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詩看着範劍南道,“這只是一個教訓,我想你們應該接受。【就上比^^奇^^中^^文^^網】別再我們背後耍花招了,除了連累更多的人,沒有任何用處。”
田十擺手道,“好了,別和他們廢話了。我們的話已經帶到,也該回去了。”他慢慢地轉身走進了巷子,如無其事地離開。
“太囂張了,你就讓他們這樣走了?”破軍在範劍南的身後低聲道。
範劍南搖搖頭道,“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主意,田十說得很對,他只是個帶話的小角色,我們如果想對他不利。伍陸就會毫不猶豫地大肆殺戮,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禁忌的。他在嘗試激怒我們,所以我們現在更必須保持鎮定,不能讓他的計劃得逞。況且這一次,確實是我欠考慮了。沒有想到伍陸竟然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破軍看着遠處夜空映照的火光,“鄭發死了?”
範劍南掐指計算,突然神色一動,搖搖頭道,“沒有。我剛纔算了一卦,他似乎是得貴人助,有驚無險。”
“貴人?會是誰?”破軍訝然道。
範劍南緩緩地道,“剛纔的那兩人。”
破軍微微一驚道,“剛纔那兩個人不是伍陸的手下麼?他們爲什麼要救鄭發?”
“不是救鄭發,而是救了所有人。”範劍南皺眉道,“我不知道田十爲什麼這麼做,也許他有其他的理由。但是他的確救了養老院裡所有的人。”
“你是說伍陸的手下,在和他唱對臺戲?”破軍皺眉道。“我們要不要再到養老院去看看他的情況?”
“決不能去,這隻會讓他更加危險。”範劍南搖頭道,“鄭發一直在裝病,所以伍陸並不在乎鄭發,他在乎的是我們和鄭發之間有了聯繫。說穿了他是害怕我們從鄭發那裡得到金關玉鎖訣。雖然鄭發隱藏得很好,伍陸認爲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是他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會對鄭發下手。”
“那我們怎麼辦?”破軍皺眉道。
“我也不清楚,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範劍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衣口袋,那捲金關玉鎖訣古書還在。這讓他心裡微微輕鬆了一點。破軍也知道,尤其範劍南現在身懷《金關玉鎖訣》,這個時候在外面遊蕩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兩個人商定之後,決定立刻返回天機館,和龍大膽等人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在黑暗的巷子裡,只有遠處的幾點昏黃燈光,這夏日的夜晚,竟然讓人覺得有些陰冷。田十一言不發地走在這條巷子裡,直到他身後的何小詩搶上一步攔住他。
“你想幹什麼?”田十緩緩地看着這個年輕的姑娘。
何小詩咬着嘴脣道,“有幾件事情,我必須問清楚。”
“問吧。問完就滾,別來煩我。”田十依然一臉頹廢地揮手道。
何小詩冷笑道,“剛纔那家養老院的火一起,你就在樓下拉響了火警,究竟算是什麼意思?你以爲這是火災演習麼?”
田十看着她道,“我從來不拿人命當演習。那棟樓裡有幾百人,大部分是些老人。你想讓我怎麼做,真的站在那裡任由大火燒起來?我不能這麼做。”
“你這算什麼,想懺悔?想不到田十居然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何小詩冷冷道。
田十搖搖頭冷笑道,“我這個人一身的壞毛病,幾乎什麼都有,但是從來就沒有良心。沒良心是沒良心,不過我還不是畜生。出道十年以來,我殺過很多人,但是從來不殺沒有還手之力的普通人,更別說是養老院裡那些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伍陸有他的規矩,我有我的。你要是覺得不妥,大可以現在就去向他告發我。”
“你這個瘋子!你知道伍陸的脾氣,如果被他發現,你揹着他搞鬼,就連我也會受牽連的!”何小詩厲聲喝道。
“我不是瘋子,伍陸纔是。他不但是個瘋子,還是頭嗜血的野獸。”田十冷笑道,“你也別裝得那麼無辜,看到我拉響了火警警報,你當時的臉色也是一陣放鬆。你並沒有當場阻止我,否則那棟樓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員會死在這場火災之中。我就不相信,你回去之後還能睡得着?”
“你……”何小詩一陣氣結,但她依然恨恨地道,“我也反對殺普通人,但是你這樣做,太明顯了。伍陸不是傻子,他不會看不出來的。”
“放心,這件事情,我會攬下來。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牽連。”田十冷冷一笑道。
“哦,你想攬下什麼來?”一個充滿磁性的柔和聲音道。
田十驀然轉身,發現伍陸正在後面緩步走過來。他的態度依然溫和優雅,甚至眼神之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身上穿着一件短袖,顯得有些瘦削,在這夜色之中,竟然給人一種文弱的感覺。
田十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伍陸。
伍陸笑了笑道,“田十,我對你的期望甚大,但是你卻讓我很失望。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飆車,鬥毆。頹廢,沒有目標,還有嚴重的酗酒問題。是我給了你目標。是我一點點教導你成爲一個優秀的術者。但你卻沒有學會最重要的兩點,第一是服從,第二是不能有惻隱之心。”
“別說了,看來你已經知道了。”田十緩緩地道,“不過你只是讓我放火燒了那家養老院,卻並沒有讓我殺光所有的人。火,我放了。火警也是我報的。我願意承受一切處罰,只是不想因爲一時的濫殺,導致自己以後都睡不着覺。”、“濫殺,哈哈哈……你終於說實話了。”伍陸大笑道,“真是勇氣可嘉。我想左道之中和你有一樣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小詩,你說是嗎?”他轉過頭看了何小詩一眼,那目光讓何小詩不寒而慄,卻不知是該贊同還是反對。
“你們認爲我瘋狂嗜殺,你們認爲我沒有人性。但是你們想過沒有?術者之道本就是無情的,因爲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更何況,我們這些人,是被長期排斥在主流術者之外的左道!我們有什麼資格去講仁慈?”伍陸喝道,“這就是現實。易術理事會等大型術者組織在不斷的壓榨我們這些人的生存空間。唯有不斷抗爭,纔有未來。而這抗爭註定是血腥的。”
“但我依然做不到,我是一個術者,甚至可以是一個流氓打手,但我不是一個屠夫。”田十搖搖頭道。
“但我是。因爲我比你看得更加透徹,術者的江湖就是弱肉強食,古來如此。你如果不當屠夫,就只能當屠夫刀下的羔羊。”伍陸猛然回頭,手掌按在了田十的肩膀上。
一陣魂力爆發,田十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彎下了腰。伍陸掌心的強勁術力在瞬間侵入了他的身體,傷及內臟。內臟術傷,是一種緩慢而持久的痛苦,絕非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田十幾乎在半分鐘之內已經大汗淋漓,光頭上青筋暴起,臉部的肌肉已經完全扭曲。
伍陸緩緩地收回了手,颯然一笑,“國有國法,門有門規。田十,我知道你是條漢子,我也一直很欣賞你。不過,今天你做的有點過了。欺上瞞下,如果不領受門規處罰,只怕我以後難以服衆。怎麼樣,你服不服?”
田十緊咬牙關一言不發,額頭的汗水滾落到了他的臉上,順着鼻尖滴落。他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似乎承受着極大的酷刑。讓站在他身邊的何小詩花容失色,一個勁地在發抖。
“欺瞞掌教,是大罪。今天我本來可以依照門規殺了你,但是我不會。”伍陸看着天空嘆了一口氣道,“一方面,左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而你正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好材料。第二點,是爲了解決你的一個疑惑。我究竟是不是嗜殺的瘋子?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你說的很對,殺人並不是一件令人快樂的體驗。但是卻可以用來解決問題。”
田十的身體一陣震顫,鮮血已經順着他的鼻孔流出,眼睛更是嚴重充血,配上那張扭曲的面容,幾乎如同妖魔。
伍陸緩緩地踱步道,“我不指望你能夠理解,但是我至少要求你能夠服從,而是是絕對的服從。易術理事會步步緊逼,時勢艱難,在這種時候我不想連自己的手下都信不過。這一次,你雖然可以不死,但是必須接受教訓。”說完,他冷着臉轉身喝道,“小詩!”
“是,是的。”何小詩猛然打了個一個激靈,連忙應聲道。“伍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在這裡看着他。等他吃夠了苦頭,再帶他回去養傷。”伍陸緩緩地道,“如果你敢徇私,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何小詩連忙搖頭道,“不不不,不敢,我不敢。”
伍陸微微一笑,伸了個懶腰道,“那就好,我很願意相信你,就像我也很願意相信田十一樣。所以別讓我失望。”他笑着轉身,走進了黑暗的夜色之中。夜色那麼濃,卻依然掩不住他蕭索的身影。黑暗的小巷中,田十粗重的喘息如同受傷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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