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啊,不是我們不信任你,你對這個地方究竟瞭解多少?”範劍南一邊順着山上滿是石頭的路向上走,一邊有些不太放心地道。新匕匕·奇·中·文·蛧·首·發
“這麼說吧,我在這裡也有兩三年了。平時就住在山上,偶爾下山找點食物。因爲巴爾塔那裡距離比較近,所以經常去他那裡。他是個開餐館的,有時候有多餘的飯菜,我就吃點,一來二去也就熟了。”書生嘆了口氣道,“如果你要問我有多熟,我只能說,我這兩三年裡幾乎走遍了大部分雪線以下的地方。”
“嚯,你還真厲害。這麼說你算得上半個山裡人了。你打算在這山裡住一輩子啊?”範劍南笑着道。
“其實也不算,只是有點厭煩了外面,想在這裡清靜一下。也許過段時間,我厭煩了這裡,又會去另一個地方。未來的事情,有誰知道呢?”書生的笑容有點落寞。
“我知道啊。”範劍南一笑道,“我是個算卦的。”
“真要是這樣,你還用得着我帶路麼?算一卦,不就知道往哪裡走了麼?”書生笑了笑,搖搖頭道。
“理論上也確實可以,不過就算知道該往哪裡走,總還是要知道該怎麼走。比如我知道要到對面去,但是走哪條路過去,就需要嚮導了,不是麼?”範劍南低頭看了看地圖道,“剛纔光顧說話了,我們現在走到哪裡了?”
書生看了看周圍,拄着登山杖,在地圖上指着道,“我們目前在這個位置。本來我們的進度應該比現在還要快。不過你們要求我按照那張圖上的路線走,所以顯得有點繞路了。要按照我的走法直接從那個方向走,至少能省下一個小時的路程。”
“不,必須嚴格按照地圖上的方位順序走。”烏南明立刻道。
“那也隨你們,不過我們今天肯定走不了多少的。在太陽下山的時候能到圖紙上這個地方就不錯了。正好,我記得那裡有片樹林。晚上我們可以在那裡露營。”書生無所謂地道。
“這裡的樹林安全麼?”範劍南皺眉道。
“有狍鹿和岩羊什麼的,也有棕熊不過不常見,要到密林深處纔有。晚上唯一要小心的是猞猁,這種大貓不但喜歡偷走你們的食物,餓急了的時候還有攻擊性。”書生道,“我是有過被這種動物襲擊的經歷的,有一次它偷走了我整整三天的食物儲備。”
龍歌笑了笑道,“沒事,我們並沒有多少食物,因爲方敏會從下面專程送上來。”
“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書生指着對面的那片林子道,“就是那邊,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非要繞遠路。”
“這麼近?”範劍南皺眉道。
“看着近而已,望山跑死馬。真要趕到那裡,得有不少路程。”書生搖搖頭道。
範劍南走到後面對烏南明道,“烏先生,我們真的要繞行麼?”
“你以爲呢?爲什麼其他人看從來沒有到過那裡,也從來沒有人看到過傳說之中的五城十二樓?因爲那是是隱藏起來的。如果不按照這個規定的步驟行進,我們根本找不到那裡。”烏南明搖頭道,“我自然也知道直走比較近。但那沒有用。”
範劍南點點頭道,“其實這一路我也感覺出來了,似乎沿着這條規定路線走,和走其他地方真的有些區別。”
“哦?你感覺到什麼了?”烏南明皺眉道。
“不清楚,只是一種感覺。”範劍南搖頭道,“這條路有些不同尋常。”
龍歌站住了腳步看了看四周,突然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呆立在了那裡。“龍教授,老龍?你……你怎麼了?”範劍南看出他的神情有些異常,連忙問他道,“老龍,你這是怎麼了?”
“我知道哪裡有問題了。”龍歌突然低聲道,“不但是有問題,而且是有嚴重的問題。”
“怎麼了?”範劍南忍不住一驚道。
龍歌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看看天上的太陽。”
“太陽?”範劍南轉過頭,眯起眼看了看道,“太陽不還是那個太陽麼?有什麼稀奇,又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龍歌苦笑道,“你再仔細看看。太陽的位置,是在不靠北的一側。”
“靠北?”範劍南皺眉道,“好像是。怎麼了?”
“因爲這是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龍歌緩緩地道。
“不錯太陽的位置不可能偏北。”烏南明死死盯着天空的太陽,皺眉道。
張胖子湊上來道,“爲什麼?”
範劍南突然醒悟過來了,“這是地理常識,我們是在北半球。因爲地球的自轉軸線與太陽之間存在這一定的夾角,而中國處在北半球,並且在北迴歸線以北,太陽直射最多到北迴歸線。所以在中國看太陽中午都在南邊。”
“沒錯,這個問題和我們所處的緯度有關。只有我們身處在南半球,纔會有太陽在偏北面的這種情況發生。所以這是絕不可能產生的情況。”龍歌臉色凝重地道。“我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也許正和我們沿着預定路線走有關。”
“這會不會是因爲光線的折射和視線上的錯覺。”範劍南皺眉道,“怎麼可能呢?我們當然是處在北半球,這連小學生都知道吧?”
烏南明點點頭,“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堅持按照這樣走的原因。天池倒影出來的路線圖,一定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算了與其在這裡發愣,我們還是繼續走吧。”
範劍南和馮瑗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書生更是奇怪地盯着天上看了半天,直喊邪門。
不過,這一路雖然遠一些,但是地勢卻顯得很平坦,走得並不累。走了一段之後,烏南明和範劍南趁着休息的空檔,仔細查看了一下他們所走過的路,發現了很多古老的痕跡。這些路上早已風化的石頭似乎是原先的山路,依稀竟然有着人工排布的痕跡。
只是年代極度久遠,這些岩石在自然條件下逐漸風化碎裂,才逐漸顯露出現在的這個樣子。這個發現讓烏南明和範劍南都感到有些興奮,這說明他們目前所走的路線是正確的。這是一條古道,非常古老的道路。
在傍晚的時候,他們來到了那片不小的樹林。幾個人開始動手把野營帳篷支了起來,這時從後面跟上來的方敏也到了,爲他們帶來了食物和飲用水。
讓張胖子最開心的是,方敏帶來了他喜歡的羊肉。倒是書生無所謂,他吃得一向很粗糙,能管飽就行了。
山上的夜晚有些冷,雖然距離雪線還很遠,但是依然感覺到山風有些冰冷。
範劍南等人在距離帳篷不遠處壘了一圈石頭,點燃了篝火驅寒。
看到書生也不烤火,張胖子皺眉道,“你不覺得冷麼?”
書生看着他們道,“我習慣了,不過再上去的話只會更冷。我們會需要禦寒服。”
“這個沒有問題,我在明天會設法運送上山的。還有一些其他的物資,也會先運上來再說。對了,我這裡還有海事電話,都已經充滿電了。你們帶着,也許會用的着聯繫我。我這幾天基本就在山下保障你們的補給。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方敏笑着道。
“謝謝,這倒真的用得着。萬一有點什麼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及時聯繫你。”龍歌點點頭道。
經過了一整天的跋涉,他們都有些累,就在露營地休息了。第二天早上,方敏和他們分開,下山準備其他的需要的設備和物資,然後統一先運送到這個臨時營地。等範劍南等人繼續向更高處走的時候,再由這個營地運送上去,也會更加方便快捷。
現在還是遍地綠草如茵,如錦似毯,一切生命都迸發着勃勃微生機,再往上攀登了一天之後,就漸感涼意襲人,草地也不似先前翠綠,而開始變得枯黃。範劍南等人和在書生的帶領之下已經登上了半山了,山上的景色開始變得荒涼了起來。
已經兩天了,他們的路程也才進行了一半。山谷中有沼澤窪地,不過在書生的帶領之下他們都小心地避開了,等到第三天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靠近雪線了。這一天,方敏帶上的來的東西就有些多了,羽絨服、毛衣毛褲、衝鋒衣褲、防水手套、毛線帽、登山鏡。
還有一些備用的登山用具,登山鞋和冰爪,抓結繩、長冰鎬之類的。大部分是他從登山營地花錢弄到的。
不過書生卻認爲沒有必要,因爲按照路線圖顯示他們要去的地方應該就在雪線附近一點,並用不着這些東西。不過留下以備不時之需罷了。
第四天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個大問題,圖紙的顯示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但實際上卻已經沒有路了。
“我說書生,你到底帶的路對不對?”張胖子狐疑道,“這麼就會沒有路了呢?”
書生嘆了一口氣道,“你對着圖紙自己看吧,我們現在是在這裡,之前的每一處都是對的,我都仔細看過。甚至連gps定位也顯示我們走的是正確的。但這裡確實已經沒有路了,我甚至懷疑是不是你們的原先規劃的路線有問題。”
烏南明搖頭道,“路線圖是絕對正確的。”
“但是這裡真的已經沒有路了,我絕對沒有帶錯路。”書生有些鬱悶道。
範劍南拍着他的肩膀道,“別在意,張胖子這人就這是脾氣,口無遮攔。我們也沒有說你帶錯路。來,坐一下休息休息。”說完他又轉向烏南明道,“烏先生,我和書生一直走在前面。基本上一直看着地圖走的。我可以肯定他沒有帶錯路。就連衛星定位也是對的,我們現在就在這條路線的三分之二部位。但現在確實沒有路了。”
他們的面前是一個斷崖,而且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危險的斷崖。
“但是這不可能啊,難道天池路線圖會出錯?”烏南明皺眉道。
這時龍歌在原地踱了幾步之後,皺眉道,“你們看會不會是因爲其他的意外原因?”
“什麼叫其他的意外原因?”張胖子愕然道。
龍歌解釋道,“你們看啊,不管怎麼說,天池倒影的路線圖,年代也應該是很久遠了。”
“確實。”範劍南點點頭。
“但是這麼多年來,這山上的地貌難道一點都不起變化?雪崩,地震,甚至天長日久的風化,都有可能毀壞原有的道路。形成我們現在所見的這種斷崖。這不是沒有可能啊?”龍歌解釋道,“就拿我來說,根本用不着這麼久,就拿二十幾年前的照片拿出來,那也曾經是個帥小夥啊,你再看看我現在這模樣。”
馮瑗被他說得笑了,“現在你也是個帥大叔。”
龍歌苦笑着道,“我也就是舉個例子說,也許就是在這張圖之後,地貌產生了某種變化。所以即便我們走的路線是對的,但是圖紙和現在的現實路況卻已經對不上號了。”
“應該是這樣。”烏南明嘆了一口氣道,“這倒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啊。劍南,你看怎麼解決?”
範劍南想了想道,“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繞路了。書生你再想一想,有沒有可能在繞路過去,直接進入預定道路的下一個位置?”
“到倒也是個辦法,不過很有點冒險。”書生想了想道,“因爲那樣的話,我們得向南,沿着將軍溝翻過以肯起達阪,才能到達對面,而且這條路則較爲陡峭。有一段甚至是貼着山壁,只有三尺不到寬度的小路。一面是山壁,一面就是懸崖。非常危險。”
“那麼,你確定能夠到達斷崖的另一側?”烏南明想了想道。
“我確定,那條路我也走過。那條狹窄的小路在傳說之中很有名,叫半步道。那裡的坡度達到了驚人的70度,攀登者必須向南橫切過去,難度很大,稍不留心就會滑墜下去粉身碎骨。”書生緩緩地道,“
就連職業登山隊也很少走那裡。”
“只要能到達對面,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試一試。”烏南明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