⑼ 三個人的風景

窗外的雪沸沸揚揚的,一朵一朵兀自開放着,沒有賞雪人,也沒有南極冰川上成羣結隊的企鵝,搖擺着笨拙的身子,放牧着漫天的雪花,就那樣飄飄灑灑,落到哪兒,哪兒就是它們的家。

“快看啊,外面下雪了!”一個臨窗的同學一聲喊叫打破了室內緊張激烈的氛圍,朗朗的讀書聲忽悠的就退潮了,取而代之的是靜靜的,聆聽着雪花落地的聲音。

“下雪了?啊,太好了,下雪啦!”

“噢,初雪唉!好漂亮!”

“下雪啦,下雪啦……”

“……”

語文課本東倒西歪的倒在課桌上,老師輕輕的招呼了幾聲不奏效,就只好“哐啷”一聲將自己手裡的課本砸在了講臺上。

“嚷什麼嚷?沒見過下雪啊?還不繼續讀書!”

“噓……呵呵……”俗話說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同學們都高高的舉着課本,臉卻齊刷刷的扭到了一邊,也許此刻,只有窗外的風景獨好吧。

好不容易忍到了下課,羽凡躁動不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一層層圍在窗子邊的人羣,心裡癢癢的。

“想出去嗎?”還是以前那種淡淡的口吻,但是羽凡覺得子軒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麼冷漠了。

“現在?”

“恩!”子軒站起身來,一臉神秘的看了看羽凡,嘴角明顯的上揚着。

“———咦,人呢?”羽凡羨慕的看着窗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不見了子軒的身影。

“翹課了!”雪楓接過羽凡的話,語氣還是像以前那麼溫柔。

可憐的單身貴族沒有得到灰姑娘的愛,但還是默默的守候在她的身旁,只有當她成爲真正的公主,找到幸福的水晶球的時候,他纔會放心的遠走吧。

“翹課———啊,好疼啊!”羽凡一直撐着臉的手臂也像是吃了一驚,然後重重的下垂,重重的摔在了課桌上。

“也是噢,呵呵……你這種人……恩,怎麼看都覺得沒有逃課的潛質呢!”

“什麼嘛?”

“乖乖上課噢!”雪楓也丟下這麼一句話就站起身來,桌上的書本重重疊疊的擺了一大堆,就那麼往前一推,整個課桌顯得更加的凌亂不堪了。羽凡張大了嘴正準備教訓人的時候,才發現雪楓也那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搞什麼啊?”羽凡瞅着數學老師抱着他親愛的教案站在講臺上,雪楓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沒有翹課的潛質。

子軒記得羽凡以前說過,喜歡的季節是冬季,喜歡冬季的原因就是因爲冬天會下雪。雪楓似乎也記得這麼回事,羽凡喜歡飄飛的柳絮,因爲它們飄落的感覺像極了雪花。

十萬個爲什麼有多少個是關於愛情的?

有人說相愛是不需要理由的,一個人喜歡上另外一個人,是沒有爲什麼的。但是相愛的兩個人又會急於想知道爲什麼對方會喜歡自己,對方喜歡自己什麼呢?

上帝說,這種總是問爲什麼的人是因爲不自信。羽凡就是這種不自信的人。

一天都不見這兩個傢伙回來,眼巴巴的瞅着那扇時開時關的門,進進出出的人那麼多,就是沒有子軒跟雪楓的影子。老師們也自然是不管的,也不敢插手這兩個傢伙的事。

“您好!隋小姐!”

“你是恬叔?”

“是的,我們在醫院見過!”

“你來找子軒的吧,他不在唉!”

“不是,我是專程來找隋小姐的!”

“找我?”

“恩,隋小姐請跟我來!”

“那個……恬叔,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很快就到了。”恬叔打開了車門,羽凡猶豫了一會兒,應該不會是綁架吧,但是這是去什麼地方啊?這麼神神秘秘的。羽凡心裡有一種會被賣掉的感覺。

車子緩緩的前進着,子軒應該是得到了恬叔的真傳吧,開車開得這麼的穩,那麼由此可知,段家的司機應該也像雪峰那樣吧,開車就跟開飛機一樣。

“好了,隋小姐,我們到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車子就停了下來,這裡是池藍高地,一片浩浩蕩蕩的白雪鋪在整個城市的最高點上,什麼都沒有,就是一片純白。

“恬……叔,你帶我來這裡是……”

“是少爺的意思,我先走了!”

“唉……恬叔!”子軒除了開車的時候很像恬叔,那股冷漠勁兒應該也是在恬叔的潛移默化下學會的吧。

池藍是個遠離鄉野的城市,到處瀰漫着人潮的喧囂,夜晚的霓虹照的城市好嘈雜好擁擠,池藍高地是池藍人心中的一片樂土,一方淨土。

空曠的原野,原本是密密麻麻的草地,此刻已經被深深淺淺的雪毯覆蓋。羽凡左右轉悠着,子軒也遲遲沒有露面,不會是被耍了吧?這裡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是日暮十分,也不知道太陽是否搖到了外婆橋。

“嗖”的一聲將沉思的羽凡拉回了現實,羽凡擡起頭來,只見不遠的地方燃放起璀璨的焰火,灰濛濛的天映襯的焰火,下起了一場五顏六色的雪。誰在那邊呢?是子軒嗎?

羽凡慢慢的朝着那一束束美妙綻放着的焰火走去,有些遲疑,有些驚喜。

就好像是走進了一個陷阱裡,羽凡感覺自己踏入了一個陷阱裡,那是一個心形的陷阱,是用迷你型的小焰火擺成的,就好像是一顆正在燃燒正在綻放着的心。

“哇!好漂亮!”

“喜歡嗎?”不知道什麼時候,羽凡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那不是子軒的聲音,倒像是雪楓。

“雪楓?怎麼是你?”

“恩,那個……子軒還有點事,所以拜託我先來這邊的。”

“你們?早上是說好了的,是不是?”

“呵呵,被你看出來了。”

“你們想幹什麼啊?”

“喜歡嗎?”

“雪楓爲什麼要做這些?”

“你剛剛看到它們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嗎?”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知道羽凡想說什麼,可是,可總得等我許願以後再說吧,也許,我的願望會實現也說不定噢!”

“許願?”

“對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噢,羽凡總不會剝奪我許願的權利吧。”

“雪楓的生日?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啊?”

“早上是準備跟你講的,但是邰子軒那個傢伙太自私了,都沒有給我跟你說話的機會。”雪楓表面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其實心裡好難受,明明知道這個願望不可能實現的,但還是要合實雙手,那麼虔誠的閉上眼睛,然後許下那個和灰姑娘的水晶鞋有關的願望,真的希望灰姑娘的魔法在凌晨以後也不會消失,那樣,也就不會讓別人替她擔心了。

“雪楓……其實,那天,在假山上對你說的話都是……”

“羽凡你也很自私啦,不是說好了在我許願望之前都不要說什麼的嘛。”

“噢……”羽凡心下疑惑着,你剛剛閉着眼睛好半天,難道還沒有許願嗎?雪楓是在拖延時間嗎?是否還在期待着,希望天邊忽然滑落一顆流星,然後承載起自己的願望,讓羽凡那顆塵埃般的心落到自己的心上。

“羽凡……“

“怎麼了?“

“在你心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雪楓忽然問這個問題,真是難道衆神仙了。

“爲什麼忽然這麼問啊?”

“沒什麼,就是很想知道。”

“恩,噢……在我心中呢……剛開始的時候,雪楓是女孩子們愛慕的對象噢,家裡有錢,學習又好,而且人又長得那麼帥氣,大家都很喜歡你噢!”

“那,羽凡有沒有喜歡過我呢?‘

“美啦你……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覺得你跟子軒好像,都是冷血動物,故意的刁難我、爲難我,還喜歡看我出糗……沒同情心,玩世不恭……還故意扮酷惹得女生們追捧……反正就是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啦!”

“還蠻像那麼回事!”

“本來就是啦!後來呢,慢慢的,又發現了雪楓你不一樣的一面,你故意跟子軒對着幹,還會幫我教訓夢惠子,也會帶我去買板報設計圖本,在老師面前替我解圍……生病的時候也是雪楓送我去醫院,然後一直陪着我……”羽凡慢慢的講述着這幾個月以來的點點滴滴,一切都好像是剛剛纔發生過的一樣清晰。

“那,羽凡發現了我的好了嗎?”

“恩,當然了,雪楓跟子軒一樣,只是表面上給人一種無法接近的假象,其實人還蠻好的。”

“那,子軒呢?在羽凡的眼中,子軒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呵呵……剛開始的時候我更喜歡雪楓一點噢,子軒嘛,對人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理會周圍人的感受,總是說一些讓人很傷心的話……更可惡的是,他總是自顧清高,裝出一副自以爲是的模樣。後來,慢慢的,我發現了冷漠外表下那個掩飾着真實情感的他,他也會關心別人,也會幫助別人,雖然嘴上還是那麼的若無其事,不肯承認,但是我知道,他內心裡不是這樣子的。也就是在昨天中午,他給我講了他哥哥的事情,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有一個哥哥,而且哥哥在他的生命總扮演着這麼重要的角色……”

“你不知道子軒有個哥哥?”

“恩,昨天才知道的。”

“你好落後啊,真是的,在池尋這裡混,不瞭解大家的背景是很難立足的噢!”

“那我豈不是會被淘汰了?”

“那羽凡知道我也有個哥哥嗎?”

“雪楓也有一個哥哥?”

“不信啊?”

“不是,是羨慕啦,我從小就希望有一個哥哥,那樣的話,就不會有人欺負我了……”

“呵呵,小傻瓜,又上當了,我沒有的哥哥的,不過———”

“不過什麼?你有弟弟妹妹嗎?”

“我倒是有一個妹妹,我二叔的女兒,在國外唸書,這樣吧,反正我已經有一個讓人頭疼的妹妹了,現在多一個也無所謂,要不,就做我的羽凡妹妹吧!”就這樣吧,就像是妹妹一樣,這樣也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

“啊?”

“怎麼?不想要我這個負責人又帥氣的哥哥?”

“雪楓真的願意做我的哥哥?”

“怎麼了,羽凡妹妹?”

“呵呵……太好了!”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恩?”

“哥哥抱抱妹妹,不行啊?”

“不行!”這一句話好堅決噢,但顯然不是羽凡的聲音。子軒就像是降臨人間的天使一般出現在雪楓和羽凡的面前。

“真是,早不來晚不來,爲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來啊?”

“怎麼了?打擾你做夢了———對不起,我來晚了!”子軒很是優雅的俯下身子,就在雪峰的面前輕輕的吻上了羽凡的額頭。

“你們是不是有些過分啊?哥哥抱一下都不可以,你居然還偷吻!”雪楓並不是很生氣,也沒有像野獸般爆發,而是好冷靜的開着玩笑。

“你們說好了?”子軒有些疑惑的看着雪楓。

“你說呢?我們兄妹感情好着呢!”雪楓說完,就幾步靠近了羽凡,然後緊緊的摟住了羽凡的肩膀,好嬌小,應該不是第一次這麼摟着她了吧,呵呵,那次只能算是意外啦!

“你們在說什麼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是啊,呵呵,等我們玩夠了就把你給賣了!”雪楓嘻嘻哈哈的笑着,子軒好安靜的站在羽凡的身邊,小鳥依人,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啊,可是好像沒聽說過什麼大鳥依人吧?

“快點,趁着天還沒黑,快點行動吧!”雪楓揮衣舞袖,大有想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幹什麼啊?”

“小傻瓜?下雪最有趣的事情是什麼啊?”雪楓的眉毛輕輕的斜着,一看就知道一肚子的壞主意。

“啊!好疼!”還是猜着了,羽凡就知道這個傢伙沒那麼單純的,他什麼時候捏了那麼大一個雪球?

“傻瓜!”

“段—雪—楓!你給我站住!”

“來啊,來啊!來追我啊!”雪楓撒腿就跑了,羽凡也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子軒也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白茫茫的雪地是三個人的風景,也許糾結還會繼續,但是此刻,在這裡,沒有硝煙,也沒有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