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提親,開張
秀才娘不說還好,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柳無憂,她現在手上正缺小慧一批做衣裳的料子,沈家莊又沒人願意賣布料給她們,既然如此,不如就來個草船借箭,讓張衝自個兒乖乖的送過來。
柳三重急欲爭論,卻被柳無憂打斷,“綾羅綢緞?倒是送些過來瞧瞧啊,舌頭是軟的,圓的扁的,你說了算,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
“哎呦,無憂姑娘,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毛家嫂子見柳無憂鬆口,一張胖臉都笑皺了,“放心,放心啊,我們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
柳無憂心裡暗忖,這次要讓你們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本賬連本帶利都要討回來。
秀才娘看見柳無憂臉上得體溫和的笑容,懸着的心也放下來,順着毛家嫂子的話說道,“是啊,後天是黃道吉日,我們一定會帶着衝兒親自過來的。”
有這句話就好,免得柳無憂再言詢問日子,茶莊開張在即,耽誤不得。
“憂憂,什麼綾羅綢緞,咱們不稀罕,等三叔賺到銀子給你買,”柳三重見柳無憂的意思不甚明朗,急忙從中勸告。
“三叔,”柳無憂朝柳三重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憂憂,你怎麼……”王氏得知女兒中午和下午兩個態度,更爲不解了,“那天佑怎麼辦?”
天佑?柳無憂這才注意到天佑在不遠處的空地之上,將木桶中的螃蟹都放了出來,螃蟹橫行霸道,碰上秀才娘和毛家嫂家的腳和腿就咬下去。
“啊!”秀才娘穿得單薄,被螃蟹的大鉗子夾住了,大聲叫過之後朝褲腿一看,好幾只螃蟹正咬着她不放呢,且不說腿腳疼得厲害,就螃蟹那身穿厚重鎧甲,威風凜凜的樣子都夠嚇着她了,“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秀才娘嘴裡叫嚷着,雙腳猛跳了好幾步,踩得螃蟹殼破身碎,慘烈的樣子嚇得她白了臉。
“哈哈哈……”天佑看到秀才孃的驚駭模樣,笑得前翻後仰,還不忘嘲笑道,“你們敢再過來,我就放他們咬死你。”
柳無憂生怕天佑壞了自己的計劃,大聲呵斥道,“天佑,不許無禮了。”
“娘子,她們是壞人,你爲什麼要答應他們的提親?”天佑看着柳無憂的眼中滿滿都是受傷之意,讓她看得心疼。
可是,這些都不足以使她心軟。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快些把這些怪物抓起來,傷了人我唯你是問,”柳無憂的臉上從未有的肅然之色,就連王氏也看不懂女兒了,她走到天佑身邊,勸道,“天佑,聽憂憂的話,快些把它們抓起來,有什麼話等她們走了再說。”
天佑雙拳緊握,十指關節分明,他死死地盯着柳無憂,四目相對,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意彷彿被一道無形的牆隔住了,柳無憂受不住這份僵持,終於還是撇開了頭,而天佑這才從地上拿起一根草繩,幾個空翻甩繩,螃蟹們就這麼無辜地慘死在了天佑的手中。
他扔下繩子,頭也不回提出了柳家的院子。
“嚇死了,真真要嚇死我了,”秀才娘剛剛是一動不動,現在見螃蟹都死了,整個人軟在了地上。
毛家三家將她扶了起來,別有深意地笑道,“秀才娘,看,一舉兩得呢,剛剛那個傻瓜武功可是厲害,他走了,秀才爺和無憂姑娘的事情會更加順利的。”
秀才孃的臉色這纔有了好轉,臨走時還不忘交待自己後天會來。
等到深夜,柳無憂還不見天佑回來,便隻身一人提着燈籠去尋找,可是裡裡外外找了兩遍都不見蹤影,擔心之餘又忍不住埋怨,“死天佑,不是說好再也不躲起來了麼,現在還讓老孃好找,等找到你,看老孃不好好給你點顏色看看。”
風黑月高之下,秋風涼如水,這讓柳無憂冷不丁地打了個冷戰,“阿嚏!阿嚏!”
都說一個噴嚏代表思念,兩個代表有人罵你,三個噴嚏代表你感冒了。
柳無憂胡思亂想了一通,朝兩人之前發現的那個荷塘走了過去,雖然沒有抱着很大的希望,可是結果卻令她驚喜萬分,荷塘邊有火光,這個挺拔如山的背除了天佑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什麼味兒這麼香?柳無憂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越過天佑的肩膀看到他面前的火堆架着木架子,上面穿了好幾只紅彤彤的螃蟹。
“你來這裡幹什麼?”天佑的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如秋風一般寒冷。
“天佑,有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不叫我?”柳無憂吹了燈籠,蹲在天佑的身旁,看到他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仍然昏暗不明。
烤螃蟹,真是不錯的主意!鮮美多汁,肉質緊實,吃到嘴裡,是實打實地滿足感。
柳無憂吞嚥着口水,等天佑把螃蟹給她,可是腳都蹲麻了,還不見天佑有所行動,自顧自己吃得開心。
原本以爲他爲主動,然後化解兩人的僵持,可結果呢,柳無憂失望地垂下眼瞼,因爲天佑的冰冷態度而全身發寒。
“和我回家吧,天佑,”柳無憂央求道。
“你自己回吧,我自己曉得怎麼回去。”坦白的拒絕,讓柳無憂的心一沉,從未有的失落油然而生。
“你能不耍孩子脾氣麼,等過了這幾天,我會告訴你我的目的,”柳無憂不知不覺加重了語氣,期望能讓天佑看她一眼。
天佑的眼睛至始至終沒轉動一下,低啞的聲音沉寂如水,“他們都說是我傻,我知道,所以你不用解釋了,回去吧。”
這是天佑第一次讓柳無憂獨自回去,而且竟是連頭都沒回一下。
柳無憂一腳踢開來已經熄滅的燈籠,含着眼淚從天佑的身邊經過,攏於袖子中的雙手緊緊地纏着,心裡暗罵道,臭天佑,有種別再和我說話,不然我要你好看。
等柳無憂消失在夜色之中之後,天佑將火堆撲滅,一躍而起,施展輕功隱於黑色中。
柳無憂一口氣小跑至柳家,沒看到天佑跟上來,便將門閂一插,頭也不回地回了屋子,而天佑的腦袋卻出現在了屋頂,等柳無憂回屋,他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悠然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隔天早上,柳老太太敲門進來,柳無憂正給自己編了個還能見人的髮髻,只見是自己的奶奶,便笑着迎了過去,“奶奶,孫女的手藝怎麼樣?”
柳老太太將柳無憂打量了個遍,嚴肅問道,“憂憂,你真要嫁給張家那狗東西?”
又是一個來問這個事情的人,柳無憂頗爲無力地應付道,“奶奶,您身子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去,孫女自有主意。”
“誰說我身子不舒服的?”柳老太太許是覺得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一樣,故意拔高了聲音,“你別打岔,雖然奶奶疼你,可也不能任由着你走歪路。”
時間不早了,柳無憂還沒好好打扮一番呢,聽着柳老太太發牢騷,便將她推到了門口,疏導,“奶奶,孫女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您老還是回屋去吧。”
“這孩子……”柳老太太的聲音消失在了門口。
柳無憂打起精神,掐着手指一算,離茶莊開張還有三天時間,那麼今天務必要拿到綾羅綢緞。
穿好衣裳,柳無憂讓柳無愁去客棧把劉三妹叫過來,劉三妹原本有個未婚夫,可沒過門就死了,因此她也算是個寡婦,此人生性潑辣,性格豪爽,因此極得人緣,不僅如此,還有一身的力氣,要是張家送來綢緞之類的小禮,劉三妹帶去客棧,也省得再送了。
剛吃過早飯,敞開的院門便迎來了張衝及他的媒人毛家嫂子,還有八匹布料,在太陽的照耀下發亮光,看着倒像是真絲。
皮膚黝黑且人高馬大的劉三妹看到張衝跟惡狼看到小羊一樣,眼睛亮了。
柳無憂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微笑着坐在天井的桌邊,着手倒水,連着斟了三杯,一杯王氏的,一杯劉三妹的,一杯自己的,每一杯水都被硃砂鱗片吸收過雜質,口感清甜無比。
“憂妹,我來了,”張衝朝柳無憂親熱地喊了一聲,許是用過於用力了,扯到了嘴角的傷,疼得他齜牙咧齒。
“哎呦,你們太客氣了,還給我們準備水,”毛家嫂子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想要吃劉三妹眼前的水,可是劉三妹不知她是何人,將茶杯奪了過來,喝下之後,將空杯放在了桌上。
“姑娘,這水好喝,能否再來一杯?”
柳無憂親自給劉三妹倒了一杯,說道,“水而已,又不是什麼珍貴之物,想喝多少有多少。”
兩三句話過去,直接把張衝撇在了一邊。
“憂憂,”王氏朝張衝努了努嘴,示意人已經來了,別這麼晾着。
柳無憂故作驚訝地說道,“張秀才,原來你也來了呀,快,快點過來坐。”
張衝受寵若驚地大步走了過來,可是石桌就四個位置,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給他坐了,於是,毛家嫂子乖乖自動地站了起來。
劉三妹看到張衝坐在自己的旁邊,便把自己的水推了過去,羞紅着臉說道,“喝我的水吧。”
柳無憂見勢把那茶盞給奪了過來,朝劉三妹說道,“人家是秀才爺,以後的狀元爺,怎麼能和我們一樣喝這山裡的水呢,要喝當然就喝上等的茶水了。”
說完,柳無憂朝北屋喊道,“大伯孃,給張秀才的茶水好了沒有?”
“來了,來了。”邱氏的聲音傳來之後,就看到她微胖的身子跑了出來,還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茶,生怕會晃出來。
“張秀才,請喝茶,”柳無憂把茶盞放在了張衝面前,又推了一把,催促他趁熱喝。
張衝雙手一抖,學着那儒者的優雅模樣,捧杯喝下大半杯的茶水,隨後砸了砸嘴巴,說道,“好喝,這茶水果然是非同凡響,憂妹,這是不是以後你們茶莊的頭牌啊?”
柳無憂聞言,掩袖忍住即將要破口而出的大笑了,“好喝,你就多喝一點。”
“我也要,我也要。”毛家嫂子口乾舌燥地伸手要茶,邱氏又從屋裡拿了一杯出來,毛家嫂子看都沒看一眼,一口氣都喝下去之後,回味道,“怎麼這茶水味道不大對勁兒?”
“胡說什麼?”張衝睨了毛家嫂子一眼,說道,“茶莊的頭牌茶水,味道自然是不一樣了。”
“可是這頭牌茶水像涮碗水啊。”毛家嫂子將茶盞中最後的一滴茶都倒進了嘴裡,肯定自己沒有說錯。
劉三妹好奇地喝了張沖茶盞裡的茶,可是還未下嚥就全部給噴了出來,“這茶怎麼能喝,根本就是涮碗水。”
“無知婦人,”張衝不削地瞪了一眼劉三妹,又將茶盞中剩下的茶水給喝管了,還不忘搖頭晃腦地讚歎道,“疏香皓齒有餘味,更覺鶴心通杳冥。”
劉三妹瞬間被張衝的兩句詩給迷倒了,小女人的仰慕之色盡顯於臉上。
“咳咳咳,”毛家嫂子不好和張衝爭個黑白是非,只好把話題扯到了求親一事之上,“無憂姑娘,你要禮呢今天都帶來了,你給看看?”
“不必了,”柳無憂輕啜了一口茶,氣定神閒地說道,“你們說的親事,我考慮一下,過幾天再給你們回覆。”
“憂妹,我……”張衝伸手想要拉柳無憂的手,柳無憂眼疾手快打翻了桌上的茶壺,發燙的茶水都淋在了他的手上。
“嘶~!”張衝急忙縮回了手,痛得只在大腿上來回摩擦,結果,手背是一片通紅,“呼!~”
柳無憂見張衝吹着自己的手背,便對毛家嫂子說道,“毛嫂子,張秀才都被燙成這樣了,你怎麼還站着?還不趕緊扶他去找郎中,不然手壞了以後還怎麼握筆?”
一語點醒夢中人,毛家嫂子扶着張衝起身,張衝卻還是戀戀不捨地說道,“憂妹,你放心,我沒事,等我好了再來看你。”
柳無憂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張秀才好走。”
“快走,不要耽擱了,”毛家嫂子拖着張衝就出了柳家。
劉三妹一直盯着兩人,直到不見了人影才收回目光,討好地問道,“姑娘,這兩人是什麼人?”
“是附近張家坳的秀才,聽說是十里八鄉唯一的秀才,將來的狀元公,怎麼,你喜歡他?”柳無憂故作驚訝地問道。
“哪裡,隨便問問,”劉三妹低下了頭,剛剛已經看得很明白了,人家是向柳無憂求親的,自己一個下人,怎麼和姑娘爭?
“說實話,或許我會讓給你。”
“真的?”
“當然,”柳無憂十分認真地回道,“是不是我猜對了?”
劉三妹羞怯地點了點頭,說道,“他是奴婢喜歡的類型,有文采,又俊俏。”
柳無憂差點把昨晚的飯都給吐出來了,不過還是忍住了,說道,“把這些布帶回去,按着我給的樣子縫製,最晚明天中午我要看到成品。”
“姑娘的意思是……?”
“這男人我不要了,給你。”柳無憂起身丟下這句話後就朝門外走了出去,今天打算去臨湖小築看看,是不是都打掃地乾淨了。
好在有沈方氏留下的七個俊男,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使得臨湖小築的小丫鬟們惟命是從,就連忠叔都不可思議地說道,“家主以前鮮少來住,這裡的丫鬟偷懶懈怠,現在倒好,個個勤勞得緊,姑娘可隨處看看,不滿意地我便讓他們再侍弄侍弄。”
窗明几淨,桌椅整齊,鳥語花香,假山林立,湖水盪漾,這還有什麼令柳無憂不滿意的,就一滴血就換來這麼好的地方,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回去時,柳無憂吩咐甲君他們擡着她繞沈家莊走一圈,以便打聽一下盛威茶樓的情形,這不走不知道,一走真是嚇了她一條。
茶樓門前的隊伍比開張那日來得更長,人更多,反觀其他的飯店酒樓,就顯得門可羅雀了。
回到柳家,柳無憂看到沈奎正在開着嗓子,見到柳無憂,是面帶喜色地說道,“姑娘,您寫得這個故事真是太精彩了,我看了幾遍都不過癮,離茶莊開張也沒多少時間了,過來說於姑娘聽聽,要是說得不好,姑娘給糾正一下,免得糟蹋了姑娘的心血。”
反正沒事,柳無憂招呼着柳家的人一起聽,還備了些松子和茶水,倒是像及了在茶樓聽評書的樣子。
“很久很久的時候,我們聖洛大陸分爲四大洲,在那東勝神州上,有一座花果山……”沈奎一句句地流利地說着,到了精彩之處,柳無憂連同一夥人還不忘喝彩一番,一早上的時間就這麼打發了,許是之前伸進繃得太緊,這一下倒是輕鬆了不少。
打從前天晚上見過天佑之後,柳無憂便沒在白天見到他了,但是有聽小福子說起來過,所以也沒放在心裡去了。
過了一日,午時一過,小慧和劉三妹兩人帶着茶莊要穿的衣裳來了。
還未見到衣服,柳無憂先是被劉三妹給嚇了一跳,這是劉三妹麼,怎麼和昨日這麼不一樣。肌膚如玉,脣紅如櫻,黑髮如墨,活脫脫一個風韻十足的婦人模樣。
“姑娘,您是不是也驚訝她的變化?”小慧笑着問道。
這還用說?!柳無憂揉了揉眼睛,發覺自己並沒有看花眼,便問道,“奇了,怎麼一夜之間從黑到白,我都快認識不出來了。”
劉三妹俏然笑道,“哪裡有這麼明顯。”
“三妹,你可是謙虛了啊,姑娘面前還這麼賣弄,仔細讓姑娘笑話了,快說,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怎麼一下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莫胡說了,我吃的還不是個衆姐妹一樣,不過是昨日在姑娘這裡多喝了杯水而已。”劉三妹的話倒是提醒了柳無憂,上次小慧在她屋裡的時候,打翻了一杯水,而她用來擦拭眼角的恰恰就是用硃砂鱗片浸過的。
難道,這硃砂鱗片具有變醜爲美的奇特作用?
看着小慧眼尾還留有紅色胎記,柳無憂便打算用心一試,招了兩人進屋後,讓小慧半仰着頭,而她則用手絹沾了些桌上的水,然後慢慢地在紅色胎記上打轉,半刻鐘之後,收手休息。
接着這個空檔,柳無憂讓兩人把做好的衣服給她看,等拿到衣服之後,她便傻眼了。
這棉布怎麼會是昨日張衝送來的真絲面料呢。
“姑娘,您怎麼了?”小慧見柳無憂發呆,疑惑地問道。
“昨天送來的可不是這個布料,你們兩個……”柳無憂的話還沒說完,小慧和劉三妹雙雙跪了下來,急忙說道,“姑娘,容奴婢說兩句話。”
“說,”柳無憂猜到裡面必有蹊蹺,臉上便凝氣了肅色,使得小慧兩人更爲緊張了。
“姑娘,昨日三妹送來布料時,奴婢就感到不對勁了,怎麼外面是真絲面料裡面卻是普通的棉布呢,本來應該先和姑娘打過招呼再裁製衣裳的,又怕時間來不及,所以就想今日來了再說。”
這麼說,昨日張衝送來的根本不是什麼真絲面料,而是普通的棉布。
張衝,你們可真是欺人太甚了,這也叫求親?配只母豬給你還差不多。
“時間來不及了,你們都先穿上我瞧瞧,”柳無憂氣得坐了下來,心裡尋思着怎麼找張衝晦氣。
換上旗袍的兩個人掀簾而出的時候,完全讓人眼前一亮。
她們兩個已經完全將旗袍的特點穿出來了,一件通體剪裁,上下相連的合身旗袍總能讓女子顯得內斂而不張揚,沉靜而不輕飄,賢淑而不爭豔,更是含蓄而又性感,簡潔而又典雅。
“姑娘,怎麼樣?”許是劉三妹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因此渾身煥發出自信的光彩,更是襯得這棉布旗袍都異樣出彩。
“不錯,開張那日,以後茶莊上工你們就穿這身衣服。”柳無憂擯棄之前的衣服,就是因爲沈錢袋子用了她的點子,所以再重複那就是自取滅亡。
“可是就一套衣服,姑娘就不怕我們穿臭了?到時候怕是趕跑了客人。”小慧換回了原來的衣服後,小心翼翼地疊好旗袍。
“茶樓開張,總會有銀子進賬,到時候再做兩套,這次你們也不用全部上工,三妹和小慧姐分開兩撥上工,輪流着來,這樣就不怕累着大家了。”
小慧聞言,頗爲感動,保證道,“我會把姑娘的話帶給其他姐妹的,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看,一定不給你丟臉。”
話說,此時的柳無憂還真有婦聯主任的感覺,救各位姐妹於水火之中,帶着她們迎接新生活。
最後,只差嚴平父女的小曲兒了。
連着有幾日沒見着嚴春了,許是被嚴平管着練嗓子,柳無憂便讓柳無愁過去看看。
茶莊開張的前一天,柳無憂寫了張紅帖給趙坤,讓他帶給武剛,表面上看上去像是理解,可實際呢,就是提醒他臨湖茶莊要開張了,武大人該帶人過來喝茶了。
趙坤卻回話說,“姑娘,小的已經把帖子給武大哥了,但是看他那樣子好像要出發去盛京,您看……會不會來了了?”
去盛京?柳無憂見趙坤有些緊張,便安慰道,“別慌張,武剛他要是剛巧這個時間去盛京,那他臉上的白斑肯定要復發,之前的藥白吃不說,我也沒辦法再醫治了。”
說完,柳無憂瞄了一眼趙坤,想看看他的神色。
不就是武剛想讓自己放低身段去求他幫忙嗎?講了這麼一個拙劣地藉口,可憐了趙坤在中間傳話看兩人的眼色。
“那小的和武大哥說一聲?”
“軍令如山,希望他回京旅途快樂,”柳無憂壞笑了一下,從屋裡拿了點淘米水給趙坤帶上,這一點藥他路上帶着喝,也表示一下我的爲人態度,他來不了那也沒辦法,心意到了就成。“
臨湖茶莊開張,消息是傳開來了,可沈家莊卻是沒什麼動靜似地。
轉眼到了第二天,柳無憂幫了個挽髻,就像男人一樣,用了一條綸巾束着,而身上的衣服自然是柳無慮的。
小慧帶着姐妹來報道,看到柳無憂一身男裝打扮,不明問道,”姑娘怎得這身打扮?“
”怎麼樣?“柳無憂轉了個圈,自我感覺還是十分不錯的,至少是乾淨利落。
”俊俏,像個書生,“劉三妹連連頷首誇讚,”若姑娘真是個男子,那奴婢一定會仰慕不已。“
”可別打趣了我,不然我把張衝給別人去了,“柳無憂故意拿張衝說事,其他姐妹一聽,便圍着劉三妹說張衝是誰。
有了這空檔,小慧和柳無憂說起了悄悄話,”昨天姑娘給奴婢用了什麼靈丹妙藥,您瞧這眼尾的胎記好像又淡了許多。
“有用就好,”禮無憂低眉淺笑,小聲地說道,“這山間的泉水果然養人,喝了之後不僅美白養顏,還能祛斑化淤,你一會兒問問那些姐妹看,身上有什麼不乾淨的地方,與我說說。”
“還真有,”小慧指着一個模樣清秀但是愁容不展的小姑娘,“這丫頭叫蓮兒,今年才十三歲,模樣雖好,可是身上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姐妹們和我說了好幾次,不想和她同房睡覺,着實爲難奴婢了。”
柳無憂望了蓮兒一眼,模樣倒是十分俊俏,可就是那神色卻十分的卑微,不敢融入人羣。
那一羣女子唧唧咋咋的,有些聒噪,小慧福身後說道,“奴婢過去瞧瞧,唧唧咋咋地吵死人了。”
“去吧。”柳無憂伸手摸了硃砂鱗片,手感溫潤如玉,小白蛇的頭蹭了蹭她的手指,繞了她腰身一圈,舒服地待着。
打從柳無憂知道小白蛇能懂她的話後,感覺真的是有如神助一般,碰上壞人那叫一個小意思,小白蛇會保護她了。
一行人在柳無憂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去了臨湖小築,半路碰上趙坤,柳無憂只吩咐了他好好管着柳家,儘快建好外院。
臨湖小築,背靠青山,面臨秀水,這樣一個絕美的地方爲自己所有,柳無憂不免有些忘乎所以,就算茶莊生意不好,權當過來度度假也是不錯的,雖然離沈家莊遠了些,人煙稀少了點。
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柳無憂一腳跨過臨湖小築的門檻,忠叔便快步走了過來,見到柳無憂先是一愣,然後微微彎身道,“姑娘,我們老爺一會兒就來,您要不準備一下?”
這是柳無憂所沒有預料到的,畢竟武剛去了盛京,而且也沒有打過招呼周官人會來。
“小慧,你和三妹先做好準備,帶四個姐妹去把茶具都清洗一下,剩下的姐妹去廂房待着,有需要就叫你們出來,嚴大叔呢?”柳無憂抓緊時間安排,只見嚴平還沒有過來。
“忠叔,周官人可有什麼特別的喜好?”柳無憂沒時間找嚴平,只好先按着周官人的喜好來安排了。
忠叔畢恭畢敬地回道,“我們老爺最大的喜好就是下棋,以前來這裡的時候,常常因沒有對手而苦惱。”
下棋?柳無憂頓時犯難了,吹拉彈唱就算是沒有嚴平在,自己也能顯露一收,可是下棋……
劉三妹見柳無憂沉思,提議道,“姑娘,奴婢倒是有個主意。”
“你說?”柳無憂並不排斥別人的智慧,反而覺得集思廣益纔是上策。
“不如叫了秀才爺過來,聽說他的棋藝在張家坳也是不錯的,”昨日劉三妹回去之後,就把張衝的前三輩都給查了個遍,當然也只知道他精通棋藝了。
叫他過來?柳無憂心裡反覆思量之後,同意了,反正現在無人可用,先把張衝利用起來也不錯,於是,讓腳程快的甲君和乙君去張家坳請張衝。
話說張衝一聽說柳無憂叫他,屁顛屁顛地來了,速度快地比周官人還要早了半刻鐘,生怕錯過了討好的機會。
接近午時,周官人的轎子就從不遠處慢慢搖了過來,雖說是周家富不可擋,但是這轎子一點張揚都看不出來,等忠叔打起轎簾時,裡面走出來的男子令柳無憂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