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事卻萬萬不能讓這路陽追查下去,否則一條藤牽出來,她的父兄定必獲罪。
她對小紅遞了個眼色,這自然逃不過路陽的眼睛。其實此事不難推敲,要毒害皇后的人,除了宛相之外,還有誰?只是如今朝廷分兩個黨派,未免任何一方獨大,都需要另一方互相牽制,這是寒歌目前的手段。他根基未穩,而兩派都有衆多黨羽,剷除任何一方,都將引起社稷動盪。
如今宛相出手,誰料陰差陽錯竟然害了自己女兒腹中的孩兒,這未嘗不是一種最佳的懲罰。但是有第一次,必然就有第二次。她可以預料,那個小太監已經遭人滅口,此事一定有人嚴密監視着,當她往香料這一方面着手的時候,已經有人先一步通知了這個幕後指使。那這小太監自然是難逃一死的。
只是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要毒害的人原本就是宛貴妃,他十分清楚宛貴妃的性格,所以讓司設監的小太監偷偷地藏起一包香料,目的就是要宛貴妃看見,然後引起她的注意,以她的性格,一定會用強硬的手段奪取這一包香料。良妃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個替死鬼,一個可憐蟲。
只是這個要毒害宛貴妃的人到底是誰?應該不是皇后,皇后的爲人她很清楚,而且皇后並非她外表那麼溫雅,她的武功很厲害,要殺她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
後宮三妃,一貴妃,一皇后。除了良妃之外,還有麗妃和楊妃。麗妃是火龍小國的公主,是火龍國王爲了穩固兩國邦交關係而送到大朗皇宮的,一直安安分分,不敢得罪宮中的任何人。而楊妃是護國公楊定邦的孫女,爲人聰明,善用人心,在後宮也頗有口碑,能策劃出這麼厲害的局,她的聰明才智絕對可以做到。只是這種迷幻蘑菇,中土是沒有的,這楊妃未必有,而且也未必聽過。相反,這一個條件,反而是麗妃有可能。
會不會是兩人聯手?
此事會是一個無頭公案,路陽可以預見。
假如是宛相做的,那麼此事自然是不能公開,一旦公開,就必須要治他的罪。那麼將引起他底下一大串官員的強烈反應,當然,在舒相的配合下,這個殘局是可以收拾的,但是前兩年的叛亂餘孽還在,若是此時大刀霍斧清除宛相的人,難保不會被人有可乘之機。
若是後宮二妃做的,那麼更不能動,火龍小國雖然小,但是威力不容小覬,火龍國人人矯勇善戰,而且性子粗暴,一旦得知麗妃獲罪,不排除會發動進攻,破壞目前友好的關係。大朗王朝剛剛平定內亂不久,休養生息,發展農業,商業剛上軌道,而此時貪官腐敗,正是內亂剛停,腐敗又生的尷尬時候,經不起任何的波動啊!
路陽出了羽泉宮,留下御醫爲宛貴妃診治,小紅則帶着兩名侍衛去了司設監,果然不久消息回覆到路陽面前,那小太監投井身亡。線索似乎全部斷了。
來到御書房門口,她猶豫了一下,如今在寒歌跟前伺候的人叫素年,之前是尚膳監的總管,如今被提升爲司禮監,也就等同路陽之前的位置了。司禮監等同太監總管,處理皇帝日常事務,包括批答奏章,傳宣諭旨,司禮監是少數能過問朝政的宦官,當然寒歌是個疑心極重的人,對任何人也沒有過對路陽那般全然的信任,所以對於政事上,他還是不能盡信素年。素年是路陽一手局薦的,寒歌自然另眼相待,只是也還沒能交心。
小樣子在門口站立着,這個時候是他值班。見到路陽他行了個禮,然後哭喪着臉說:“路公公,您來了就好了,皇上又大大發脾氣了,素公公方纔都被皇上罵了一頓。”
“素公公呢?”路陽問道。
“被皇上派出去做事了。”
路陽哦了一聲,然後又問:“皇上在裡面做什麼?”
“不知道,奴才們不敢進去!”小樣子壓低聲音回答說。
路陽又哦了一聲,站在門前的階梯上一動不動,小樣子疑惑地問:“公公,您不是要進去麼?”
路陽點點頭,“是的!”只是說是那樣說了,她的身子卻紋絲不動。
小樣子沒有再問,只是靜靜地站立着,看着秋日的暖陽靜靜地灑在路陽身上,她此刻雖是一身男兒的裝扮,臉色卻帶着幾分溫柔,眸子裡有似水般的柔情,只是再看深些,卻有一抹憂傷慢慢在泛濫。
小樣子疑惑地眨着眼睛,剛想問些什麼,卻見路陽忽然轉過身,便敲御書房的門,裡面傳來一句冷峻的聲音:“進來!”
路陽深呼吸一口,推開門跨了進去,日光在她身後形成一道光暈,伴隨着她步步走近。
“把門關上。”他蹙眉道,昨夜一宿不睡,今天又出了這些事情,讓他的心情已經煩悶到了極點,看到陽光,便覺得眼睛生疼起來。
路陽轉身把門關上,把陽光全部阻擋在外。
御案上放着的,還是她之前呈上來的奏摺文書,代表他今天還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
“參見皇上!”她行禮道。
寒歌看着他,臉上一點笑意也無,眉頭緊皺,口氣惡劣:“朕頭很疼,你過來幫朕按摩一下。”
路陽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朝他走過去,然後像以往一樣,走到他身後,聞着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氣息。她輕輕地深呼吸一口,按下一陣心笙搖盪和胸口微微的脹痛,伸出手用中指摁住他的太陽穴,然後其他手指分開摁住頭部其他的穴位,開始慢慢地用力揉。這個工作不是第一次做,她知道他適應的力度,也暗暗地用了一股靈力,把這股力量傳到他的頭部,再慢慢地滲透四肢百骸。寒歌整個人放鬆下來,閉上眼睛,感受她的手指帶給他的舒適感和溫暖感。
睡意慢慢降臨,昨夜一宿沒睡,他心情十分焦慮,如今在路陽的指尖下,他靠在椅背,慢慢地進入夢鄉。在入睡前,他下意識地拉住路陽的手,放置在胸前。路陽從後面摟住他,臉貼在他頭上,一動不動,只是心,跳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