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三十分，葉天龍出現在激戰過的地方。
現場正在清理，一車一車的屍體被拉走，鮮血隨着雨水嘩啦啦四溢，讓整個碼頭都流淌着血腥。
這次廝殺的慘烈和規模，比起山道一戰還激烈，讓警方極其動怒，差點就直接斃掉活口了。
葉天龍的情緒還沒從莊明豔橫死消息中緩和過來：“莊明豔在這裡伏擊齊霸？”
他收到黃雀的彙報後就瞞住林少卿，然後就趕赴現場探一個究竟，怎麼都無法相信莊明豔攻擊齊霸。
葉天龍還清晰記得早上，自己再三叮囑莊明豔不要魯莽，她也明明答應自己聯手，怎麼轉眼就攻擊？
聽到葉天龍的發問，坐在對面的黃雀輕聲迴應：
“我掌握到的消息，莊明豔利用警方叫齊霸去警局驗基因，然後在這條道路設下重伏全面襲殺。”
“雖然無法清點屍體，但從規模來看，齊霸七十多號人，莊明豔至少五百人。”
黃雀還補充上一句：“而且個個身手不錯，如非齊霸及時來了一批衛隊，今天勝負還不好說呢。”
葉天龍眉頭一皺：“她哪來這麼多人？”
黃雀輕輕搖頭：“不知道！”
葉天龍思慮了一會，想通了一些東西，喃喃自語：“怕是魏氏派給她的人手，專門殺齊霸滅口的。”
換成他是魏王，在莊明豔殺了齊忌的情況下，維護勝利果實和未來利益，殺掉齊霸是一箭雙鵰方式。
殺掉齊霸，既可以除掉一個強勁對手，又能維護莊明豔身份不暴露出來，因此放手一搏是值得的。
魏王想法不錯，只可惜怎麼都沒想到，林儒道早已知曉車禍真相，此戰是否勝利都掌控不了林家。
簡單點說，魏王也被莊明豔坑了一把，不過這也是她對林家的彌補了。
葉天龍神情複雜，不知如何評價莊明豔所爲。
“看他們悍不畏死的態勢，應該是魏王的死忠，這一戰，魏氏是下了大本錢。”
黃雀向葉天龍解說齊霸的反擊：“唯一沒想到，齊霸一共有兩批暗衛，殺了一批，外圍就放鬆了。”
“然後被齊氏暗衛背後襲擊，一輪槍戰破了防線，二輪弩箭殺了百人，三輪他們出手分擔壓力。”
葉天龍眯起眼睛：“兩批暗衛？齊霸做事還真是小心啊。”
黃雀輕輕點頭：“最後齊霸殺向莊明豔時，阻擋齊霸的一百人不到，根本不夠他塞牙縫。”
說到這裡，他沒有再說下去了，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至今還讓自己感慨的一幕。
殺死白髮女郎的齊霸，奪下一刀，然後獨自衝鋒，一刀砍了七人，再一刀，又是三顆腦袋。
齊霸殺到莊明豔面前的時候，身後倒下至少五十人的屍體，保護重重的魏氏精銳，卻經不起他一撞。
三十多人組成的方陣，被齊霸勢不可擋的撞垮，十幾號人肋骨斷裂跌飛出去。
莊明豔想要躲避，卻依然無法躲開齊霸的拳頭，只是一拳，莊明豔口鼻噴血，划着弧線跌入了大海。
黃雀又告知一句：“而且莊明豔一直戴着面具，被齊霸一拳打飛掉落了，我才認出她是林家夫人。”
葉天龍眼裡微微一亮：“她掉入海里了？”
黃雀知道葉天龍的意思：“活不了……這種風大雨大的環境，她掉入海里很難有活命機會。”
“而且你要相信，齊霸一拳的威力，那個白髮女郎被他一拳打中，全身筋骨碎裂，七竅流血。”
葉天龍目光又黯淡了下來，隨後嘆息一聲：“你該早點通知我，或許可以救她一命。”
黃雀微微低頭：“其實這樣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莊明豔死了，再也沒有人阻止你跟林少卿了。”
“魏氏也折損四百多人，絕對算得上傷筋動骨，龍門以後征伐起來就容易多了。”
“還有一點對我們有利，那就是齊霸也死傷慘重，他多少也受了傷，明日一戰，勝率高了。”
黃雀向葉天龍道出三個好處，只是儘量顯得輕描淡寫，免得被葉天龍看出是深思熟慮……
葉天龍沒有再說話，拍拍黃雀的肩膀嘆道：“回去吧。”
他眼裡多少有些悲涼，沒想到莊明豔就這樣死了，他也猜到她這一戰苦心，爲了林少卿，也爲了他。
葉天龍不知道該怎麼跟林少卿說，他甚至都無法告知林儒道，所以只能讓黃雀暫時不要泄露了。
他準備找一個適當時機，再把莊明豔橫死消息說出去。
一個小時後，葉天龍回到了紅月別墅，剛剛從車裡鑽出來，就見孔子雄從大廳走來，哈哈大笑：
“天龍，你跑哪裡去了？我等你半個小時了，你有沒有收到消息？”
孔子雄摟着葉天龍的肩膀，走到旁邊一個角落笑道：“齊霸被人襲擊了，聽說還死傷慘重。”
葉天龍笑着問道：“他有沒有延遲明日一戰？”
孔子雄搖搖頭：“沒有，就是沒有，我纔來找你呢，我知道他被人襲擊了，就打電話給他。”
“問他要不要改日子再戰？也可以消除我算計他的嫌疑。”
“結果他說不用，說一點小傷，不需改期，明天下午四點，港城紅日廣場對棋。”
“他還要雙方各自邀請六人觀看，既是裁判，也是公證人。”
孔子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我聽得出來，老傢伙氣息不太好，八成受了傷，手下也死傷不少。”
“按時一戰，送分啊。”
葉天龍聞言思慮一會，隨後嘆息一聲：“他雖然損兵折將，但他今天依然是勝利者。”
“不改期，除了手頭有足夠人手應付外，還有就是趁勝追擊啊。”
“齊氏如今士氣十足，明日對棋一定悍不畏死，孔少，咱們不能大意啊。”
葉天龍問出一句：“你的人手呢？”
“準備好了，今天還熟練了一番棋路，明天一戰，他們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孔子雄一握葉天龍的手：“只要你贏了，勝利就一定屬於我們的。”
葉天龍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風雨惆悵，又是一場惡戰……
這時，葉天龍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戴上耳塞接聽，傳來一記渾厚又帶着怨毒的聲音：
“葉天龍，我是齊霸，我已經知道，襲擊我的人是莊明豔，我還知道，我兒子……齊忌死了。”
“他是被你和莊明豔害死的，炸成屍骨無存，你們真是好手段啊。”
“殺我兒子，襲擊我，這兩筆血賬，我會十倍百倍討回來，林家的人，你身邊的人，全要死。”
葉天龍沒有驚慌，依然平靜：“你一個都殺不了。”
“要想你身邊人沒事，很簡單。”
齊霸聲音帶着一股深沉：“明日，我會爲棋者，也會爲棋子，希望你也跟我一樣。”
“我爲將，你爲帥，生死一場，無論我死我活，我都不碰你身邊人。”
齊霸淡漠出聲：“不然，她們全要人頭落地。”
葉天龍笑得很自然，卻停止得很突然。
他那如夏日烈陽般的眼睛，突然露出一股如刀鋒般的光芒。
淒冷的寒風，在雨水裡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