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鄢祁木整理着今日要上交的軍政要務,與其說是軍政要務,倒不如說是一羣閒來無事的官員害怕自己的位置坐不住,沒事找事寫一些關於什麼什麼的改良,某某東西的重建修繕這樣的東西,一整年都是風調雨順的,也確實沒什麼大事情,偏偏就是不能閒着。
汝鄢祁木暗暗盤算着,以後若是自己坐上了這個皇位,非要把這些人絮絮叨叨的毛病給改了才行,他們可能就是用個一兩個時辰就能無病呻吟出這麼多廢話,實際上有用的話能超過兩句都沒有,這樣的東西卻要消耗掉自己一天甚至是無數天。
想到這裡,汝鄢祁木暫時停下了手裡的東西,自顧自的妄想了起來,他不是一個喜歡空想的人,但是偶爾疲憊時的空想能給他極大地激勵。
汝鄢祁木甚至已經能想象到,自己穿着龍袍,帶着皇冠,不過是拍案揮袖,天下都要跟他一同旋轉的場面了。
立春推開門直接跑了進來:“王爺王爺!好消息啊!”
汝鄢祁木看着闖了進來的立春,這裡是內閣還有不是他的人,這立春做事爲何如此莽撞。
“今日王妃乾嘔不止,請了府醫後,府醫說,王妃懷孕了!”
汝鄢祁木立刻站了起來,但是還是冷靜了下來,彆着急這手裡的公務還沒能處理完,這隨便看了一圈,自己的工作向來重要,還是選擇自己人幫忙處理的好:“齊大人”
“是,王爺。”
“本王現在要回府一趟,這裡的事情就交由齊大人主持一二。”汝鄢祁木說完就趕快出門,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皇帝一脈的人也聽到了立春這麼大聲的傳訊,其中正準備將最要緊的政務送進宮的官員也就是這其中之一。
實話說,聽到連蒹葭有孕的消息真的不是一個好消息,連蒹葭與汝鄢祁木結婚方纔三月就有孕了,這更是坐實了皇帝有愧於她的消息,而他們謀劃的替皇帝正名這樣的計策就又有一部分落空。
“齊大人,下官去送奏摺了。”
送奏摺的官員進了御書房,汝鄢祁勳現在真的是將酒當水,這一大早就喝了起來,雖然因爲廉政親王在京,汝鄢祁勳收斂了一些,但是這酒癮也確實不是他所能剋制的,即便是能減少一些量,卻終究是已經沉迷其中了。
“陛下,這是今日的軍務奏摺。”
“嗯,放那裡吧。”
汝鄢祁勳見那人放下了奏摺還未離開,搖晃着手裡的酒杯,看着他有些疑惑:“愛卿可還有事?”
“方纔八王府的人來內閣了,聽聞這八王妃有孕了。”
汝鄢祁勳一下就捏碎了手裡酒杯,嚇得這官員和周圍的人都趕快跪下,一邊的公公,看到了汝鄢祁勳手上的血,趕快去叫御醫了。
汝鄢祁勳一句話都沒說,看着那官員良久:“你下去吧。”
“臣告退。”
這御醫也來的很快,替汝鄢祁勳包紮好了手上的傷口,似乎是察覺到了這汝鄢祁勳身上的怒意,都是嚇得連話都不敢多說。
汝鄢祁勳就像是感受不到這手心被瓷片劃傷的痛一樣,他現在就是滿腔的怒火,而這種怒火他還不能暢快的發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麼生氣。
“陛下,琴貴妃說做了陛下喜歡吃的糕點,正在門外等候。”
“讓她進來吧。”汝鄢祁勳的聲音微微有些冷淡。
錦瑟提着食盒走了進來,優雅的行了禮,微微一笑:“陛下。”
“過來。”汝鄢祁勳看起來和過去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區別,這身上的怒氣也斂去了不少,錦瑟並沒有注意到這宮裡的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毫無防備的走了過去。
汝鄢祁勳示意錦瑟坐到他身邊,似乎是因爲受寵很久了,錦瑟也已經習慣了,嬌滴滴的走了過去。
汝鄢祁勳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這汝鄢祁勳現在荒唐的事情做多了,這宮女和侍從們都下去了,汝鄢祁勳伸出受傷的手撫摸着錦瑟的臉。
“陛下,你這手怎麼受傷了。”
“錦瑟,你說連蒹葭怎麼就是這樣一個人呢?安排了一個你到朕的身邊來,帶着一點自卑,似乎永遠都是恭謙有禮的樣子,這不就是她的平常嗎?但是你怎麼就和她不一樣呢?你大可以恃寵而驕,你也可以給朕發脾氣。”
錦瑟瞪大了眼睛,繃直了背,聽着這汝鄢祁勳的話半天沒敢說話,汝鄢祁勳拿起了桌上的酒壺,調開了這壺蓋,直接對着壺口喝了一口:“你以爲朕不知道嗎?這宮裡即便是有着汝鄢祁木的人,但是朕纔是這個宮裡的主人,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朕的眼中。”
錦瑟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了,原來這一切早就暴露了嗎?那皇帝爲何不處置自己而是留着自己。
“你跟她一樣,隱藏着靈巧的心思在這一副皮囊之下,爲何不展示出來呢?你若是展示了出來,即便你是太后的侄女朕也會好好對你的,可是你就是任打任罵,不願意展示,可偏偏在那種時候,卻又爆發出了那樣讓人措不及防的光芒。”汝鄢祁勳的話也不知道是說給錦瑟的還是根本聽不到的連蒹葭。
錦瑟微微低下頭:“陛下是因爲恩人才會如此疼愛臣妾的對嗎?”
“不然你以爲呢?不過是區區一個舞娘,若非你這眉眼與其他人截然不同,不然你拿什麼在教司坊那樣的地方脫穎而出,還能保有生兒育女的能力,你要知道,這教司坊出身的琴師舞娘,都是會服下紅花練成的丹藥,以保證身形絕對不會因爲有可能的懷孕走樣。”
錦瑟看着汝鄢祁勳:“陛下爲何要對恩人那般態度?能說給臣妾聽聽嗎?”
“說給你又如何呢?這宮裡唯有你和她是有關係的人了,所以你大可以揮霍你的任性,和朕賜給你的榮光。”汝鄢祁勳的話,就像是給了這錦瑟一些勇氣一樣,畢竟汝鄢祁勳這種表態就說明了,沒有一絲絲的可能,這件事情確確實實的是被掌握着。
錦瑟身體不再顫抖了,看着汝鄢祁勳很認真的一字一句道:“那陛下必然也清楚了,錦瑟只是爲了報恩纔會留在陛下的身邊的。”
“難怪她會選中你,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懦弱,其實啊像你們這樣的人比起別人都要堅韌很多,不僅僅是堅韌還有冷漠。”
“臣妾很榮幸能知道原來臣妾與恩人是如此相似。”
汝鄢祁勳拿起了筆,開始批改奏摺,錦瑟起身欲走,卻被汝鄢祁勳拉了回來:“留下,朕批完這些就告訴你,朕爲何會那般對待你的恩人。”
錦瑟坐在他身邊,安靜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