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的辦公室裡,杜先生和寧夢茶坐在沙發上,細細品茶。刀疤大漢老六站在沙發後面一言不發,這個人臉上似乎很少有能夠看出情緒的表情。
“杜先生,我們從哪裡開始?”範劍南微笑着做了個手勢。
杜先生沉默了一下,點點頭道,“範老闆只怕對我的身份很好奇。我也不怕直說,我是美籍華人,旅居於加州大埠已經三十多年了。”
“加州大埠?”範劍南皺眉道。
寧夢茶解釋道,“大埠是一個流行於華人口語的舊稱,就是指美國的聖弗朗西斯科,也稱三藩市或者舊金山。”
“原來杜先生還是一位華僑,看樣子想必也僑居海外多年。不過,我想杜先生的身份不會如此簡單吧?”範劍南看着杜先生道。
杜先生微微一笑,“人生於社會之中,總會擔任諸多身份。對於父母來說,是兒子;對於老婆來說,是丈夫。若是幾句話要全部說清,倒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就挑重點的說。”範劍南眉頭微微一動。
杜先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轉向刀疤老六和寧夢茶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有些事我必須和範老闆單獨談。”
刀疤老六稍有些猶豫地看了杜先生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但他一看到杜先生的眼神就知道此事毫無商量的餘地。於是點點頭,雖然有些不放心但還是和寧夢茶兩個人退出了辦公室。
直到這兩人走了,杜先生才沉聲道,“只有兩點範老闆必須知道。首先我是舊金山最大華人幫派華記的首領,也就是說,我是個黑社會頭子。”
範劍南吃驚地看着這個老人,他實在想不出這個斯文儒雅的老人竟然還有這麼駭人的背景。
杜先生苦笑道,“很多人聽到這個都會吃驚,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另一個身份。我和林若谷等人一樣,也是國際易學理事會的成員之一。”
國際易學理事會?範劍南心中一動,他似乎聽林若谷說起過這個組織,但是卻瞭解不多。這個組織似乎和五術人有着很深的淵源,五術人的每個宗師在這個組織都有一個特定的id,用郵件相互聯繫。
眼前這個杜先生,竟然是易學理事會的,看來他找自己絕非爲了算卦這麼簡單。
不過範劍南對五術人有關的事情向來沒什麼好感,他淡淡地一揮手,打斷了杜先生道,“我突然沒什麼興趣了,直接說你的目的。”
杜先生點點頭,“我需要你幫我救一個人。”
“救人?”範劍南皺起了眉頭,“你該不是要我做什麼違法的事吧?我這人膽子可不大,混不了黑幫。”
杜先生一愣,隨即苦笑道,“我可以保證這事絕不違法。我要救的人背景乾淨得如同白紙。他身上唯一的污點或許就是我這個父親。”
範劍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這個人是你的兒子?他出了什麼事?”
“他病得很重,是一種很奇怪的病。爲了這個病我甚至尋求過無數的一流醫院的幫助,但卻毫無起色。若非如此,我又怎麼會想起向你求助?”杜先生嘆道。
範劍南更糊塗了,皺眉道,“你兒子病了,就應該找醫生啊。找我有什麼用?我最多能爲此卜卦佔出吉凶,卻根本於事無補。你既然是理事會的成員,應該能找醫術者龍大膽幫忙的。”
杜先生苦笑道,“龍大膽?我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他。但是他對我直言不諱,這件事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恐怕很難成功。”
範劍南有些爲難地笑了笑道,“我一個算卦的,恐怕對治病救人這種事愛莫能助。”
杜先生突然起身道,“範老闆,我不怕對你說句實話。我的兒子也是一個術者。雖然他不在五術人之中,但卻也是個真正的術者。而且他身上所受的傷也不是普通的傷,而是一種更爲特別的術傷。我如果還有其他辦法,是絕對不會來打擾你的。”
“到底是什麼特別的術傷,難道連龍大膽也沒有辦法醫治?”範劍南微微皺眉。
杜先生點頭道,“龍醫生認爲,這是一種特別的術傷。類似於古代的祝由術導致,但是和任何常見的都不同。幾近於巫術。要治療這種傷,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他想去找一個精通祝由術的人,他的意思是需要你同行。”
“找人?似乎種事情你們美國人應該很擅長才對。連本拉登都能被你們從地洞裡挖出來,不是麼?”範劍南調侃道。
“範老闆,我是美國籍的中國人!任何時候,請不要忘記這一點。”杜先生低聲道,“另外如果是在美國,我的確有這樣的影響力。但是這是在中國,我在這裡不但毫無人脈。而且像我這樣身份的人,一入境就被警方重點關注了。說句難聽的,我任何事情都辦不了。”
範劍南愣了半天,才嘆了一口氣,他發現這件事情實在是個燙手的山芋。要命的是,他已經接了這個滾燙的山芋。
他只能苦笑着道,“我會和龍大膽談談,看看能幫什麼忙。不過我只能說盡力而爲。”
“如果範老闆這次肯幫我,那麼我能給範老闆的,也是你永遠想不到的東西。”杜先生一臉嚴肅地道。
“哦?”範劍南好奇地道,“你打算給我什麼,一臺美元印鈔機?”
杜先生微微感慨道,“年輕人,活到我這年紀你就會明白,一切財富名譽,都只是浮雲而已。最重要的,反而是人本身。我能給你的是一個未來。”
“我的未來?”範劍南揚了揚眉,譏誚道,“這就是你給我的報酬?難道沒有你,我就沒有了未來?”
杜先生搖搖頭道,“不但是你的,也是範家歷代子孫的未來。我可以幫助你以及你的後代永遠擺脫血裂的遺傳詛咒。”
“血裂!”範劍南陡然一驚,死死地盯着杜先生道,“看來杜先生對範家知道的很多,甚至比五術人更多。但是你憑什麼能做到這點,我要實際的根據。”
杜先生轉身看着窗外,眼神中閃過一絲憂傷,他背對着範劍南道,“多說無益,你只要記住千金九鼎,不如我一諾之重。有機會的話,告訴你的父親,我姓杜。”
杜先生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吳風閣下,三輛豪華汽車已經緩緩啓動。範劍南獨自站在窗前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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