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就在對面,不想過去和他聊聊麼?”鳩摩羅低聲道。wwwme
“沒這個必要。他應該已經察覺到我了,很快就會過來。”範堅強搖搖頭。
鳩摩羅微笑着道,“我倒是差點忘了,你們範家的人,在感知術力的靈覺上向來高人一等。”
範堅強淡淡地道,“也不完全是這樣,我們更多的是依靠卦術。我們卦師比一般術者更爲理性,所以認爲直覺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就像你救過我,我一直以爲你是個好人,但其實不然。”
鳩摩羅嘆了口氣道,“這怎麼說呢?這個世界是多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人活着要有目標不是麼,所以有時候人總是要做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如果你理解,那麼也許是好事,不理解,也許就是壞事。人活於世上,哪有絕對的好壞。”
範堅強微微一笑,“這麼說,你還是承認了。”
“承認什麼?”鳩摩羅反問道。
“承認你是巫術聯合會的人。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但是你的身份我一直猜不透。但是現在我突然明白了,你是歐洲巫術聯合會的人。”範堅強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看向遠處的煙波浩渺的恆河。
鳩摩羅笑了,“你怎麼會這樣認爲?難道也是算出來的?”
“當然不是。其實想想也很簡單,這個世界本來就不該存在你這樣完全中立的人。你幫過我,也幫過秘教。表面上看你不屬於任何一方,但其實你還是爲了巫術聯合會。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
“既然如此,我又爲什麼要上趕着爲你們調停爭端。這可是違反了那位首席大巫師的意願。”鳩摩羅嘆息道。
“我說過,你爲了歐洲巫術聯合會,而沒有說你是爲了那位首席大巫師。因爲你已經看出來了,首席大巫師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現在的做法是正在把聯合會推向深淵。”範劍南緩緩地道,“當年你救我,是因爲我對易術理事會產生了極大的威脅。而現在,你救秘教的人,則是因爲你需要他們的力量來對抗首席大巫師。所以這一切並不矛盾,稍微想一下就會明白。”
鳩摩羅臉上的微笑緩緩凝固了起來,他嘆了一口氣道,“那你爲什麼不早點拆穿我?”
“因爲你沒有惡意。再說你畢竟救過我,我範堅強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歷來恩怨分明。對我有恩就是有恩,對我有仇就是有仇。”範堅強緩緩地道。
“呵呵,既然是這樣。你現在爲什麼又說出來。大家心照不宣,保持默契不是更好麼?”鳩摩羅微笑道。
範堅強緩緩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因爲你剛纔提到了我兒子。我想有必要警告你一下,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不可觸碰的地方。我不想再從你們巫術聯合會人的口中聽到我兒子的名字。你以後最好也別再其他人面前說起這個名字。否則的話,我會發火的……”
“我知道,你發起火來有多可怕。”鳩摩羅緩緩道,“相信我,我並非要存心觸怒你。歐洲巫術聯合會現在的狀況很令人擔憂。”
“你不必跟我說這些,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你們這夥拉幫結派的術者,一點都不喜歡。”範堅強舉起手中的奶茶道,“就像是印度的奶茶,如果這裡的人喝酒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喝奶茶的。你和這杯奶茶一樣,根本就是我一個不得已的選擇。”
“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阻止首席大巫師的瘋狂行爲。”鳩摩羅很認真地道,“巫術聯合會很多人還不知道真相,他們樂觀的認爲首席大巫師是爲了整個聯合會的強大而考慮,並不瞭解這件事背後的意義。首席大巫師是個瘋子,但悲哀的是這個瘋子現在纔是掌舵人。歐洲巫術聯合會,這條船正在這個瘋子的帶領下衝向岸邊的礁石。”
“這是你們的事。”範堅強緩緩地道。
“這是所有術者的事!”鳩摩羅有些憤怒地道。
範劍南嘲笑地道,“那你爲什麼不去求易術理事會那幫人?他們比我更有能力。”
“你心知肚明,易術理事的野心有多大,他們絕對會藉助這件事完全摧垮歐洲巫術聯合會。歐洲巫術聯合會延續幾百年的傳承,會隨着易術理事會的介入完全被毀掉。我不能這麼做!”鳩摩羅緩緩地道。“我知道,你已經自認爲不再是五術人之一,但是如果有人要毀掉整個五術人傳承,你會怎麼做?這個答案不言自明。”
範劍南沉默了一會兒道,“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
“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我們合作。”鳩摩羅低聲道。“我作爲歐洲巫術聯合會的大巫師之一,可以聯合其他的大巫師,起來反對首席大巫師。相信我,一旦他們知道真相,他們會的。阿爾法就是一個例子,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救下他。沒有人喜歡戰爭,也沒有人甘願做爲犧牲來滿足另一個人的變態想法。”
“說得好聽。我倒真沒看出來,你一個印度人居然也是大巫師之一。我看你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做掉了首席大巫師,那麼憑你的資歷,應該順利成長的接替他的位置是不是?”範堅強冷冷地道,“我可不是一個被可以被人隨意利用的毛頭小子。”
“我沒想讓你幫我對付首席大巫師。我只想讓你阻止他的計劃。”鳩摩羅皺眉道。“就算是我對你的一個請求。”
範堅強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遠處的河面。很久才嘆了一口氣道,“恐怕這件事很難。”
“怎麼可能?以你我的能力,即便是我們兩個人,也可以把整個巫術聯合會徹底清掃一遍。把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全部掃清,讓整個巫術聯合會走上正軌。”鳩摩羅皺眉道。
範堅強緩緩地道,“我已經不記得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習卦術的了,我成爲術者的時間差不多和我的年齡一樣長了。但是直到最近幾年,我才逐漸意識到了一點,有些事,就是註定要發生的。誰也無法改變。無論這個人的力量有多大。”
“但你是範家有史以來最強的卦師,你可以明曉未來,你可以趨吉避凶。”鳩摩羅急切地看着他道。
範堅強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是卦師,我可以從一些已知的條件通過卦術來判斷一些事情,並且發現這件事情的其他可能性。但並不意味着,我能夠操控一切。我們舉個例子來說吧,我就像是一個嚮導,可以指引一些人走比較順利的道路。但是前提是,這條路必須存在。如果這條路不存在,我就沒有辦法。因爲我只是個嚮導,不是修路的。”
鳩摩羅的臉色變了變,他看着範劍南道,“你認爲這件事根本沒有其他的可能,它註定是要發生的,甚至沒有任何更改的餘地?”
“在我之前很多年,就有中國的古代術者預見到了這件事,因爲這件事對術界的影響深遠。他們都是具有大能力的術者,連他們都沒有任何辦法。連他們也只能預見,卻沒有解決的辦法。”範堅強緩緩地道,“無可更改,無人能解,所以這纔是天數。”
“我不相信!一定會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鳩摩羅連聲道。
範堅強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喝着奶茶,似乎連一點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鳩摩羅突然看着範堅強道,“那你這次爲什麼會來?如果一切真的無可挽回,那你爲什麼還會到這裡來?”
“我來這裡和巫術聯合會的引發的天數毫無關係,我只是來找秘教收一筆陳年舊賬。當年因爲對付我,他們製造了那場大屠殺。這麼多年來,我經常在夢中被驚醒,很少睡到安穩覺。因爲我心底有愧疚。我今年五十五了,血裂症隨時會要了我的命,而我的大部分生命都用來悲傷和自責。終於魏如山死了,我突然覺得解脫了。所以我不想我的下半輩子,依然在爲博帕爾發生的事自責。所以我覺得,我必須做點什麼。”範堅強緩緩地道。
“你是說,你這次來只是爲了秘教?但是這不可能,你到印度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但只是最近纔對秘教動手。這一個多月來你在幹什麼?難道是在印度各地旅遊?”鳩摩羅搖頭道,“你肯定沒有說實話。你到印度,絕對不是單單爲了向秘教討債尋釁。”
範堅強冷冷地道,“我沒說實話,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嚴刑拷打,逼我說?”
鳩摩羅無奈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件事情太過重要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
範堅強緩緩地道,“阻止這件事毫無希望,只少我在卦象上看不出任何可能。但是我依然會盡力幫你一把,不是爲了巫術聯合會,而是爲了你曾經救過我。我說過,我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