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個春風撩人的夜晚,陳耀陽所在的堂口燈火通明,雖然夜深了,但很多人卻根本無法入睡。
看着被砍掉四肢變成血葫蘆的武飛,陳耀陽的十幾名手下全都憤怒的扭曲了五官。
趕赴過來的陳耀陽,吼叫一聲後,也砰的一聲,一拳打在旁邊柱子,拳頭流血,他卻毫不在乎。
他似乎只想着發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虎鯊也從內堂出來,披着一件風衣來到院子,看到奄奄一息的武飛,臉色鉅變:
“武飛怎麼傷成這樣?是誰下的毒手?”
虎鯊向幾個親信喝出一聲:“醫生,快叫醫生。”
雖然他跟武飛交情不算太深,但終究是同一個村裡出來的,所以一直都有來往,算得上熟悉。
現在見到他被人砍成這樣,虎鯊神情凝重,而且這也意味着一個訊號,那就是有強大的對手。
虎鯊轉身向陳耀陽吼道:“這究竟怎麼回事?”
“是葉天龍砍傷的。”
陳耀陽低垂拳頭忍住憤怒,隨後看着虎鯊出聲:“他不僅砍傷武飛,還把阿豹一夥全部沉海了。”
“咱們十幾個同宗兄弟姐妹,全部被葉天龍砍了手腳,然後丟入公海餵魚了。”
他一臉悽然:“是葉天龍造的孽……”
“葉少?”
虎鯊憤怒的神情微微一滯,隨後皺起眉頭問出一句:“葉少爲什麼要對武飛他們下手?”
“武飛他們幹了什麼?”
他聲音一沉:“你不要告訴我,葉少看他們不順眼,所以一時興起砍了他們。”
虎鯊迅速收斂住情緒,他心裡清楚,如非嚴重事端,葉天龍不會輕易跟武飛這種小角色計較的。
陳耀陽嘴角牽動了一下:“武飛他們一夥在我們駐守的賭場玩膩了,今晚就去天龍賭場儘儘興。”
“他們跟一夥曼國人對賭,對方不老實,出千贏走武飛他們兩千多萬。”
他混淆着事非:“武飛喝了酒,一時沒忍住,就動手了,把那幾個曼國人打傷了。”
“葉天龍恰好經過,原紗子一直對我不滿,就煽風點火,掐頭去尾,把事端全部栽在武飛身上。”
“葉天龍於是不問青紅皁白,就讓人砍了他們四肢沉海。”
陳耀陽呼出一口長氣:“武飛報出自己家門,搬出我跟你的名號,葉天龍依然不給面子。”
“直接砍了他雙手雙腳,服務員說,血流了一地啊,一地啊。”
“留下武飛不殺,八成是給你我警告。”
說完之後,他看着虎鯊:“哥,武飛他們可是咱們同宗兄弟啊,傷成這樣,你可要爲他們報仇啊。”
“如果你都不能給他討回公道,那阿豹他們就全部白死了。”
“咱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同穿一條褲子啊。”
陳耀陽摸着眼淚,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如果參加奧斯卡,絕對能拿過獎項回來。
“報仇,報仇……混賬東西。”
虎鯊一腳踹開陳耀陽,臉色一沉:“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位置還沒坐穩,就不要搞那麼多幺蛾子。”
“你卻一而再再而三不聽我的話,不僅耀武揚威四處惹事,還公器私用放縱兄弟。”
“每個週末都讓武飛他們進賭場尋歡作樂,吃好喝好,還進貴賓室宰肥羊,拿了幾千萬也不滿足。”
他多少能猜到今晚是武飛等人犯錯。
“無視規矩,得寸進尺,今晚踢到鐵板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你當我不知道你們那點事?”
他毫不客氣訓斥着陳耀陽:“沒跟你說,是不想傷你自尊。”
“今晚的風波,我雖然還不知道經過,但我敢百分百肯定,一定是武飛他們犯渾。”
“不,你也有責任,武飛捨近求遠,一定是你讓他去給原紗子添堵,目的就是報復她拒絕你求歡。”
氣勢如虹的虎鯊保持着理性,顯然對武飛他們作風早已經瞭解:“你不反省,還想要誣陷葉少?”
“哥,現在是阿豹他們死了,武飛斷了四肢,他們是受害者,怎麼搞的他們是施暴者一樣?”
“我反省?我有什麼好反省的?”
“你上位了,我也快上位了,榮華富貴,自己享用之餘,是不是應該考慮其他兄弟?”
“古人說的,苟富貴,無相忘。”
“而且我也沒怎麼照顧武飛他們,只是利用自己權限讓他們到賭場玩一玩,吃點喝點算什麼?”
“贏了幾千萬是他們本事,而且贏的又不是賭場,是客人的。”
“再說了,自己富貴了,不把好處分點給兄弟們,他們會心寒的,以後還怎麼給咱們賣命?”
陳耀陽憤憤不平:“不給咱們好好賣命,又怎麼給神刀門和葉天龍打江山?”
虎鯊冷笑一聲:“你當然可以讓他們吃好喝好玩好,但你應該掏出自己的錢財犒勞兄弟們。”
“而不是從賭場裡面撈取。”
他一把揪住陳耀陽的衣領喝道:“賭場不是我虎鯊的,也不是你陳耀陽的,而是葉少和神刀門的。”
陳耀陽散去了憤怒,裝成可憐兮兮的樣子:“行,哥,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行不行?”
“只是武飛他們的血仇就這樣算了?”
“你不給他們討回彩頭,以後咱們還怎麼回村裡啊?”
陳耀陽一聲長嘆:“祖墳估計都會被村人鏟了。”
虎鯊神情一滯,眼裡多了點煩悶。
“而且葉天龍也太不給你面子了,就算武飛他們再怎麼不是,他們終究是你我的同宗兄弟。”
陳耀陽痛心疾首:“我陳耀陽的份量可能不夠,但哥你可是港城第一大佬,十萬幫衆在手。”
“你爲他拼死拼活,還日進斗金,他怎麼也該念一點情分,網開一面啊。”
“不求他讓武飛他們完好無損了,但砍一隻手警告應該夠維護他權威吧?”
“可結果是什麼,十八人斷手斷腳沉海,武飛也被廢掉。”
“這完全是不給你面子,咱們就是一條狗,還是自己買骨頭看門的狗……”
陳耀陽眼睛閉上,神情苦楚,似乎對自己和虎鯊遭遇絕望。
“閉嘴!”
虎鯊一把丟開陳耀陽,隨後轉身向內堂走去:“給武飛好好治療,這件事情,你不準再有動作。”
“具體情況,我會找葉少了解清楚。”
虎鯊聲音清晰:“還有,從我賬上走一百萬給武飛家人。”
陳耀陽吼道:“哥,那武飛他們的血仇呢?”
“沒有什麼血仇,你也不要想着血仇。”
虎鯊猛地回頭,聲音一冷:“當務之急,是你順利成爲神刀門下一任主事人。”
望着虎鯊的背影,還有剛纔那句話,陳耀陽詭異一笑,微不可聞:
“一切盡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