都白吃白喝,還有……”
楊宗邦說出了一長串的名字,讓宋君戍越聽越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