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峰冷汗淋漓,對路陽的心計感到可怕。她故意挑釁,激怒他們,逼他們出手,那有什麼事情也不會歸咎到她的頭上來。此人武功高深莫測,詭計多端,實在是不易對付啊。
不出五十招,何麗嫦便敗在了小辣椒的手下,當年的所謂女俠之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來的,許是這些年的養尊處優,導致她疏於練武,如今連一個初出道的晚輩都打不過了,真是不知道是悲哀還是活該。
何麗嫦面如死灰,卻依舊陰狠地盯着小辣椒,小辣椒的名字也不是徒有虛名,她確實是嗆人的小辣椒,她咬牙切齒掄圓了手重重地打了何麗嫦一個耳光,“這一個耳光,是爲我南山哥哥打的。”
她擡頭掃視了一下後面愣住的武林羣雄,大聲地道:“我杜晶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嶺南梅花莊人,我今日所做之事,和官府沒有任何關係,若是有誰看不過去,就請到嶺南找我爺爺杜慶麟討個說法,並請他老人家管教我這個頑劣的孫女。”
當然,沒有真的敢去找嶺南杜家的麻煩,再加上大家也看到是何麗嫦出手在先,而且她武功不如一個小女孩,被人侮辱也是沒辦法之事。由於之前流傳的君子俠侶的故事過於傳奇,大家都對路陽懷着一種崇敬的心態,當然,這位南大俠到底是久負盛名,要大家一時間相信他是一個拋妻棄子狼心狗肺的男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纔會有此等猶豫不決而又密切關注情勢發展的意思。
南峰雖氣得牙癢癢,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在路陽手上想要耍什麼花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不擔心路陽,現在只擔心的是,那良若綈真的沒死,那麼他真的是難逃一劫了。
趕路十分迅捷,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便回到了衙門。回到衙門,路陽便命人把夫婦關進牢裡等候開庭審理。
然而這一等,便是十天八天的。這十天八天既沒有人來 看過兩人,更沒有人提審,一日三頓,頓頓豐盛。開始的時候南峰還能沉得住氣,慢慢地,他便開始急躁起來,相反,何麗嫦反而沉靜了許多,經過路陽衝動一次被小辣椒教訓之後,她變得異常冷靜。
“別急,坐下來慢慢等着。我敢保證他們不過是故弄玄虛,若是有真憑實據,早就開堂審理了。他們越是不敢行動,我們越是要淡定。我就不信,良若綈那賤婦還能才走在我面前。”何麗嫦坐在禾稈草上,冷冷地說道。
南峰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腦海中不自禁響起路陽說的話:“從來,愛情都只會讓人變得更好,只有慾念才讓人變得邪惡。你們兩人慢慢地邪惡,證明在你們心中一直堅持的,並非愛情,乃是慾望。何麗嫦貪慕虛榮,覬覦南家莊當家主母的位置。而南峰大俠則認爲要有俠氣之名的女子才配的起自己。於是你們這對狗男女便借愛情之名乾柴烈火地燒在了一起。爲了這慾念,你們都犯下了彌天大錯,這個大錯把你們趕到了同一條船上,沒辦法,你們只能守望相助,因爲對方都握住自己致命的弱點。南大俠,如今你再看看你的夫人,白鴿眼,粗眉毛,嘴巴大,雞胸蘿蔔腿,你晚上摟着她睡覺,你不覺得想吐嗎?”
以前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第一次見她,她威風凜凜地騎着小白馬,一臉得意地看着他,那時候她說她剛誅殺了十狼,劍上還染了血。他當時心裡一動,這個女人太出色了,他心生敬慕,並開始追隨着她,渾然忘記了家中的娘子。
爲了她,他確實做了許多違心的事情,尤其在知道她心腸是如此歹毒之後,他覺得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只能跟她系在一條線上。
何麗嫦察覺到他的異常,尖銳地問:“你在想什麼?”
南峰擡頭看了她 一眼,見她神情陰暗,眸子銳利,雙頰下垂,嘴角兩邊也微微往下拉,她真的老得很快,他忽然很想知道良若綈若是沒死,如今該是什麼模樣?他側頭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對良若綈的面容唯一的記憶是停留在懸崖邊上那血肉模糊的臉孔,恐怖得讓人心驚膽顫。
“沒想什麼!”南峰淡淡地說,他閉上眼睛依着鐵圍欄,想起自己往日的風光,今日的墮落,這一次即便能僥倖逃脫,也難免成爲天下人恥笑的對象。
何麗嫦冷哼一聲,諷刺地道:“怎麼?不敢說?你現在看我,覺得我沒有那賤婦漂亮?別忘記,當初是你死皮賴臉地追求我的,若不是看在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我會搭理你麼?”
南峰無語,確實是的,當時的他就像入了魔一樣,做了一件又一件的蠢事,連她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扔下山崖也不忍責罵一句。如今回想起來,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噩夢,一個 永遠醒不來的噩夢。
可是他不後悔,這是一程刺激的旅程,他在她身上學會了狠毒,他狠毒地對自己的岳父下了毒,利用了岳父強大的關係網爲他打下一片生意王國,讓他的南家莊更上一層樓。
唯獨覺得自己傻的是這些年,竟然就只守着這麼一個女人過日子,他值得更好的女子陪他一起享受這榮耀。他想起了路陽,隨即搖搖頭,不,他不要此等強勢的女子,此女比起何麗嫦更加的陰狠,雖然總是面帶笑意,可行事之決斷讓人不得不嘆一句,不生爲男兒實在是枉費了她那聰明的腦子。
何麗嫦見他不說話,倒也不惱,只冷冷地說道:“你就算不承認,我也能看清你的心思,夫妻多年,你翹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麼。看上路陽那個小賤蹄子?哈哈,可惜啊,可惜得很,人家可不是你南峰能高攀得起的。”
過道里傳來冷冷的女聲,是送飯來的可人,她聽到何麗嫦的話不禁也怒了,“閉上你的狗嘴,大人說得對,你這個骯髒的女人,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你現在得瑟什麼?就憑你也配喊我們家大人的名字?你連給她挽鞋都不配。”送飯的差事,一向都是牢中的獄卒做的,但是可人想看看這夫婦到底長什麼模樣,故這一次就由她親自來送飯。
南峰擡頭一看,只見可人俏臉帶霜,怒目而視,周身洋溢着年輕的氣息,他知道,自己一直錯過了什麼。他不是錯過貌美,而是錯過年歲。他年輕的歲月,都用來陰謀籌算了,得到了很多,卻除了何麗嫦之外,從未享受過一個屬於他的年輕的鮮活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