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古怪風水局算是暫時擋住了黎夫人蘇玄水等一大批術者,範劍南和林鐘秀等人則抓住機會起出了最後一支定穴金針。
當最後一支鏽跡斑斑的銅棒從地下拔除,範劍南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變化。這種變化像是純粹氣場上的,無聲無息,但卻真實存在。原本週而復始圍繞在附近的地脈之氣,失去了控制。就像是雲霧在烈日之下漸漸消散,又像是從一個百年的循環之中,得到了解脫,再度迴歸了平靜。
“看那裡!”龍大膽指着這片空地的中部大聲喝道。
範劍南順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夜霧之中,不知在何時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逐漸顯現出了一個土丘。一百多年以來被金關玉鎖訣徹底遮掩的東西,再次顯現了,那是一個並不是很高的小土丘。四周都是老舊未拆除的建築,而原本的空地上,那座小土丘顯得和周圍的一切都極不協調。
幾個人連忙走上了土丘,發現在土丘的上方有東西。一面老舊的旗幟,質地灰暗,上面綴着三顆白色的星,旗幟的一角的字跡依稀可辨,“旗進人進,旗退人退,誓死無怨。”
範劍南緩緩地道,“看來這就是當年術界先輩們在三元里抗擊英軍的三星旗幟。”
蒼雲嘯點點頭道,“這果然是一面陣旗,時隔這麼多年,竟然還保存完整。”那面三星旗破破爛爛,有些彈孔,也有多處燒焦的痕跡,但卻並沒有朽壞。
“金關玉鎖訣所閉鎖的空間隔絕一切外在聯繫,所以這面旗幟纔會得以保存。否則的話這麼多年風吹日曬,陣旗只怕早就腐朽了。”林鐘秀道。
範劍南看着這平鋪在土丘上的旗幟,低聲道,“爲什麼要把這旗幟鋪在土丘上?大膽,幫我把這面旗掀開看看。”說完他和龍大膽兩個人小心地掀起了這面旗幟,仔細地疊好。
“下面有東西。”龍大膽驚呼道。
就在他們掀起旗幟之後,在土丘上發現了一個凹陷處,裡面放着一隻四四方方的石函。“五嶽真形圖!”林鐘秀失聲道。
四個人都呆呆的站在那裡,沒有一個人動一下。過了足足兩分多鐘,龍大膽才鼓足勇氣道,“要不,我們打開看看?”
“還是我來吧。”一個人影在黑暗中逐漸走了出來。
“什麼人!”蒼雲嘯立刻把幾張符抄在手中。但卻被範劍南一把抓住了手腕。他有些驚訝地看着範劍南道,“這……怎麼回事?”
範劍南搖搖頭道,“他和外面那些人不是一路的。”隨即轉過臉,對着人影拱手道,“鄭老先生,最近可好。”
那人逐漸走進了,正是世代守護五嶽真形圖的鄭氏族人,鄭發。他原本一直在附近的養老院裡裝病,直到伍陸縱火燒了那個地方,他深知再也無法掩飾,便像是從人間蒸發一樣徹底消失了。沒有人會想到,他竟然會在此地出現。但範劍南去似乎絲毫不感到意外。
老態龍鍾的鄭發看着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在附近了吧?年輕人,我沒有看錯,你果然不得了。”
範劍南笑了笑道,“也不是很早。最起碼在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你的存在。不過就在剛纔,在外面的人快要突破我佈下的遁甲陣時,你有些緊張,只是很微弱的一點術力波動就讓我感應到了你的存在。”
鄭發苦笑着擺擺手道,“早就聽說五術人之中的卜術者,最講求上感應一切術力變化,對於術力的感應遠在其他人之上。果然名不虛傳。看來你們終於還是找到了先祖留下的東西了。”
鄭發緩步走上土丘,雙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隨後從土丘的凹陷處捧出了那個石函。不知道是因爲年老,還是因爲情緒激動,他捧出石函的手竟然有一些顫抖。
他打開了石函,裡面整齊地排列着五枚玉符,色澤不一但卻都刻滿了玄奧的紋絡。龍大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玉符?我還以爲五嶽真形圖是一幅圖畫之類的東西。”
鄭發微微一笑,“這便是五嶽真形圖了。這五枚五色玉符,所代表的是天下五嶽。爲了這東西,我們鄭家,甘心在此守護了一百多年。這一百多年,是心甘情願的守護,同樣也是漫長的等待。今天終於是我們解脫的一天了。我代表鄭家歷代先祖,把這五嶽真形圖贈予你們。因爲你們是值得託付的人。”
範劍南猶豫了一下,並沒有伸手去接。他知道老人的這隻石函,所代表的不僅僅是這五枚玉符,還代表着這個家族幾代人的心血,和一份過於沉重的責任。
他沒有動,其餘的人也都沒有動。鄭發微微嘆息道,“你們難道要我這個老頭子,一直捧着這東西麼?”
範劍南猶豫了一下,對林鐘秀道,“阿秀,你收下吧。這東西對地相師的意義非常巨大。你和你師傅一直想重振堪輿門,這東西對你們會有幫助。”
林鐘秀吃驚地看着範劍南道,“你要把這東西給我?”
範劍南點點頭道,“五嶽真形圖對對於風水地師的意義,遠比其他人大。況且如果不是你,我們根本也沒有機會破解這金關玉鎖訣。不過,你要小心保存,這樣的東西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後果難料。”
林鐘秀突然堅決地搖頭道,“不行!這是道門遺物,我拿去的話恐怕不妥。或者交給蒼雲嘯比較妥當。山術者畢竟是五術之首。”
蒼雲嘯苦澀地搖頭,“這不行。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保存不了。我雖然是山術宗師,但卻連本門幾代相傳陰符也沒能保住。實在是沒有能力擔此重責。”
龍大膽想了想道,“這東西確實太過貴重,而且一旦失落,後果嚴重。不如,我看這樣我們把它分了。我們五術人各存一枚。這樣既可以防止有人以此爲惡,又能夠妥善地保存這件道家遺物。”
“你是說我們像保存三才聖物那樣,分開保存這五嶽真形圖?”林鐘秀皺眉道。
“不錯。這是我們目前最好的辦法了。”龍大膽道。“只要我們五術傳承不滅,這五嶽真形圖就會永久流傳下去。別忘了當初的三才聖物,不也是這樣流傳了千年的麼?”
蒼雲嘯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山醫命相卜,我們還有一個人沒有到。”
龍大膽道,“這個不要緊,可以把命術師左相那枚先交給範劍南保管。左相目前在東南亞,無論如何,這五枚玉符決不能流出國門之外。以免產生意外而流失。”
範劍南最終還是從鄭發的手中結果那隻石函,只覺得觸手冰寒,但隨後卻有一股暖意在掌心開始蔓延。暗道,這五嶽真形圖的物性奇特,果然不是尋常物件。
鄭發把石函交給範劍南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喃喃地道,“我鄭發總算是沒有辜負鄭家歷代祖先的囑託,把五嶽真形圖完整地交了出去。你們能讓我再看看那面黑旗麼?”
範劍南點了點頭,把那面黑色的三星旗交到了鄭發的手中。
老人手捧着三星黑旗,深深地埋下了頭,再次擡起時他已經是老淚衆橫。這面斑駁老舊的旗幟上,有着他祖先的血。古代的術者隱匿江湖,雖然聲名不顯,但在這中國的近代史上卻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當年浴血抗英的術界傳奇,已經成爲了永久的歷史。但是手捧着這面黑色三星旗的時候,似乎一切就像發生在昨天。
“俠之大者,爲國爲民。”蒼雲嘯感慨地嘆了一聲。
範劍南等人也都心有感觸,沉默不語,隨着這位老人一起靜靜地站着。
鄭發緩緩地道,“該走了。你們能夠破解金關玉鎖訣已經算是僥倖,更別說是佈陣了。所以你們布在門口的風水局並不完整,存在一個致命的缺陷。”
“致命缺陷?怎麼會這樣?”林鐘秀吃驚地道。
“金關玉鎖訣是鄭家歷代相傳,我雖然懂得不多,但也略知一二。在我看來,你佈下的那個金關玉鎖訣徒有其表。風水地氣未能得到真正有效的控制,在地脈氣韻流轉到亥時的時候,將會突破你佈下的定穴金針。所以在亥時整個風水局將會自行潰散。”鄭發低聲道,“現在已經是幾點了?”
“還有十五分鐘就是晚上九點了。”龍大膽吃驚地道。
中國古時把一天劃分爲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相等於現在的兩小時。亥時,是在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之間的時間段。
還有十五分鐘到九點,就意味着最多還有十五分鐘,堵住入口的仿冒金關玉鎖訣將會自行潰散。再也無法阻止易術理事會和江相派的大批術者衝進來了。而一旦這些術者衝進來,現在他們手中的這份五嶽真形圖,是否能夠保存,將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黎夫人神秘詭異的蠱術,蘇玄水和江相派的幾百名術者,將對他們造成最直接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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