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塵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靜靜地注視着躺在地上不斷掙扎,抽搐的蔓菁,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條瀕臨死亡的死魚。
過了好一會,歸塵才從懷中掏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來餵給蔓菁吃下。
“這次只是小小的懲戒,以後若是再讓我不滿意了,多的是新花樣等着你。”
如此寒冷的夜裡,蔓菁的全身卻是盡數被汗水溼透,她已經沒有一絲氣力,只能拼着最後一點力氣,僵硬地點了點頭。
歸塵在原地沉思了一下,忽然笑着對蔓菁道:“等到合適的時機,你將我說的這個計策告知給皇后……”
歸塵咧開嘴笑了笑,當初鳳無霜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他會以他的方式,千倍萬倍的討還回來!
蔓菁在一旁看着歸塵的表情,心中除了無盡的驚恐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情緒來,她現在才終於知道,她究竟是帶了一個怎樣可怕的人到了宮中。
“娘娘,該用膳了。”蔓菁站於皇后的軟塌旁,低垂着腦袋,一副再恭敬不過的模樣。
皇后卻沒有起身的意思,歪着脖子張望了一下,很快又轉過頭來,桌上那些色澤鮮美的食物並不能勾起她半點的食慾。
“本宮沒胃口,都撤下吧。”只皇后一句話,這桌子精心烹製的飯菜就要被盡數倒掉。沒有主子的允許,宮裡的奴才們是斷斷不敢私自食用主子的食物的。
“是,”蔓菁對此已經司空見慣,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就從外面喚了宮人進來將桌上的東西都收走了。
屋子裡又安靜了好一會,只有爐子裡的炭火偶爾會傳出‘噼裡啪啦’的裂聲。
蔓菁想起歸塵交待給她的那件事,又想起那晚上受到的折磨,心尖都在發顫,就只是這麼一回想,身上的汗毛就已經全都立了起來。
偷瞄了幾眼皇后的神情,蔓菁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道:“娘娘可是在爲先前那事憂心?”雖然話語中未曾明說是什麼事情,但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皇后轉過掃了蔓菁一眼,“今個兒怎麼這麼多話?”
蔓菁心中一驚,張口就要賠罪,可又聽皇后開口道:“這人也查了這麼幾天了,怎的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皇后許是煩躁的緊了,居然也順着蔓菁的話頭同她交談了起來。
蔓菁心中鬆了一口氣,想了想,道:“娘娘不必憂心,總是會查出那暗中之人是誰的。”既然傳信的人提起了那事,就證明那人也是知道皇后與司南將軍之間的關係的,那人看起來是在提醒皇后注意鳳無霜,但另一方面都何嘗不是在告訴皇后,他知道這背後的事呢?
所以現在比鳳無霜還棘手的,反倒是這個傳信之人的底細!皇后的把柄現在被掌握在一個未知之人的手上,心裡不焦急才奇了怪了。
皇后臉上的愁思未減,蔓菁的眼珠轉了轉,順勢道:“娘娘,雖然那傳信之人未有頭緒,但奴婢倒是有個法子可以收拾掉郡主。”
皇后眼睛一亮,“說來聽聽。”她想除掉鳳無霜已久,若是蔓菁真有法的話,倒是可以了卻了她一樁心病。
“娘娘……”蔓菁俯下身子附到皇后的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皇后的雙眼越來越亮,就連脣角也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些許笑意。
“好!就按你說的去辦,這回若是將事情辦好了,本宮少不了你的賞賜!”
“奴婢定當盡力。”蔓菁緊張的手心都滲出了細汗,幸好皇后採納了她的建議,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去跟歸塵交代了。
“去吧。”皇后揮了揮手,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起來。
她倒是要看看,鳳無霜這次是否還像先前那樣命大!
椒房殿裡發生的一切鳳無霜自然是難以知曉的,此時的她正滿面愁容的臥於牀上,自打上次芙蓉殿毒蠍和下毒之事被太后知曉之後,太后更是急得專門從慈寧宮撥了兩個宮女過來,日日看着鳳無霜,一副生怕鳳無霜再次出事的樣子。
“你們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鳳無霜看着屋子裡那兩個站得筆直的宮女,只感覺自己有些頭疼,這兩個宮女當真是恪盡職守,輪番守在她身旁,日夜都未曾離開半步,弄得她就是想吩咐追月追風一些事情都找不到機會。
“郡主,您且休息,奴婢定不會發出一點聲響擾了郡主的休息的。”其中一個宮女回了一句,一點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她們都得了太后的授命,是斷斷不敢離開鳳無霜半步的,不然日後鳳無霜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她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鳳無霜在心中哀嘆一口氣,知道想支開這兩個宮女是沒戲了,只得閉上眼睛閉目養神起來。
屋子裡一下沒了聲息,有個宮女探頭看了牀上的鳳無霜一眼,見鳳無霜皺眉躺下,呼吸平穩,看着像是睡着了,於是上前幫鳳無霜掖了一下被子就退到了外間守着去了。
“郡主,將軍府來信了!”擡頭還未見人影,蕙蘭的聲音就已經從門外傳了進來。
鳳無霜秀眉一蹙,將軍府?司南來信做什麼?
還沒待鳳無霜深想,蕙蘭就已經拿着信進來,並快步走到鳳無霜的身邊,將信交到了鳳無霜的手中。
鳳無霜收斂心神,拆開信封,細細讀着裡面的內容。
蕙蘭對那信中的內容也是好奇,便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家郡主,盼望着自家郡主看完信後能與她說上一說,卻只見鳳無霜的秀眉越皺越緊,蕙蘭預感到應當是出了什麼事,臉色也不由得跟鳳無霜一樣緊繃起來。
過了不一會,鳳無霜終於將手中的信封放下。蕙蘭正要開口詢問,就聽鳳無霜語氣低沉地道:“派人去給太后傳個消息,司南將軍病重,我要回府探望。”
屋裡的人皆是一愣,太后派來的那兩個宮女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對鳳無霜行了個禮,就快步退了出去。
蕙蘭看了那離去的宮女一眼,又有些擔憂地道:“郡主,你和司南將軍又沒什麼感情,他病重自然有太醫去醫治,叫郡主去做什麼。”
“他是本宮的表哥,本宮在司府也住了那麼些年,自然是要去看望的。”更何況,那信中以雲想衣裳作爲要挾,自己也許久沒出宮了,店鋪還是要花心思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