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鬼點子
天佑在竈上熬着粥,這邊不放心就過來看看,見到墨風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對柳無憂說道,“還不錯嘛,至少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情。”
“您瞧準了,這棚子青菜,小人給你種得綠油油的,讓你吃得開心快樂。”墨風已是滿頭大汗,這大棚着實暖和,連柳無憂的手都暖暖的。
“好啊,那我等着瞧了,”天佑總算沒冷言冷語得了,說起來也是因爲胡氏在場,到底給了墨風面子。
冬天的夜總是來得很快。
這是柳無憂第三天和天佑同牀共枕了,如她預料的那樣,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天佑只是吻了她的額頭就擁着她入睡了。
第二天,風雪如期而至,來得比之前那兩場更猛烈了。
起牀沒多久就冷得不行得柳無憂只能踩着地兒取暖。
胡氏住在侯府,因此這早飯就交給她了,天佑要進宮,早早地起牀出去了。
柳無憂本想去看看大棚是否安好,誰知風雪太大而沒能出去,倒是墨風過來回了話,說大棚完好,讓柳無憂放心。
柳無憂見越來越大的雪,就留了墨風和胡氏在屋裡一起吃早飯了。
菜湯麪疙瘩,一碗下去,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胡氏收拾好碗筷,從竈間拿了塊紅碳放在鐵罐子中,用一塊棉布抱着,遞給柳無憂暖手。
柳無憂感激說道,“這會兒要是在自個兒家裡,嬸子應該在暖和的屋子裡吧?”
胡氏嘿嘿一笑,說道,“雖然用不起名貴的銀霜碳,但是普通點兒的平常人家都有,府裡連塊碳都沒有到是少見,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胖,看來這話也不全對。”
胡氏所言不就是指這侯爺的寒磣嘛,連普通人家都不如。
哎,也不知知道天佑是怎麼得罪了這個皇帝,俸祿少不說,連基本的賞賜都沒有,可是聽說是天佑砍了女真族大汗的首級,哪裡會一點兒賞賜都沒有。
鬼才知道這位皇帝有多麼小心眼了。
三人原本喝着熱茶說着話,也容易打發,可偏偏胡氏耐不住空閒,說要去大棚瞧瞧。
柳無憂說不過她,也就由着她去了。
“墨風啊,你們在邊疆的日子可是比現在好?”柳無憂很少打聽天佑在邊疆的生活。
“吃喝不愁吧,至少比這裡強,您瞧我們是吃了上頓怕沒下頓的,真是還不如在邊疆呢。”
“那你知道侯爺怎麼得罪了帝上嗎?”
“夫人,侯爺不在家,小人才敢和您說,您啊得給小人保密。”墨風是吃夠了天佑給的苦頭了。
“這是當然了,”柳無憂坐正了身子等墨風說話。
“小人聽着侯爺話裡的意思,是帝上覺得他爲了您而違抗聖旨的,所以故意不給銀子和賞賜,就是要告訴侯爺,他爲了個女人而放棄榮華富貴不划算,讓侯爺後悔之前不陪他賞月。”
這皇帝這麼愛玩,天佑不會被玩壞纔怪呢,不行,她得幫着天佑,至少得活出個樣子出來。
“夫人救我,夫人……”
兩人說着話,隱約聽到胡氏的聲音從外邊兒傳了進來,墨風耳尖,確認是胡氏的聲音,“小人出去看看。”說完,打開門就出去了,一陣冷風趁機鑽了進來。
柳無憂聽到胡氏的聲音豈能坐得住,她拉緊了衣裳,雙手揣進袖子裡頂着風雪跟着墨風出去了。
院門口,胡氏的雙手死死地抓住麼門框,而她的旁邊站着兩個男人,一個是老胡,他拼命地要拉開胡氏,另外一個一臉鬍鬚,正色眯眯地盯着胡氏猛瞧。
“夫人,救……救奴……婢,”胡氏的聲音在風雪之中有些破碎,而她的眼神更是充滿了絕望。
墨風二話不說,飛身擡腳將兩人踢了出去,胡氏趁機爬着進院子了,她抱着柳無憂的腿不放,嘴裡不停地說着,“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被墨風踢倒的兩人迅速地站了起來,衝進院子想再一次抓胡氏,可是有墨風在場,兩人根本沒辦法接近。
“老孃們,快點跟老子走,不然的話老子給你好看,”老胡撕去了昨日的僞裝,露出兇狠的一面。
“你已經把房子賣了,現在還要賣我?你良心被狗吃了,連老婆都賣,”胡氏嚶嚶地邊哭邊說。
真的要賣胡氏?柳無憂之前不過是隨便一說,想不到還真的應驗了,只能說她對賭徒瞭解甚多啊。
“你們幹什麼麼?光天化日在侯府放肆。”柳無憂打算用侯府來嚇嚇老胡他們。
可是,人家壓根不怕,翹起下巴不削地說道,“侯府?侯府又怎麼樣?還不是跟空着的差不多,要想嚇唬我,也得有那個架勢才行啊。”
“夫人,不必和他廢話了,直接綁了就是了,”墨風纔不樂意和這兩人墨跡呢。
“也好,這外頭也夠冷得了,我們先回屋,”柳無憂拉起胡氏就往屋裡走,墨風綁了老胡,又要綁那個要買胡氏的男人。
這男人一臉鬍鬚,橫眉兇相,看起來也不像是善類,“你敢綁我?你們知不知道我妹夫是誰啊?”
“天皇老子我都不怕,”墨風兩下擒拿手就將人困在了身前,“說啊,你妹夫是哪個地府衙門的,說出來讓我也怕上一怕。”
“我妹夫是來運賭坊的櫃頭,你們要是得罪了他,他可不會給你們好果子吃。”黑鬚男嘴裡的來運賭坊是盛京最大的賭坊,聽說其老闆的後臺不可小覷。
“墨風,綁了給我丟出去,”要是好好說話,柳無憂姑且溫柔一點把他轟出去,現在居然威脅她,那便是直接丟出去好了,反正好壞都是得罪。
“是,夫人,”墨風撿起地上的草繩,兩人將綁在了一起,拖着出了秋苑。
也不知道胡氏是冷得還是怕的,反正整個人抖如篩糠,“夫……人,他……老胡把……把奴婢賣……賣給了這個人,就爲了二兩銀子就吧奴婢給賣了。”
胡氏說完,止不住傷心,哭了起來,“我和他十年夫妻,就算他賭光了家產奴婢也沒計較,好賴日子也是可以過下去,可是他……他竟然動了這等壞心思,這男人是殺豬的,莫名其妙死了好幾個老婆了,老胡怎麼能不念及夫妻之情就把奴婢給賣了呢。”
最傷心的事情莫過於被枕邊人傷害了,而胡氏命不好,被她碰上了。
只是柳無憂不解的是,爲何明明知道老胡是個賭鬼,胡氏還要嫁給她呢,“嬸子,當初你怎麼會嫁給他的?”
“當年奴婢是府裡的廚娘,而他專門給府裡供菜,成親前奴婢和他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最後自然而然地被太夫人做主嫁給了他,誰知新婚夜之後,他便翻臉了,慢慢地迷戀上了賭錢,贏了銀子就去青樓過夜,輸了銀子就回家打罵奴婢,這日子……”
“你們成親那晚沒發生什麼事情吧,照嬸子說的,沒什麼大事也不至於讓一個男人性情大變。”柳無憂這一分析讓胡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眨了眨淚眼後,連忙擦去了眼淚。
“夫人,奴婢躲在府裡,會不會給您添麻煩啊?”胡氏立刻轉移了話題。
柳無憂見她不想說也沒有追問下去,總歸有不可相告的秘密。
臨近中午,風停雪止。
天佑爲了回家,不顧風雪趕了回來,在他回秋苑之前,已經聽墨風把此事說了一遍,外加那來運賭坊的後臺,“聽說連相爺公子也入股了,所以和賭坊攀親帶故的人就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起來了。”
聽完墨風的話,天佑頓了一下,隨後說道,“此事不急,先看看再說,反正人在我們府裡,暫時沒危險。”
說完,天佑進了院子,看到柳無憂正對着院子裡的臘梅發呆,便從後面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問道,“想什麼這麼入神了,我回來了也沒發覺。”
柳無憂微微側首,聲音聽起來有些飄,“你說,是什麼事情會讓一個男人在新婚夜之後性情大變。”
“唔……”天佑略一思忖,問道,“你真想知道?”
“嗯!”
天佑轉過柳無憂的身子,正視着她的眼睛,說道,“先不管是什麼事情,而我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面對天佑的保證,柳無憂更好奇了。
“一般男人在新婚夜碰上妻子不貞都會發怒,性情好的,惱過了也就算了,性情不好的,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這麼說是胡嬸子婚前不貞咯?”
“你說誰?”
“胡嬸子啊,”柳無憂回答完後,才明白過來,“哦……你以爲我說的是自己,所以你才更我保證的是不是?”
天佑剛剛心急,誤會了柳無憂,知道真相後,連忙給她賠禮道歉了,“是我不對,要罵要打都隨你。”
“無關緊要的事情打你做什麼,反正那個人又不是我,”柳無憂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而是想怎麼幫胡氏擺平老胡,“天佑,你給想個法子,幫上一幫纔好啊。”
“哎,這是人家家務事兒,我們外人插什麼手啊,要怪只能怪老胡自己當年不看清楚,你說這大戶人家出來的人丫頭但凡有點姿色的,哪個不是被主子看上過的。”
天佑說得委婉,儘量讓事實不那麼傷人。
“十年前,胡嬸子出嫁那會兒,你不在家,弟弟年紀比她小,所以唯一的可能是公公嘍?”
柳無憂的話直接把天佑心裡的傷疤給揭了開來,他的臉色驀然煞白,幽幽地說道,“你猜得沒錯,也就他會做出這種事情。”
聽着怎麼怪怪的,好像天佑對他爹十分了解一樣。
“天佑,是不是我問了不該問的?”柳無憂見天佑臉色有些難看,有些後悔說提及他爹了。
“無妨,你又不是外人。”
柳無憂以爲天佑會解釋,可是他沒有,用了中飯,休息了一下又要出門的樣子。
“天佑,你去哪裡?”柳無憂看他匆忙出門,連忙追上去問道。
“得找兩個護院過來,這種事情不能再發生了,”天佑無法想象要是這府裡沒有墨風在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想了那麼久,最重還是決定再次進宮。
胡氏被嚇得不輕,一直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柳無憂擔心天佑再一次去宮裡,畢竟是皇帝故意爲難,他這一番前去,極有可能是空手而歸,路上皚皚白雪,厚到腳踝,她捨不得他出去。
於是,柳無憂便去找墨風,讓他勸上一勸,墨風反而一點都不擔心,“夫人,您就放心吧,帝上和我們爺從小就交好,兩人是一個師傅教的,所以您儘管放心。”
這件事情倒是沒聽天佑說起過,原來他和皇帝還有這一層關係,難怪皇帝這麼刁難於他他連一句壞話都沒有,畢竟是從小培養出來的感情。
“墨風,你和我說說皇帝的事情唄,”柳無憂極爲好奇,一個皇帝這麼對臣下,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原因?
“其他的小人所知不多,但是有一點您儘管放心,帝上無論如何不會讓別人傷害我們爺的。”
這不是廢話麼,等於白說。
柳無憂滿心着急,再她第三回出現在大門的時候,纔看到天佑騎着烈焰飛馳而回。
“瞧瞧,這不是回來了嗎?夫人您該放心了。”墨風說着風涼話,他真是無法理解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情懷。
天佑身上一件赤金夾襖披風,白杏色上面繡着金色祥雲和福祿雙全的字樣,而樣式則看不出是男式的還是女式的。
下了馬,天佑將烈焰的繮繩交給了墨風,這邊攬着柳無憂的肩往回走,“我這才走多久啊,你就出去等我了?”
“誰說我等你了,這不是隻屋裡悶得慌出來走走麼,”柳無憂矢口否認自己的望穿秋水般的等待是爲了天佑。
“是麼,那你怎麼不出去等,倚在門口的樣子好像一塊望夫石啊。”天佑說完,爽朗笑了幾聲,看樣子心情很不錯,這討要侍衛的事情看來有着落了。
“爺,您要是再不回來,夫人準得叫小人出去找您了,要不是您交待小人保護好夫人,小人看來也是難逃風雪之苦啊。”墨風的一番話坐實了柳無憂惦記天佑的心思。
“丫頭,”天佑聞言,心裡流過一陣暖意,這有人等待的感覺確實很不錯,他低頭在禮無憂耳邊輕聲說道,“我只是去了一趟宮裡,不會有事情的,下次莫要再等了,仔細凍着自己。”說完,拉過柳無憂的手放進自己的手心裡溫和。
“這披風挺好看的,帝上賞的呀?”柳無憂立刻轉移了話題,墨風明顯站在天佑那邊嘛,將自己出門等人的幼稚行爲給供了出來,羞死人了。
天佑望了一眼披風,沒有答話,而是帶着柳無憂飛快地回了秋苑。
一杯熱茶下去,整個人都活絡起來了。
“怎麼樣,帝上是答應給我們派侍衛了吧?”柳無憂又給天佑添了熱茶,而她自己則雙收覆在茶壺上取暖。
“也就兩個侍衛,多的我也討不到,”天佑似乎並不是那雀躍,對他來說,這一趟進宮,其實有些划不來。
“兩個也夠了,多了我們也養不起,”柳無憂笑道,“這門外有人守着了,我們住着也安心,畢竟這麼大的院子,偷偷進來,藏起來也是很容易的。”
“嗯,”天佑附和地點了一下頭,隨後極爲嚴肅地說道,“無憂,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說。”
什麼事情讓天佑這麼一副表情的,柳無憂驀然地有些害怕,畢竟是進宮,見的是皇帝,這伴君如伴虎,不是沒有道理的。
“說吧,我聽着呢。”
“帝上說了,要侍衛可以,但是俸祿減半,”天佑有些難以啓齒,當終歸要說出來的。
啥?柳無憂摸了摸尚在袖子裡的銀子,不明道,“以後你的俸祿只有一兩銀子?”
“不是以後,是從這個月開始。”天佑的眼睛停在了柳無憂的手上,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不給,”柳無憂縮回了手,說道,“這銀子都進我們口袋了,他憑什麼還要要回去啊。”
“憑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
“那這皇帝也忒小氣了些,就一兩銀子,至於嗎?”柳無憂起身來回踱步,走了幾個來回後說道,“不行,你這侯爺當着太窩囊了,帝上他明顯是在欺負人麼,天佑,你跟我老實說,到底怎麼得罪他老人家了。”
“老人家?”天佑原本陰鬱的臉一下子舒展開來,臉上有了些笑意,“帝上要是知道你這麼說他準得龍顏大怒,他可是我們聖洛國的第一美男子。”
第一美男子?聽起來好像挺不賴的,柳無憂腦中勾勒出一個美男的模樣,正在遐想的時候,被天佑拍醒了,“丫頭,你想什麼呢?別想入非非了,你可是有主的人。”
柳無憂被看穿了心思,賣乖道,“我是在想你和帝上到底誰更好看。”
“那還用說,當然是我了。”
“憑什麼啊?”
“憑我是你相公,是你枕邊人,是你的外子,是你的夫君。”天佑的嘴裡一下子蹦出許多同一個意思的稱呼,無非就是讓柳無憂明白,他是她丈夫,不許肖想其他男人。
“別岔開話題了,你還沒說自己怎麼得罪他了,總不能讓人這麼牽着鼻子走,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以。”柳無憂要誓死保護自己的利益,她要把和天佑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非得說麼?都過去了,等他氣消了就會沒事了,”天佑又顧左右而言他,“晚飯吃什麼呀?中午吃了烤魚,我口乾得很。”
“不說清楚,沒得吃…晚…飯。”
“娘子?”
“……”
“無憂?”
“……”
“丫頭?”
“叫姑奶奶也沒用,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們以後還得被帝上牽着鼻子走。”柳無憂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被人耍的人,相反,她更喜歡耍別人。
“胳膊扭不過大腿啊,丫頭,”在別人面前意氣風發的天佑在皇帝面前沒了底氣,好像有什麼事情讓他不得已一樣。
“不說拉倒,一兩銀子過一個月,而且還要養活六口人,你要有本事你來,反正我現在心裡不痛快,管家的差事我不幹了。”
柳無憂見天佑執拗得讓她氣憤,什麼皇帝啊,分明就是一潑皮,竟然這樣對待有功的將臣。
“無憂,你要是不幹這當家的事情,誰來管?我帶兵打仗是沒什麼問題,可是要我料理家事和殺了我有什麼分別,”天佑那叫一個着急啊,“你看你多少能幹,又是醃菜又是種菜,我還指望着你把我們的日子過的紅火起來呢。”
就算是天佑的馬屁拍到天上去了,柳無憂的臉色也沒見緩和起來,那是鐵了心要天佑把真情實話說出來了。
“好無憂,別生氣嘛,別的都我都可以答應你,就這件事情你能不追着我問嗎?”
“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問,但是這件事情我一定要知道,否則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四個字是柳無憂咬着牙一字一字吐出來的,想矇混過關,沒門。
“可是,我要說了,你一準生氣,所以……”天佑也是見識過柳無憂的倔強,只有一橫心,說道,“我要是說了,你不能拿我出氣,更不能不理我,行嗎?”
原來還真有難言之隱了,這事兒必須得說的清楚,否則讓柳無憂寢食難安啊,“成,只要不是你幹了犯法的事情,其他的都好說。”
天佑沉思了一下,想盡量說得毫不在意,“帝上有個堂妹,叫都敏郡主,年方二十有三,是英勇善戰的女將軍,我倆從小也算是認識,這些年我一直駐守邊疆,她也是幾次與我並肩作戰,元宵節前的那次進宮,她想帝上賜婚於我,帝上同意了,我情急之下,當着大臣的面頂撞了帝上,說我已有了心上人,婚期就定在元宵節……”
“帝上覺得沒面子,就下了聖旨,奪我實權,減我俸祿,爲了就是讓我休妻再娶,所以,無憂,我們現在應該同心纔是,否則是會讓帝上找了把柄。”
柳無憂看到天佑眼裡浮動的堅定和果敢,心一軟就撲進了他的懷裡,氣惱地說道,“這事情你怎麼不早早地和我說,害我胡思亂思了好久,不就是想拆散我們麼,沒那麼容易。”原來賞月不過是個幌子,爲了就是想促成天佑和那都敏郡主。
“你不生氣?”天佑緊張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狂喜問道,“那是帝上,還有那個是郡主,我們……”
“天皇老子我都不怕,還怕一個俗人?”柳無憂明媚笑了出來,“我是不會給別人有機可趁的,不就是沒銀子麼,我們自己賺不就得了。”
“你是想……”天佑可不知道賺錢得從什麼地方開始。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反正你只要記得一件事情就行。”
“什麼?”
“你的娘子只能是我柳無憂一人,就算都敏郡主想爲小妾,那也絕對不可以,你做得到嗎?”柳無憂這一輩子就想要過‘一世一雙人’的日子,絕對不能容忍第三者插足。
“這話我也同樣說給你聽,”天佑聞言,是把原話送回給了柳無憂,他可比她更緊張對方,因爲柳無憂就好像一顆寶石,相處時間越長越覺得她的舉世無二和珍貴。
夫妻兩個達成了共識。
第二天天佑進宮之際就是柳無憂荷包空空之時,她看着桌上散碎的銅錢發呆,這裡也就值七八百文。
怎麼辦?這點錢也就夠買一個月的米,而其他的菜和未知的開銷是絕對湊不上邊兒了。
柳無憂正發愁呢,墨風進來又給添了一煩惱,“夫人,那老胡和黑鬚男又來了,好在小人及時阻止,不然又要驚擾到您了。”
還真是不死心啊,看來天佑沒帶回守門侍衛之前,都還得膽顫驚心地躲起來呢。
“墨風,你和我出去一趟,看看那黑鬚男的後臺到底有多硬。”柳無憂把桌子的銀子裝進了荷包,然後從自己的衣櫥裡拿出一套女裝扔給了墨風,“換好衣裳過來。”
墨風拿着柳無憂的衣服,一臉漲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夫人,您……您是讓……小人穿女裝啊。”
“沒錯啊,就是女扮男裝。”柳無憂邊回答邊找天佑以前的衣服,找來找去也沒找到一件合適的。
她轉身看到墨風還杵在那裡,問道,“怎麼還不去換掉?”
“夫人,能不換嗎?小人這樣子哪裡像女子啦?”墨風難以說服自己遵照柳無憂的吩咐。
“墨風,一個合格的管家就是要惟命是從,我一沒讓你偷二沒讓你搶,就是穿個女裝而已,這是有多難的事情?再說了,只要我在侯爺面前說上兩次,他準得又趕你出府,你自己權衡一下吧。”柳無憂說完,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卑鄙的,明知墨風只怕天佑,還拿了他當利劍。
墨風爲了能留下來,是卯足了勁兒來打動天佑,而現在柳無憂是老大,他即使百般不願意也只有遵從了。
柳無憂見墨風轉身要離去,腦中靈光一閃,急忙又把他叫住了,“給我找一身你的衣裳過來,我要女扮男裝。”
墨風的臉比哭還難看,“夫人,不帶您這樣玩小人的,侯爺知道了,準得扒小人的皮。”
“你不按着我說的做,我讓你比扒了皮還要慘,”柳無憂笑裡藏刀,就知道墨風不會一一聽從於他,前後還是怕了天佑。
墨風心裡叫苦連天啊,這夫妻兩個一個比一個得厲害,真不知道在這侯爺當管家是幸還是不幸啊。
等墨風換好衣裳之後,柳無憂又讓他坐在妝臺前,然後往這張書卷氣的臉上塗脂抹粉了一番。
完了之後,柳無憂都忍不住讚歎,“墨風,以後沒事兒你可別男扮女裝了,真真是禍害人的小模樣。”
墨風一直緊閉眼睛不敢正視這番異裝的自己,等柳無憂誇了他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銅鏡裡的女子明眸善睞,脣紅齒白,加上簡單的姑娘髮髻,看起來也是十七八歲的樣子,而且舉手投足之間還帶着異域風情,這都因他有一副立體分明的五官的緣故。
“夫人,除了您,也沒別人這麼禍害小人的了,”墨風一開口就是純正的渾厚嗓音。
柳無憂連忙糾正,她教墨風翹起蘭花指,然後掐着喉嚨說話,“這樣嗲聲嗲氣地纔像,不然你一開口準得露馬腳。”
墨風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也只好繼續被禍害下去了。
柳無憂卸去女裝,解了髮髻,用一根淺紫色的綸巾束住秀髮,乍一看之下,這小公子粉雕玉琢,也算的上英氣。爲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威風凜凜一些,柳無憂把昨日天佑帶回來的赤金祥雲批風架在了肩上。
兩人剛出秋苑,就碰上胡氏了。
“夫人,你們這是……”胡氏也是瞅了半天才發覺其中的不對勁兒的。
“胡嬸,我們出去玩會兒,你好好呆着別出去,”柳無憂一番叮囑後,又問道,“來運賭坊怎麼走啊?”
胡氏一聽到來運賭坊,便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夫人要去哪裡做什麼?”
“成天呆着怪無聊的,我這不是想出去透透氣兒麼,怕經過來雲賭坊撞見黑鬚男人,所以想繞着過去。”
“原是這樣,”胡氏並沒有起疑,而是詳細地說出了來雲賭坊的位置,“蓮花弄的弄口有兩條大路,左邊那條的中間就是來雲賭坊。”
得知了位置,柳無憂和墨風直衝着賭坊而去。
現在正是雪停的時候,街上的行人比之前都要多些,店鋪也已經重新開張做生意了,而賣菜的小攤也不少,趁着天氣還算好,這一買一賣還挺熱鬧。
柳無憂和墨風轉過蓮花弄,朝來運賭坊而去。
賭坊的兩個看門人看起來高大強壯,一看就知道是武功的打手,兩人見到柳無憂他們進門,就拿眼睛仔細地打量,好像是有什麼地方不妥當,可就是說不出味兒來。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心思到底粗了些,加上賭坊裡的人一門心思都在輸錢和贏錢的事情上,所以也沒人注意他們兩個。
外面陰冷潮溼,而這賭坊裡面人氣十足。柳無憂一身赤金披風格外惹眼,看上去就像是個有錢的主。
“夫人,您打算怎麼辦?”一路上墨風問了幾次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現在人都在賭坊裡面了,總要知道怎麼行動吧。
“賭錢,”柳無憂扔下兩個字朝旁邊的桌子走去,這張桌子正玩着找豆子的賭法,就是在三個空杯子中找到其中一個有豆子的,而下賭注的只有左右兩邊,中間不壓,玩法十分簡單,因此人也最多。看似玩法簡單,但是贏錢的卻不多,大多大財出小財入的。
最最重要的是,這張桌子的莊家是黑鬚男子。
“夫人,您正當是來消遣的?”墨風雖然佩服柳無憂個性直爽不拘一格,但是女人賭錢還是罕見的,就他這副打扮就已經引來不知道多少雙眼睛了,就連在賭錢的黑鬚男子都注意到了,只是墨風女子神韻十足,他沒發現出異樣。
柳無憂指着三隻碗對墨風說道,“我考考你啊,這一局是哪個有豆子?”
墨風信心十足,伸手找柳無憂要銀子。
“幹什麼?”柳無憂見他攤手要錢的樣子,疑惑問道。
“小人一準被您賺個翻翻出來。”墨風何止是很有信心啊,按他的意思,這些都是雕蟲小技而已。
“有信心是好事兒,可我沒那麼多銀子給你浪費。”
一句話把墨風打擊得體無完膚,好歹他也集聰明才智於一身得軍師啊,怎麼就被一個女子那麼瞧不起呢,“夫人太小瞧小人了。”
“那這一局你猜猜?”
“猜就猜,”墨風找了個看得清楚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三個被移地能將人看暈的碗。黑鬚男子停手之後,敲着碗大喊,“買多贏多,買大賺大,快快下手哦。”
賭客們根本沒看清楚,憑着感覺下注,買定離手之後都已經齊聲嚷着,左邊和右邊,旗鼓相當。
墨風指着左邊那隻碗,有十成十地把握,“豆子就在裡面。”
“你確定?”柳無憂打算再給墨風一次機會。
“親眼所見,豈能有假。”墨風篤定道,以他的功力來說,確實不是難事。
“那就等着瞧吧,”柳無憂含笑說道,她的神情告訴墨風,他猜錯了。
黑鬚男子先開了右邊,右邊的碗裡沒有豆子,然後聽到一片失望的聲音,黑鬚男子把右邊的銀子都勾進了眼前,輪到左邊時,墨風的脖子已經伸得老長了,看得身邊得人對他指點不停。
“左邊,左邊。”是一溜整齊的聲音,要是真的在左邊,莊家就得賠銀子給下注到左邊的賭客,但是,如若在中間,那左邊所有的銀子也歸了莊家所有。
在一片叫聲中,黑鬚男子以極快的速度掀開了碗,同樣令人失望的是左邊也是空的。
“原來是這樣,”墨風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蹺,“豆子在左邊沒錯,是他在掀碗的時候,把豆子捏進了手裡,所以纔會沒有的。”
“不錯,就是這點把戲。”柳無憂在前世的時候,看到街頭巷尾的沒少有人這麼擺攤騙錢的。
“那我們怎麼做?如果是這樣壓那隻碗都沒用啊。”
“這得看你的了,”柳無憂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讓墨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夫人這樣子分明就是沒什麼好事情。
“夫人,您可別害我,小人還得留着清白娶妻的。”墨風央求柳無憂手下留情。
“放心,我保證你清清白白,”柳無憂把墨風拉倒黑鬚男子的對面,然後給他一個銅錢,吩咐道,“一會兒你看到他要拿豆子的時候,用這銅錢打他的手,他頭疼了,便顧不上拿豆子了。”
“好,”這點事情根本就是小意思,墨風捏着銅錢伺機而動。
第二局,豆子正好在中間的碗裡,所以沒機會下注更沒機會搞小動作了。
第三局,豆子在右邊的碗裡,柳無憂隨即把所有的銀子都放在了右邊。
等着開獎的時候,柳無憂手心淌出許多汗,她知道要是墨風慢一拍,所有的銀子就會沒有的。
幸運的是墨風沒有讓柳無憂失望,等黑鬚男敲右邊碗的同時,墨風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銅錢飛了過去,只見碗嗤拉一聲裂開了,紅色豆子赫然出現在賭客們的面前。
黑鬚男以爲是他自己敲碎了碗,自嘆倒黴之後賠了銀子,又拿了個新碗過來,繼續賭局。
墨風接二連三地破壞了黑鬚男的計謀,而柳無憂手中的銀子也慢慢多了起來,粗粗一看,大抵有十兩銀子。
兩人欣喜若狂數銀子的時候,三個大漢圍了上來,“公子,小姐,請隨我們走一趟。”
柳無憂本來是見好就收的,隨知,黑鬚男意識到柳無憂兩人來了之後接着輸銀子,藉着拿新碗的時候,把此事告訴了賭坊的坊主。
柳無憂自然是不會如他們所願,三個大漢見兩人一點兒都不配合,只好來強的了,可是墨風在此,豈能輕而易舉地拿人。
若只是三人,墨風對付起來綽綽有餘,可是越來越多的大漢涌了進來,將墨風和柳無憂爲了個緊緊實實。
“兩位還是老老實實地上來一聚吧,”低沉而陰冷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
墨風挨着柳無憂,生怕她出事,他已經很後悔爲何要答應跟她來賭坊了,哪怕到時候被柳無憂告一狀也就是一頓捱罵的事情,可是現在,萬一出事情,他墨風有何臉面出現在天佑面前。
“小娘子挺厲害的麼,”黑鬚男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你以爲你那點小伎倆逃得過我們大當家的法眼?真是癡人說夢。”
說完,黑鬚男手一揚,二十來個大漢同時圍了上來,眼看着就要抓住柳無憂他們了。
一陣冷風從門外捲了進來,閃進三個人影,打頭的就是天佑。
柳無憂瞧見後,高興地差點喊出來了,可是看到天佑那張拉長的臉後,頓時不敢出聲了。
“爺,”墨風喊了一聲,那粗狂的男子聲音頓時漏了陷,在場的人立刻鬨堂大笑,都知道了他是男扮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