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寬正一邊踱步,一邊在我身上上下審視,直讓我心底發寒。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麼,至於這麼嚴肅,還要把閆冰支開。可還是能隱約察覺到一些,接下來所講述的內容,一定和閆冰有關。
“你跟我來。”閆寬正面容嚴肅,正色道。
我心頭不自覺一跳,帶着疑惑,跟隨在他身後。我看他一瘸一拐,走的極其艱難,想要上前去扶他,卻被拒絕。
看的出來,閆寬正是一個極度驕傲的人。我想不明白,這麼一個人,怎麼會落得這般田地,過的如此落魄。
直到走進一間書房中,他才幽幽開口,“十二年前,這裡並不叫張家村,而是叫閆家村。”
“這裡的村長也不是張顧這個小人,而是我大哥,嚴寬厚。”一提到張顧,閆寬正就是一臉不屑,嘴中更是咬牙切齒。
“那……”
“年輕人有點耐心。”閆寬正瞪了我一眼,根本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我無奈,嘴中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不喜歡張顧就不喜歡張顧,遷怒我幹什麼?
“那時候雖然雙方姓氏偶有爭鬥,卻都在合理範圍內,也算是良性發展。”閆寬正眼中的驚懼之色,一閃而逝,隨即露出怒容,“可張顧這混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那個人,那個變態,瘋子。”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能讓他心存恐懼,一定不是簡單的角色。
“我哥和嫂子,就是死在那個瘋子的手中。”閆寬正老淚衆橫,“而我這條腿,也是在那個時候被那個瘋子折斷的。”
原來,閆冰父母的死還有這麼一層秘辛,我平靜的看着他,心中空蕩。今年45出頭的他,在自己的黃金年齡遭受這樣的打擊,可見他這些年過的何等苦楚。
一邊要承受張顧的排擠,一邊要顧及閆冰姐弟。突然,這頭髮鬢白,未老先衰的男人,在我眼中的形象,瞬間無比高大。
同樣,慶幸的是,閆冰能有這麼一位長輩。
“那時候小冰和小軍還小,不知道這事情。”良久,閆寬正才嘆息一聲,繼續開口。
“現在也不打算讓他們知道?”
此刻,我終於明白,爲什麼他要支開閆冰。可在我眼裡,閆冰有權利知道真相,或許過程會痛苦,可生活在茫然中,會比較好嗎?
並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通過隱瞞來冷處理的。
“你說我固執也好,不講道理也罷,這事情,你知道就行。”似乎還擔心我的嘴巴不夠嚴密,閆寬正沉聲強調,說:“今天的談話,我不希望傳進第二個人的耳中,否則……”
我徹底無語,只能滿口答應,表示會保密,閆寬正才得以放過我。心想,要是哪天閆冰自己知道了,那就不關我什麼事了。
可能是我的烏鴉嘴太過靈驗,最終閆冰確實還是知道了,只不過,那過程卻讓我難以承受。
“嫂子是村子裡爲數不多美麗女子,不管是面貌,還是身段,都無可挑剔。這是我哥最爲自豪和幸福的事情,可這也成了他的噩夢,因爲那個瘋子的出現,那個自稱是偉大設計師的瘋子。”閆寬正臉上青經暴跳,低聲嘶吼,“瘋子……”
他的情緒一直處於半失控狀態,我時刻警備,預防出現不可控制的局面。因爲,我根本無法預測,他下一秒會不會暴走。
“他把我嫂子當作一個道具,一個展示他才華的道具,他要設計最完美的服飾,穿在最完美的模特上身。而這個人,就是我嫂子。”閆寬正慢慢平靜下來,可嘴角依舊掛着冷笑,“他有個不錯的優點,他不會強迫道具,因爲這在他看來,是不完美的體現。
是的,他不會直接強迫道具,可他會通過別的方法,來執行他的計劃。這就是我和我哥的命運轉折點,最後他成功了。”
天才和瘋子總是一線之隔,罪惡與友善,同樣在一念之間。如果他們是天才的犯罪者,那我就要做一個完美的獵人。
這是我爲數不多豪言壯語。
“那他最後的結果怎麼樣?”讓我最爲關心的,還是結果。在我眼裡,結果纔是最後的導向。
“怎麼樣?他就算是死一千遍,一萬遍都不夠。”閆寬正全身散發着戾氣,精瘦的面盤,猙獰扭曲。
“你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爲張顧?”
“沒
有。”他神色頹然,突然,又話鋒一轉,“不過除了他,不會有別人,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爲什麼?”
我是一個執着的人,我倔強,也固執。可我有自己的底線,我需要的是真相,而不是盲從。
既然閆寬正沒有確切的證據,是了,他一定沒有,否則張顧此刻早已牢底坐穿。可我需要實際的判斷,或者說是信服。
“兩年前,張茹的死狀,如出一轍,卻被張顧再次強壓。”閆寬正再次語出驚人,“什麼被山上鬼神娶了親,都特麼扯淡。”
原本以爲,這些迷信思想根深蒂固,想不到,那隻不過是片面而已。
這就是爲什麼全村人都閉口不談的原因,所有人都擔心血案再次上演。因爲,誰都無法承受,那段血腥的開始。
我實在無法想象,事情會是這麼一個走向,“越來越有趣了。”
當我離開閆寬正家中的時候,時間已經在中午11點左右,按照張世傑的年齡和對待張軒的態度,我有理由相信,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更重要的是,閆寬正最後那句話,“如果要論射彈弓能力的話,張世傑絕對是一把好手。”
沉默中,我走了半響。
突然,我再次想到張子君在被害的那個晚上,手機通話記錄中,那個通話了整整五分鐘的電話號碼。
在06年,手機電話的實名制,基本沒有什麼概念可言。即使通過號碼查詢,依舊沒有找到他的機主,在加上村民們一致認爲這件事情是鬼神作祟,我在調查的過程中,也是阻力重重。
此時回想起來,我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讓我意外的是,電話居然接通了。
“你是?”電話那頭,聲音略顯沙啞、疲憊。
“我是劉誠實,你是誰?”
這莫名的通話開頭,還沒來得及回味,就已經被對方切斷。等再次撥打,提示已經無法接通。我心中的第一個判斷,這人絕對認識我,否則不可能聽名字就秒掛電話。
而且從這簡單的兩個字,就恰恰說明,電話那頭的男人,在懼怕,他心虛到連和我通話的勇氣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