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赴宴,棘手之事
兩人回去之後,柳無憂回秋苑就動手寫信,天佑瞄了一眼,問道,“看你很少給娘他們寫信,今天怎麼記起來了?”
“我想讓他們給我們捎些銀子過來,等侯府賣了再還回去。”
天佑一聽,將紙筆收了回去,說道,“莊子的銀子不着急,等侯府賣了再給賣家。”
“有這麼好的賣家?”柳無憂不是很相信,畢竟天佑剛從邊疆回來沒多久,除了朝中的人之外,其他估計也沒認識幾個。
“你夫君人品好,你就這麼懷疑?”
柳無憂語塞,只好回道,“你就是人品太好了,所以被郡主欺負。”
“還是丫頭體貼,”天佑摸了摸柳無憂的頭髮,嘆道,“原來是先給你好的生活,誰曾想會落得如此地步。”
“你若不嫌,我必相依。”柳無憂咬脣輕聲說道,這樣的輕浮誓言原本是她羞於出口的,可是爲了讓天佑安心,說了也就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天佑從未如此知足,“得你我幸,那些個榮華富貴如何能和你相提並論。”
柳無憂何嘗不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能嫁給天佑是上天莫大的眷顧,她甚至不敢假設自己嫁給別的人家會是什麼樣子。
當晚,搬家的事情就被提上了日程,天佑之所以選在三天之後,是因爲明日柳無憂要去毛家赴宴,經過一個晚上,毛佳人也該對剩下的那些牡丹有些安排了,要或者不要,明日就可以決定它們的去處了。
夜晚,柳無憂收拾行裝,忽然想到春樓那處還有二十四隻箱籠,每一隻箱籠裡都有一層貨真價實的白銀,只是爲何天佑不去動它們,這倒是有些奇怪。
從外面進來的天佑看到柳無憂一臉凝色,奇怪道,“很少見你這麼嚴肅,可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
柳無憂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下,不然依她的性子,這一夜準是沒得睡了,“武大哥給的箱籠裡還有些銀子,不然我們先拿來用掉,免得捉襟見肘。”
“我倒是想啊,可那是武剛給你的一點心意,我可不想被他罵,”天佑笑道,“免得他說我連個女人都養不起,還得用你的嫁妝。”
“你就這麼在意他的話?”
“別人也就罷了,他麼,我還是悠着點好,這裡傷不起,”天佑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我寧願自己種地賣菜來養你。”
自尊心在作祟。
“既然如此,京郊的莊子我們也別買了,索性去沈家莊得了,至少茶莊是個好住處。”柳無憂滿以爲天佑會答應,誰知他面露難色道,“好倒是好,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都被革爵了,又被都敏郡主壓制,不如離得遠遠的。”
“丫頭,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回沈家莊,再給我一點時間,可好?”
柳無憂面對天佑的央求無言以對,他爲了自己已經放棄夠多了,回沈家莊的事情便不提了,“如此,那我唯有等着你了。”
天佑緊繃的臉總算是放鬆了,不知爲何,柳無憂感覺他好像有事情瞞着自己,但是又說不上來。
天佑爲打消柳無憂的憂慮,已經徹底不上朝了。
第二天,柳無憂穿了一身嫩黃色裹胸裙衫,腰帶上繡着幾朵白梅,使得柳無憂高挑的身段展露無遺,這幾月好像猛着長個了一樣,身段是越來越妙起來了。
就連天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臨出門時,天佑一再交代墨風,一定要將人送到毛府才行,墨風連聲應承後才准許出發。
馬車剛啓程,一陣風把車簾吹了起來,柳無憂看得天佑騎着烈焰從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墨風,天佑他去哪兒了?”
墨風駕着馬車,好像沒聽見柳無憂的話,知道她拍了他的肩膀才慢慢地把馬車停了下來,回頭問道,“夫人,您有事?”
“我問你,天佑爲何出府?”
“這個您得問他纔對,小人現在正隨您去毛府呢,”墨風的話也沒漏洞,要是他不肯說也問不出來。
突然賣侯府買莊子,讓柳無憂不得不對天佑起疑,他疾馳而去的方向是皇宮,而他已經說了不能在殿前行走了,那麼他回去哪裡?
“墨風,你可是能見着我大弟柳無慮?”
“回夫人的話,小人卑微,只有爺進宮的時候才能一同前去,獨自一人是沒辦法的,柳大爺現在是殿前侍衛,除非聖意,不然不能出宮。”
柳無憂聞言,頗爲失望,但是現在是去赴宴,只好把疑惑擱置一邊了。
毛府離侯府半個時辰的距離,一路馬車過去倒還順利,雖然街上人羣熙熙嚷嚷,可柳無憂沒有看熱鬧的心情,她總覺着天佑有事情瞞着。
到了侯府,墨風的聲音將她拉回來了,“夫人,毛府到了。”
馬車上有侯府的標識,因此毛府的家丁很快就迎了出來,躬身道,“夫人,您請,我們小姐等候多時了。”
柳無憂微微一笑,隨着家丁進了毛府,而墨風則在門口候着。
一進毛府,就有小攆伺候,大抵行了半刻鐘纔在一間雅緻的院子門口停了下來,俗話說官不及商,說的還真是有幾分道理,這毛府大得猶如兩個侯府,風光景緻更是不必說了,處處彰顯着大戶人家的富貴,就這盛京的屋子都如此豪氣,就別說湄洲城的本家了。
門口的丫鬟進去稟告,不一會兒就聽見銀鈴般的笑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份爽氣可謂是令人心情大好。
“柳家妹妹,你可是來了,讓姐姐我好等啊。”毛佳人的身影很快就出現了,一身大紅蜀錦敞胸寬袖衫是把她婀娜的身段展現得完美無瑕,髮髻斜插而進的珍珠流蘇更是照應出白皙的肌膚,一笑一顰之中無不呈現出大家閨秀的大方和得體。
毛佳人如此熱情,柳無憂也不能太清冷了,微微屈膝,算是見禮了,“祝毛姐姐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哎呀,呈你貴言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這樣呢,”毛佳人上前挽住柳無憂的手臂,兩人一同走了進去。
這院子的裝飾擺放得就是柳無憂培植出來得牡丹,每一顆牡丹花上都有至少兩種顏色的花朵,原本以爲會很雜亂,誰知有了造型之後,看上去更加絢麗多彩了。
這院子裡除了丫鬟,沒什麼人,柳無憂更納悶着呢,就這樣可不想是生辰宴席。
“柳妹妹坐,”毛佳人將人引至花廳,接過丫鬟手中的琉璃茶壺和茶盞,親自給柳無憂斟茶了,“我啊本想叫你一聲侯夫人的,可實在是叫不出口,還是叫你柳妹妹反而覺得親切些。”
“毛姐姐見外了,還是叫我妹妹來得好,”柳無憂瞧見她有正事要相商的樣子,便打消心裡的疑惑了。
“好,爽快,”毛佳人拍手叫好,一臉嬌容全是笑意,“你種的牡丹花我都要了,但是修剪的功夫就交給我們家的園丁,還有花樽,我自己準備,你看怎麼樣?”
“這樣安排自然最好,畢竟妹妹不知道娘娘們的喜好,至於花樽,實不相瞞,妹妹最近還真沒那麼多銀子採買。”柳無憂覺着自己的運氣一向不錯,沒想到會這麼好,要知道一盆花三十兩銀子的話,那她很快就能帶着天佑脫貧了。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毛佳人拿出文書讓柳無憂過目,“這還是按你的做法來的,我娘說了,你喜歡白底黑字,我就投你所好,省得以後有什麼誤會。”
柳無憂忍俊不禁,用手沾了紅泥直截了當地按在了文書之上,毛佳人將文書分了一份給她,然後神秘地問道,“柳妹妹,我這兒還有樣稀罕東西,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見其如此神秘,柳無憂頗爲好奇。
毛佳人從屋裡拿出一盆紅如赤血的盆栽出來,說是盆栽其實也不是很準確,“這是皇后娘娘賞給我孃的,我瞅着喜歡,便拿來把玩,誰知沒幾天,這珊瑚跟褪了色一樣,你瞧瞧,有幾處的顏色淡了許多。”
這確實是一株紅珊瑚樹,只是它暗淡無光,完全沒了瑩潤厚亮的光澤了,要是通體紅潤的話,那可是價值不菲了,要是天佑之前不提毛家的真實身份的話,還以爲毛大夫人是什麼皇親國戚呢。
“毛姐姐,這珊瑚樹是哪裡產的,你讓人去打聽一下,是不是這等物件兒本身就是這個樣子的。”
“哎,”毛佳人看着紅珊瑚樹有些幽怨,“要真是咱們這裡產的,我也不傷神了,這寶貝是龜島國的東西,那邊進貢給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見我娘進奉有功,所以轉手送了過來。”
“那你爲何這麼難過,左右不過一件死物啊。”柳無憂看似鎮定,其實心裡卻不能平靜了,又是龜島國,他們已經好像陰魂不散一樣,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一想起莫邪山上發生的一切,柳無憂的臉頓時失了血色。
“柳妹妹,你沒事吧?”毛佳人發覺柳無憂的不對勁兒。
柳無憂回神,笑道,“這東西雖然好看,但是妹妹總覺得不是很吉祥,姐姐莫要惱了妹妹直言。”
說完,柳無憂端起茶盞,透過清澈透明的杯沿留意毛佳人的神色,就一眼,那便知道自己說對了,能和龜島國那些殘忍的人沾邊,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想不到會被妹妹猜出來,”毛佳人覺得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了,“剛剛我這裡都是人,爲了等你來,我也不怕得罪她們,將她們都趕到了我娘那裡了,看來也是值得的。”
難怪這院子會這麼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
“不滿柳妹妹,我之所以把這麼隱晦的事情說予你聽,也是想你幫我一個忙?”
柳無憂卻是不想沾惹是非,笑道,“毛姐姐,妹妹何德何能啊,你還是另尋他人爲好哦。”
“瞧,柳妹妹,你這可是故意推辭了,我這還沒說是什麼忙呢,”毛佳人正擦拭着紅珊瑚樹,聽到柳無憂的話,便停頓了下來,“能不能幫得上另外說了,至少也先聽聽我的苦惱。”
柳無憂這才發現自己過於着急了,“姐姐請說。”
“這紅珊瑚樹原本是通體紅亮,其色澤更勝西番的紅寶石,但是不知爲何,打從這寶貝到我手中之後,便一點點地褪色了,我這心裡也是着急,萬一被人知道的話,我們毛府肯定會被問罪,我瞧着妹妹你本事大,看看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這是皇后娘娘賞你的,怎麼還會被問罪?”
“可不就是這麼說,這東西是龜島國進貢的、的,萬一他們問及,勢必要重新被傳喚進宮的,妹妹,你看,能否幫我一幫?”
柳無憂感激毛佳人的信任,但是要想恢復紅珊瑚的色澤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算花花草草的蔫了妹妹興許有辦法,可是這紅珊瑚樹長在海里,再則是莫名其妙褪色,就算是能工巧匠也未必有辦法。”
“難道說我們要天天這麼膽戰心驚地過日子?能想的辦法我們都想了,”毛佳人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色,“興許真的是我們毛家氣數將盡嗎?”
這話說的無疑是氣餒得很。
“皇后娘娘爲何會賞這麼個東西給你們,爲何不是別人?”柳無憂奇怪地問道。
毛佳人繼續擦拭着她的紅珊瑚樹,“還不是淑妃娘娘的緣故,但是我只是道了聲喜歡而已,她就慫恿皇后娘娘把東西送給我們,當時很多宮嬪在側,皇后娘娘要是不賞就下不來臺,要是我知道它是個會招致家禍的東西,我便不要了。”
話裡不乏無可奈何之色,這邊要瞞着別人,那邊又要着急修復。
柳無憂仔細打量了一番,發覺岔枝的地方有一絲裂縫,要是不仔細看還當是正常的紋路呢,就因爲她前世已經見識過極品紅珊瑚,所以纔會留意到這條裂縫。
“大小姐,溫小姐來了,急着見您,”毛佳人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可是話音剛落下,就從外邊進來一位身穿淡紫色宮裝的女子,一頭墨發黑如緞,一張臉孔美如畫,最令人歎服的是她的聲音。
“佳人,今天可是你的壽辰,怎麼你這個小壽星反而躲起來了呢?”這聲音清脆而婉轉,猶如黃鶯在低吟淺唱,應該是男子最爲中意的嗓音了。
毛佳人想把紅珊瑚藏起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如此醒目的東西一下子就被這位溫小姐看到了,“這就是龜島國使者進貢的紅珊瑚樹啊?”
“是,”毛佳人來不及拿回房就被溫小姐給奪了過去,她忍不住連連稱奇,“我聽說它在太陽底下會閃閃發亮,我們拿出去看看?”
“樂怡,改天再看吧,我這還有客人在呢,”毛佳人把注意力移到了柳無憂身上去,不過溫樂怡只是瞄了一眼,又端詳起了紅珊瑚樹。
“借我玩兩天如何?”
“不要玩了,樂怡,快點還給我,免得摔着了,”毛佳人生怕溫樂怡發現紅珊瑚樹的瑕疵,除了自己的親孃和柳無憂還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過。
“看看,壞不了,”溫樂怡手持紅珊瑚樹躲着毛佳人,像是在躲貓貓一樣,直到毛佳人沒了辦法,不悅道,“樂怡,今天可是我的壽辰,不待你這樣在我客人面前放肆的。”
溫樂怡這才睜眼瞧了柳無憂,見她編着婦人髻,有身着平常服飾,問道,“佳人,你怎得會請有夫之婦呢?”
這語氣分明就是瞧不起柳無憂,想來是因爲那一身毫不起眼的衣裳了。
溫樂怡的目光又從柳無憂的身上移到了自己的裙衫之上,嘲笑道,“她是你在湄洲城的親戚?”
這一眼本不要緊,可是最不該的是溫樂怡看到了紅珊瑚樹上的瑕疵,她立刻轉移了注意力,驚叫道,“佳人,你弄壞了皇后娘娘賞的貢品?你可要清楚這是殺頭的罪名。”
毛佳人見事情被發現了,不知所措地想要掩飾,可是溫樂怡眼中的幸災樂禍讓她一下子改變了注意,鎮定自若地說道,“哪裡啊,是你看錯了。”
“是麼,我看錯了?”溫樂怡想再次仔細看個清楚,可是柳無憂沒給她機會,順手從她的身後將那紅珊瑚樹給搶了過來,要不是溫樂怡的清高自傲,她也不削攙和這種棘手的事情。
“溫小姐還真是看錯了,這紅珊瑚樹完整無缺,哪裡像是壞了的樣子啊,”柳無憂故作認真查看,東西只要再她手裡,好的壞的她說了算,溫樂怡是沒辦法的。
“這位夫人,你可別睜着眼睛說瞎話,這上面明明有幾個地方失色了。”溫樂怡此時根本沒辦法從警惕的柳無憂手中拿回紅珊瑚樹。
毛佳人懸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她走到柳無憂的身畔,嫣然一笑,“柳妹妹,我給你介紹一下,她是我朝溫相爺最寵愛的女兒溫樂怡。”
柳無憂朝溫樂怡輕輕一點頭,算是見過了。
“她是……”溫樂怡這才發覺自己還不能忽略柳無憂了。
“她是靖勇候景思安的夫人柳無憂。”毛佳人簡單介紹道。
“是她?”溫樂怡上下打量了柳無憂,譏笑道,“原來都敏和我哥的情敵就是你呀,我還以爲是什麼美若天仙的女子呢,原來就一土包子。”
“樂怡,”毛佳人出聲呵斥道,“柳妹妹是我的客人,不許你這麼說她。”
柳無憂輕輕扯了毛佳人的衣裳,示意她不需要動氣,這種連自己哥哥的醜事都敢當着別人的面說出來的人肯定還會說出更難聽的話。
果不其然,溫樂怡對毛佳人的人沒有絲毫在意,反而笑了肩膀都抖動了,“佳人,你的品味越來越差了,肅王爺他知道嗎?”
毛佳人聞言,身子不禁顫抖了一下,好在很快就鎮定下來了,“這是我和子肅之間的事情,樂怡你多慮了。”
“哦?”溫樂怡俏笑道,“那我倒是想看看我這未來的堂弟到底會是什麼反應?”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表面上客氣,暗地裡開始較勁了。
在柳無憂看來,這溫樂怡卻是囂張得很,大有和都敏郡主不相上下的勢頭,最後一句話更是說明了她的身份,她不僅是溫相爺的女兒,更是以後的皇妃。
溫樂怡見柳無憂恬靜如水,便沒了嘲笑的興致,好像缺了對手一樣,“好無趣,以爲今天會有什麼好玩的,看來是我想多了,還不如去宮裡找淑妃姐姐玩呢。”
說完,對毛佳人別有深意地一笑,轉身走掉了。
毛佳人鬆了一口氣,扭頭問柳無憂,“可是被嚇着了?”
柳無憂搖搖頭,將紅珊瑚樹還給了毛佳人,問道,“這位溫小姐口氣倒是不小啊。”
“她打小就是這樣的性子,自從被帝上看中進宮以後就越發囂張了,今日我可沒請她,準是聽到了風聲來的,”毛佳人大有不與之爲伍的意思,“多虧了妹妹動作快一點,不然的話,準能被她揪住把柄,到時候說與淑妃娘娘知曉,肯定又要惹皇后娘娘生氣了。”
“小事而已,姐姐莫掛懷。”
“可不能說是小事,溫樂怡小肚雞腸,這件事情後肯定把你也視爲敵人了。”
“無妨,”柳無憂勸道,也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毛佳人,“不日我們就要舉遷至京郊了,她應該不會喜歡去那種地方,以後我們碰面的機會肯定會很少的。”
“搬到京郊?這是爲何?”毛佳人拉着柳無憂坐下,添了點熱茶之後,問道,“侯府不是好好的麼,京郊那種地方可是能住人的?”
“那是極好的地方,有足夠的地兒讓我種牡丹花交差,”柳無憂笑道,“就是以爲你要派人過去取花,倒是有些遠了。”
毛佳人拍拍柳無憂的手,讚歎道,“我娘說得沒錯,你可真是好性子,就剛剛那溫樂怡這麼說你你也能平靜待之。”
柳無憂淡然一笑,說道,“可也不是這麼說的,倘若有人把我惹急了,我也是不會客氣的,要是她再找我晦氣,我一定會還擊的。”
“那敢情好,就該這麼硬氣,不然別人總以爲我們好欺負,”毛佳人把紅珊瑚樹放進了錦盒之內,憂心忡忡地摸着那褪色的瑕疵部分。
“毛姐姐,你……”
“算了,”毛佳人擡起眉眼,將心一橫,說道,“明早我便自己去宮裡請罪,免得到時候被淑妃告狀了,而皇后娘娘卻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
貢品的事情牽涉太多,柳無憂思前想後,最後下了決定,“不然妹妹試試吧,反正姐姐你也是明天進宮,今天帶回去看看,不行給你送回來也不遲。”
毛佳人欣喜若狂,“那就多謝柳妹妹了,若是修復不好,也該是我毛家的命數吧。”
兩人說得差不多了,剛好一身華服的毛大夫人過來,她瞧見女兒臉上的笑意,笑問道,“這是天上掉銀子了還是怎得,瞧你高興地連嘴都合不攏了。”
“娘,剛剛溫樂怡已經知道紅珊瑚樹的事情了。”毛佳人不敢隱瞞,唯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那就不妙了,最近我們風頭越發盛了,溫家正準備把我們連根拔起,看來這次是躲不過去了,”毛大夫人甚爲憂慮,“不行,一會兒得和你二姨小姨商量一下才是。”
“娘,先不着急。”
“怎麼能不着急,這可事關我們三家人的命運……”
“娘,無憂妹妹答應幫我們瞧瞧先,”毛佳人指着柳無憂說道。
“她?”毛大夫人一怔,又說道,“孩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柳姑娘雖然能種出別人不能種的牡丹花,可紅珊瑚樹它是長在海里的,又極其名貴,你這不是爲難人家嗎?”
不是毛大夫人不相信柳無憂,而是此事卻是棘手。
“夫人,姑且一試啊,您現在告訴崔夫人和裘夫人,豈不是白白讓他們擔心了嘛,不如再等一晚,您看呢?”柳無憂寬慰道,紅珊瑚是海中的珊瑚蟲堆積而成,亦是有靈性的東西,她的血對人都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所以她想試它一試,畢竟現在的毛家是她好柳家致富的基礎,要是毛家倒了,柳家的影響會更大。
“這……”毛大夫人思忖了一下,還是不放心,“我怕這件事情連累你,現在景侯爺在朝中身受排斥,又不得帝上中用……”
“夫人,要是你我都不說去,誰又知道呢,要是能修復再好不過,修復不好,也沒人知道此事經過我的手了。”難爲毛大夫人這麼爲自己着想,柳無憂亦是投桃報李。
“哎,那就有勞柳姑娘費心了。”
“夫人客氣了。”
三人拿定主意了,便前往宴會廳去了,畢竟是毛佳人的生辰宴席,主人家不在場總是說不過去。
這宴會廳是費了心思佈置的,窗明几淨,花團錦簇,加上十幾位衣着鮮亮的女子,鶯聲燕語的,好不熱鬧。
“佳人,快來,你倒是怪磨蹭的,我們打牌打的手都軟了,銀子也輸光了,你再不來,我們可要先開席了。”說話的女子隨意率性,一臉明朗的笑容,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柳無憂打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瞧你這急性子,”毛佳人嗔怪了一聲,沒來得及介紹柳無憂,那女子便高聲叫了出來,“哪裡來的美嬌娘,可是美得很啊,就連佳人都給比下去了。”
柳無憂以爲說別人呢,四下瞧了幾眼,也沒見誰比毛佳人還要嬌豔得了,她那迷茫的樣子頓時引來一陣鬨堂大笑。
“我在說你呢,美嬌娘。”那女子直言不諱地指着柳無憂說道。
柳無憂一愣怔,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毛佳人,只見她笑眯了眼睛,“柳妹妹,你可是聽見了,你搶了我的風頭呢,看我一會兒怎麼罰你。”
“姐姐可真是會開玩笑了,搶誰風頭也不會搶了壽星的啊,”柳無憂爲了讓自己儘快融入這個氛圍,也不拘着性子了。
“哇塞,美嬌娘小嘴兒可是甜着呢,不知道嚐起來會是怎麼樣的滋味,”那女子肆意地開起了玩笑,許是沒男子的緣故,大家也都沒在意。
“蕭青青,差不多就行了,可別嚇壞了我的無憂妹妹,”毛佳人睃了名喚蕭青青的女子,“無憂妹妹初來乍到,仔細被你們嚇回去了。”
“嘖嘖嘖,毛佳人,你可真是喜新厭舊啊,剛的了妹妹就不要我們這些姐姐了呀?”蕭青青‘吃醋’道。
“是又怎麼樣啊?”毛佳人緊緊地護着柳無憂,驕傲地說道,“我和你們說,你們這是幾個人都不及我無憂妹妹,你們信不信?”
“毛佳人,牛皮不要吹破了,她能有什麼能耐啊,你這麼捧着她?”蕭青青不服氣地問道。
這些人關係本來就好,開起玩笑也不在乎會不會得罪人了。
“能耐可是大了,蕭青青,你該不是不服氣?”
“服氣不服氣的先擱着不說了,我現在很是懷疑你是不是好女色而棄男色,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可是要告訴我那肅表哥去了,免得到時候成親了,你都不跟人家親近。”蕭青青說完,那十餘位女子笑得前翻後仰,雖然沒有惡意,但是還是讓毛佳人有些惱羞成怒。
“你提他做什麼,今天就我們這些人說說話,你倒是好了,自己不服氣了,還扯上他了?”
“怎麼就不能提了,肅表哥可是派我來打探軍情的,看你是不是請了其他的男子,看來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你趕緊收買我,不然我一定添油加醋地和他說去。”蕭青青三言不往提及這位肅王爺,可見了是故意逗毛佳人的。
這個蕭青青和肅王爺是表親的關係,那麼身份一定不低,而她這般和善,卻和那都敏郡主截然不同。看來這世界,也不全是壞人。
“蕭青青,你故意的,是吧?”毛佳人也是槓上了。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麼辦,哈哈……”蕭青青得意洋洋地示威,“到時候看看肅表哥到底什麼表情。”
“你敢?”
“我爲什麼不敢啊,你瞧你護着美嬌娘的樣子,我都要眼紅了呢,更別提我那癡心表哥了。”蕭青青說完,轉身問身後的一幫女子,“你們嫉妒嗎?”
“嫉妒,哈哈……”很配合蕭青青。
這可是氣得毛佳人直跺腳。
“蕭小姐可真會開玩笑,只可惜我柳無憂喜歡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真是讓你們失望了,那肅王爺肯定也不會因爲各位的隻言片語而認定我姐姐的喜好,我瞧着還是點到爲止算了。”柳無憂朝蕭青青一衆微微蹲身,也算是全了禮數。
“喲……真是個伶牙俐齒的美嬌娘,我喜歡,”蕭青青朝柳無憂走了過來,一雙大眼睛是把人瞧了個遍,“毛佳人說你這麼有能耐,不妨說說看。”
“蕭小姐莫聽毛姐姐胡說了……”柳無憂不願自己的那些事情公佈於衆,還是隱晦一點生活更自在。
可是,毛佳人卻沒看明白她的心思,“你們每個月都喝的黑糖薑湯是我妹妹手裡出來的,還有用的衛生棉也是我妹妹的主意,怎麼樣,就這兩樣就夠你們敬仰了吧?”
話音落下,頓時一片竊竊私語,尤其是蕭青青,她好像對柳無憂刮目相看了一般,“還以爲你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女子呢,想不到會這麼多,看來毛佳人也挺有眼光的嘛。”
這話說的,引得柳無憂都忍不住笑了,“蕭小姐,謬讚了。”
“什麼蕭小姐啊,你叫我青青好了,聽着彆扭,佳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蕭青青果然是豪氣沖天,倒也不辜負她那張充滿正氣的臉。
“各位小姐們,你們肚子都不餓嗎?一個個地站在外邊說話,不打算進來吃酒了?”花廳裡,毛大夫人朝院裡的這羣女子說道。
“來了,伯母,”蕭青青率先小跑了進去,佔了主位左邊的位置。
毛佳人將柳無憂安排在自己的右邊,方便照顧,畢竟是第一次登門,而且還有這麼多一點都不客氣的好友。
“吃,這個不錯。”
“嗯,是挺好吃的,你嚐嚐這杯酒,好像不夠烈。”
“想要喝烈的去聚豐樓,可別在這裡喝醉了耍酒瘋。”
“……”
一羣人開懷暢飲,顯得柳無憂安靜許多。
酒席過半,蕭青青瞧着酒盞說要行酒令。
柳無憂扯了扯毛佳人的衣袖,示意自己不會。
毛佳人偷偷問道,“看妹妹酒量還可以,怎得不會酒令?其實很簡單,一學就會。”
柳無憂搖搖頭,說道,“會是會一點,就怕一會兒輸了要多喝,耽誤正事兒。”
這麼一說,毛佳人才會意過來,說起來還是因爲她的事情,所以她便朝蕭青青說道,“酒令就算了,我無憂妹妹哪裡是你的對手,可別到時候醉倒了,我沒辦法和人家相公交待。”
“那多無趣,”蕭青青略顯失望,不過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玩法,“作詩怎麼樣?”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毛佳人,你不許反對了。”其他人不等毛佳人發表看法就截了她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