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漢子趕緊道:“秦神醫,在下是這縣城衙門原來的捕頭蔣海,如今這裡遭了難,縣令也走了,衙門也都散了,我就帶領幾個走不脫,又還沒感染的弟兄幫忙處理死屍,想盡可能地避免瘟疫蔓延!”
秦太醫眼神充滿讚許,道:“蔣捕頭是個好人啊!”
“哪裡,和老神醫比起來,這算什麼,我們也就是走不掉,否則誰願意呆在這個鬼地方?可老神醫卻從外面進來救人,這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神仙菩薩啊!”蔣海激動地道。
秦太醫被誇的很有些羞慚,看了一眼蘅芷,生怕蘅芷在一旁笑話他。
可蘅芷卻也是一副充滿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秦太醫只好謙虛地道:“蔣捕頭太過獎了,我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哪裡稱得上神醫?我們閒話不多說,先找個地方,讓我瞭解一下這裡的疫情吧!”
蔣海趕緊道:“是是是,老神醫前面走,我家相對安全,可以說話!”
蔣海轉身吩咐自己的弟兄,道:“弟兄們,你們接着燒,我去給老神醫講講咱們青崖縣的疫情!”
“蔣大哥,您去吧,這裡有我們呢!”
蔣海這才帶着蘅芷他們往自己家去了。
到了家裡,蔣海纔不好意思地道:“家裡窮得很,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也沒有可以喝的茶!”
蘅芷道:“您不必客氣了,我們隨便坐坐,也不喝茶!”
“太怠慢老神醫了,可如今這情況,誰家光景都不好!”蔣海嘆息道。
秦太醫道:“無妨,不必說這些了,先說說青崖縣現在的情況吧!”
蔣海忙應了,道:“死了多少人已經不清楚了,每天都有人死,瘟疫蔓延地很快,也不知道是怎麼就染上的,一開始沒什麼反應,過幾天就開始發作,發燒,身上長紅斑,然後開始潰爛,有的人撐不過十天就得死,長一點兒的,也活不過半個月!”
蔣海滿面愁容,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氣。
蘅芷拿出自己的炭筆,將蔣海的話略作記錄。
“水源查過嗎?會不會和喝的水有關?如果不接觸病人會不會感染,還有你們負責焚燒死屍,會不會被那些屍體傳染?”蘅芷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蔣海有些發暈,不知道從何回答。
蘅芷只好一件件地問:“先說說水源吧?你們每天喝的水能不能拿出來給我一點,我要留着觀察!”
“我們城裡家家戶戶基本上都喝井水,有些是幾戶共用一口井,稍微寬裕一點的,都是在家開井,水想必沒有什麼問題!”蔣海道。
蘅芷問:“你們家有井嗎?”
“巧了,我蔣海雖然是孤家寡人一個,但在衙門裡當差,在沒有受災之前,倒是還有些寬裕的,後院就有井!”蔣海道。
蘅芷對紫蘇道:“你去打點兒水上來,放在那隻紅色的水囊裡!”
紫蘇點頭去了。
蘅芷接着問:“你們焚燒屍體的時候,有沒有人被傳染過?”
“這還用問嗎?自然有的,我們當中已經死了好幾個弟兄了!”蔣海露出傷心的神色。
蘅芷問:“那你們怎麼還敢繼續去接觸屍體呢?”
“要不然能怎麼辦?扔大街上不管?左右整個縣都被封鎖了,出不去只能等死,總想着做點兒垂死掙扎,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萬一有活路呢?”蔣海倒是很積極地面對這件事。
蘅芷點頭,道:“你說的對,好死不如賴活着,更何況得了瘟疫死,可不算好死。活下來就有希望!”
“可不是嘛,盼到了老神醫來,總算有點兒希望了!”蔣海對秦太醫是充滿了敬佩和信賴。
秦太醫道:“這話說的爲時尚早,我還什麼都沒做呢,能不能成功也是兩說!”
“您來了,總比那些不敢留在這裡的大夫強上百倍,我相信上天是不會那麼殘忍,讓我們全縣的人都死絕的!”蔣海還抱着一絲希望。
蘅芷道:“我師父一定會傾盡全力來挽救這場瘟疫,絕不會讓更多的人死去!”
秦太醫只好默認了,只是心中還是有點發虛。
瘟疫來勢洶洶,看情形的確很難對付,想要憑他和蘅芷就找出治療方法,難如登天啊。
蘅芷又向蔣海瞭解了一些情況,並且一一作了記錄。
最後,蘅芷又問:“聽說花溪村並未死絕,倖存的人如今在哪裡?”
“就在縣衙大牢裡,當時縣令還沒走,爲了防止他們攜帶瘟疫,就將牢房清理出來,讓他們住在裡面,確保他們沒有感染,才能放出去!”蔣海道。
蘅芷問:“他們當中有人感染了嗎?”
“也有,後來又死了幾個,好在縣令當時是將他們分開關押的,沒有互相傳染,現在還活下來了二十個人,不過他們都不肯離開牢房裡,覺得那裡還比較安全!”
蔣海苦笑,牢房相比於外面,的確還安全一些,畢竟與外面接觸地少,加上袁縣令此前做過一些防疫措施。
蘅芷點頭,道:“我們可以去牢房見見他們嗎?我想了解疫情爆發最初是什麼樣子,這樣有利於我師父尋找出根源來!”
蔣海顯得有些爲難。
“怎麼了?有困難?”蘅芷問。
蔣海道:“這去縣衙大牢要經過四方街,那裡是病人最集中的地方,也最危險,我們是不敢接近的,得了病疫的人爲了不傳染給其他人,往往發現了就被趕到那裡去!”
蘅芷知道,雖然這樣看起來很不近人情,但也是無奈之舉。
“那你給我們劃一個路線圖,我們自己找過去吧!”蘅芷道,以爲蔣海是不願意冒險去那裡。
蔣海問:“你們真要去?”
“嗯!”蘅芷肯定地點頭。
蔣海道:“既然你們都不怕死,我怕什麼,我親自領你們過去,我帶你們去,那些村民也好說話一些,不會防備你們!”
蘅芷感激道:“蔣捕頭真乃仗義之人,一來就遇到你這樣的好人,看來我們此次來青崖縣,會很順利了!”
蔣海憨憨地摸着腦袋,道:“姑娘太過獎了,你們纔是仗義的好人!”
蘅芷看了一眼秦太醫,道:“師父,您就先留在這裡歇息吧,我和紫蘇過去,反正要問什麼問題,您都交代過了,我做好記錄回來讓您過目!”
蘅芷是想多關照秦太醫,儘可能避免他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