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但兩點的時候就有人闖了進來。
蘇玄水冷着臉走進了範劍南的辦公室。
“蘇先生?很可惜我今天下午另有約會,恐怕不能和你多談,所以儘量長話短說,說完就走。”範劍南擡眼看了一下蘇玄水。
“我只說幾句話,說完自然會走。”蘇玄水冷冷地道,“範劍南,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明明有了秘藏的線索,卻一個字都不向我提及。這就是你所謂的合作?”
範劍南微微皺眉,心中暗忖,這個傢伙好靈通的消息。不過他臉上卻絲毫沒有露出異常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道,“你倒是好靈通的耳目,是我是有一些線索,但還在追查之中。現在這個階段似乎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因爲我也不清楚這件事是不是一個陷阱。”
蘇玄水看着範劍南道,“告訴我?已經不需要了,因爲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少。只是你的態度讓我很不舒服,所以必須提醒你一下。另外,下午的約會,我必須在場。”
左相皺眉道,“這是天機館承接的一項業務,我們有客戶保密協議,有外人在場恐怕不太妥當。”
蘇玄水冷冷一笑,轉身坐到了沙發上,“有本事,你來趕我走。”
“你!”左相勃然變色。
範劍南立刻伸手攔住他,壓低聲音道,“別衝動,我們正好探探他的底,看看他到底掌握多少?”
左相強忍着怒氣坐了回去,但臉色卻冷得像一塊冰。
範劍南對蘇玄水哈哈一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我昨天接到了一單尋物委託,不過這件東西聽起來有點像是命師張丘烈所提到的那隻銅鼓。但是還不能最終確定,所以今天才想和這件東西的主人談談,多些瞭解。當然一旦有所收穫,我自然是會通知你的,我們現階段畢竟還是合作關係。”
蘇玄水攤開手道,“既然是這樣,我在一旁聽聽又有什麼關係呢?”
馮瑗在範劍南身旁冷笑道,“是啊,你蘇玄水現在何等威風,劍南現在身體又不好,我們哪敢有什麼意見。不過我們沒有意見,並不等於客戶沒有意見。我們天機館這裡畢竟還是做生意的地方,一切以客戶利益爲上。”
蘇玄水微微一笑,“看來馮小姐還真把自己當成老闆娘了,我倒要恭喜二位了。不過,如果是你們的這位客戶邀請我來的呢?”
範劍南心裡一動,和馮瑗對望了一眼,笑着道,“那當然沒有問題了,不過我倒有些好奇,你難道已經見過那位一直都沒有露面的神秘人了?”
蘇玄水冷笑道,“範劍南,你也用不着拐彎抹角套我的話。我確實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他卻已經通過電話,把一切的經過都告訴我了。蛙紋五音鼓,不是麼?”
範劍南愣了愣,苦笑道,“那位先生倒真是一個古怪的人。我對他似乎越來越有興趣了。”
“哈哈哈……能讓範劍南這麼說,真是讓我感到榮幸呢。不過你如果對我感興趣,恐怕不好對馮小姐解釋。一般情況下,和我在一起的男人總是比較容易被誤解。”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伴着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個女人,一身黑色的皮裝把她傲人的曲線勾勒得足以令人銷魂奪魄,但那張臉卻分明是一張吸收了中西方血統的混血兒。
“謝菲爾?”範劍南一皺眉。
“是的,看到你還記得我,我可真高興。”謝菲爾微微一笑。
“你就是蛙紋五音鼓的主人?”蘇玄水皺眉道,“但我昨天接到的電話是個男人的聲音。”
謝菲爾的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一個小小的變聲軟件所造成的效果。我的目的當然是掩護身份,不想被人馬上找出來。”
蘇玄水陰森地道,“那麼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巫術聯合會,還是陰陽師?你手中那隻蛙紋五音鼓又是從何而來?你最好老實告訴我,我可不是範劍南。”
謝菲爾眨眨眼睛,“我只是個女大學生而已,好吧,我是巫術聯合會的見習女巫,也是在日本陰陽流門下呆過幾天。不過我真實的身份是……一個年輕而且好看的女人。”
範劍南嘆了口氣道,“行啦行啦。你是不是好看,甚至是不是女人都不重要。最關鍵的是,你的那隻蛙紋……什麼鼓來着?”
“蛙紋五音鼓。”蘇玄水冷冷的糾正他道。
範劍南點頭道,“對,蛙紋五音鼓,到底是怎麼來的?”
謝菲爾嘆了口氣道,“當然不會是偷的,也不會是搶的,更不會是男人送的。實際上這隻東西是我們家祖傳的。”
“祖傳?這怎麼可能?!”蘇玄水厲聲喝道,“我警告你,騙我的人……”
“等等……”範劍南突然擺手道,“先讓她說下去。”
蘇玄水冷笑道,“範劍南,你不會也相信這種鬼話吧?”
範劍南嘆了口氣道,“一般說謊的人,總會編造一個更容易使人相信的謊言。而不會把這個謊言說得太荒誕不經。所以一般看起來荒誕的謊言,反倒可能是真的。既然她肯說,我們爲什麼不讓她把話說完?”
謝菲爾點點頭道,“確實是我們家祖傳的,我這裡有照片做證明。”她伸手從衣服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
照片應該是從很老的照片上翻拍下來的,黑白照片,滿是斑駁的歷史痕跡。似乎是一個穿着舊式軍服的歐洲人手捧着一件東西,雖然照片極其模糊,但是從輪廓可以看出正是那隻蛙紋五音鼓。
“這是什麼?照片上面的這個人是誰?”範劍南忍不住道。
謝菲爾無奈地道,“羅傑斯少校,我母親的先祖。八國聯軍遠征中國時的陸軍少校。說白了,這隻蛙紋五音鼓是他從中國搶來的。”
範劍南和蘇玄水相互看了看,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雖然出人意料了一點,但是那張翻拍的照片卻是鐵證。
謝菲爾繼續道,“雖然經歷了幾代人,但這隻銅鼓卻一直保存我們在香港的老宅儲藏室裡,從來也沒有人去想到過這樣一件老東西。直到我開始接觸巫術,從一些資料和圖片中發現到了這隻蛙紋五音鼓。也知道了隱藏在這件東西背後的秘藏。”
範劍南一皺眉,試探道,“你又沒說實話,難道你真的是在資料和圖片中找到的線索?”
“是真的。那是因爲巫術聯合會的緣故,我曾經幫助他們調查一些情報。你知道,要調查一些事情,首先總要接觸到一些資料。於是我驚訝地發現了我家裡的這隻老古董竟然就是術界傳爲神話的蛙鳴五音鼓。當然只是其中之一。
但這個發現,已經足以令我這個對巫術着迷的人倍感興奮。於是我設法想把這隻古老的銅鼓進行修復。很顯然,根據傳說,蛙紋五音鼓的聲音至關重要。於是我才設法請鍾先生幫忙。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謝菲爾無奈道。
“這麼說這隻銅鼓和文物走私無關?”範劍南皺眉道。
謝菲爾點頭道,“雖然是祖傳的,但是這隻銅鼓並沒有在香港留下任何的歷史記錄,所以來歷不是很清楚。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就對鍾先生說明了這個情況。沒想到的是,反倒使他心存顧慮,延誤了報警。”
範劍南苦笑道,“然後鍾先生走投無路了,又想到了我。”
謝菲爾無奈地道,“我倒希望他早點想到你,或者早點告訴我這個情況。否則事情也不會變的這麼糟。”
範劍南想了想道,“我調查過現場,雖然有一股很強的氣勢,但那是由於銅鼓本身物性所致,而不是術者插手留下的術力波動。應該是普通盜賊下手。
而這隻銅鼓體積頗大,形制特殊,一般盜賊應該不容易出手。只要它還在香港,那麼事情就不會太糟。”
蘇玄水點點頭,淡淡地道,“我早就讓手下留意香港的古玩走私,這幾個月一共有一百十一件文物在黑市成交,但以字畫瓷器居多,很少見到銅器。如果有任何交易肯定逃不過我們的眼睛。所以這件蛙紋五音鼓應該沒有流出香港。”
範劍南點頭道,“沒有交易,或許是因爲這件東西早就有了買家,但是現在還沒交貨。因爲,買家遠在日本。想一想,誰會對這件東西出大價錢。”他看了蘇玄水一眼。
蘇玄水冷冷地道,“這還要問?自然是菊部規正這條老狗。”
範劍南點點頭道,“而且以菊部規正的謹慎性格,和他對這件東西的在意程度,他絕對不可能讓別人接手這件東西。因爲他的多疑讓他不相信任何人。也就是說……”
蘇玄水冷笑,“也就是他快要來香港了。”
範劍南微微一笑道,“我們的機會似乎已經來了。只要我能找到蛙紋五音鼓的下落,來個守株待兔,以逸待勞。等着菊部規正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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