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雲陽櫟冷眼不屑,但因后皇漓之事,心生嫉恨,要殺趙豐陽,不過正殿之上的少君萬古玄機,此刻欣賞音律品酒,誰也不敢打擾了雅興,雲陽櫟端起酒爵喝酒,清風上仙閉目養神,也靜聽音弦。
仙樂漫漫,不知不覺間,一曲已過了半個時辰,但這曲調悠長,還沒聽完,張昊三人也只得站在那裡等着,心裡卻是忍了一口惡氣,這上界天庭之人,明面上禮儀有數,可是一口一個野民,高高在上,尊卑凌弱,見面就打了一頓殺威棒,現在又涼在這裡等候。
一時間,瓊樓大殿的氣氛祥和,只有仙樂音弦環繞。
武空明倒也能忍,剛纔認出雲陽櫟時,神情有些凝重,這會兒緩了過來,又回到了面無表情的平淡,可謂是梟雄之心,榮辱不驚。
柯九就有些面帶怒意了,身爲一代魔尊,生性自由,講道義,卻不講禮法,從不受這些約束,這上界天庭的派頭,讓柯九難忍,士可殺不可辱,但勢必人強,還得以大局爲重,難忍也得忍了。
張昊心裡也來氣,不過他從世俗底層出身,多遇挫折不順,從沒忘過本,這點受氣也就一笑置之,但他卻不是好好先生,固然可以受氣,君子能伸能屈,可是他也記仇。
而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張昊也趁着這空閒的時機,心思轉得飛快,打量着這次天庭下凡的實力。
外面那隊金甲護法就不用多說了,皆是天人三重,足足有十二個,一起聯手結陣,這就足以碾壓他們,還有一個天人四重的仙將,出手打了一鐗,張昊也算見識到了天人四重的強大。
天人四重這條分水嶺,確實是一層質變,遠超天人三重,仙將子商的罡勁之渾厚,可達一仗三尺,隨意一鐗就能把他們三人打傷。
以他心裡估量,與劉溫交戰時,開啓天神化甲,劍罡可達一仗,而他閉關出來,天人三重圓滿,領悟天星玄秘,整理劍術,修爲更上一層樓,他自信不在這仙將子商之下。
但除了仙將子商,這殿上還有兩個天人四重,雲陽櫟和清風上仙,這兩人也非同一般,而正座上還有一位五重境的少君,座前掛了簾子遮擋,焚香青煙嫋嫋,張昊沒敢以目力窺視,看不清具體情況,但天人四重尚且如此厲害,天人五重就更不用多言了。
至於其她舞姬仙女等等,足有三四十個,幾乎全是肉靈合一的境界,入了仙籍,但沒有大羅境界,大羅境界也是一條分水嶺,踏入了大羅天人,在天庭也有一席之地,不會做舞姬鼓樂爲人取悅。
張昊也看出了,這些舞姬仙女的資質平平,即便已達肉靈之境,放在世俗裡也是仙子一般的存在,但沒有修習武學仙術,也沒有戰鬥閱歷,應該是出生仙籍,卻全靠修身養性,辟穀輕身,弱不禁風,不具備戰鬥能力,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見到這些舞姬仙女,張昊也明白了一件事,天庭統治了那多年,仙族衆多,子孫後裔不計其數,其中也有興衰起落,尊卑觀念必然很強,而這些舞姬仙女,雖有仙籍,但身份地位必然很卑微,幾乎就是上位者豢養的玩物。張昊原本對三清聖境還很嚮往,但此刻知曉了天庭的尊卑觀念,立刻就失去了興趣。
這高高在上的天庭上界,無非就是一個封建帝王,他修習人王之道,以人道向上的精神爲準則,與這種封建尊卑有着本質的矛盾。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曲接近尾聲,萬古少君擡起酒爵,一飲而盡,這才睜眼看了一眼堂前,兩個仙女恭敬的捲起了玉簾。
見簾子捲起,武空明拱手一禮:“神州天主武空明,見過萬古少君。”
“見過萬古少君。”張昊和柯九也跟着一起行禮,拱手一拜,天庭是遵循古禮,席地而坐,只有拜禮,沒有下跪一說,但確實的說,席地跪坐就是一種跪禮了。
而簾子捲起的這會兒,張昊三人也看清了萬古少君,是一個年輕人模樣,相貌俊雅,器宇威嚴,目光如古井無波一般深沉,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彷彿天意難測,伴君如伴虎,讓人自然而然的誠惶誠恐。
“神州天主,免禮,賜座!”
萬古少君淡淡一語,幾個仙女奉上席墊,鋪在地上。
“謝少君賜座。”武空明拜禮道謝,張昊和柯九也跟着拜禮,這天庭的禮節頗爲繁瑣,動不動就要拜禮,以此彰顯人文禮儀。
行完了禮,這才席地坐下,算是要開始說正事了。
萬古少君也無多言,直接說道:“本少君此次下凡,乃是奉了密令,事關重大,誅殺一名邪魔叛逆,神州天主,你當全力協助本少君,順利完成任務,自有你的賞賜,但若耽誤了本少君,你可知道這罪名?”
“是,謹遵少君法旨。”一聽這話,武空明又拱手一拜,當然只得遵令應下。
張昊和柯九卻是心裡冷然,這夥人私自下界,隨口忽悠一個密令,還玩這一套殺威棒的把戲,又許下賞賜,棒子加蘿蔔,威逼利誘,無非就是恐嚇他們老老實實的聽話,如果是一般的小人物,十拿九穩就被唬住了。
“很好!”
見武空明聽令,萬古少君點了點頭,有個土地神帶路,行事也就方便了,拂袖一揮,屈指輕彈,一道念頭化形,虛空如水紋散開,倒影浮現,只見一人傲立虛空,通體玄黑戰甲,玄紋強光耀眼,神武冷峻,霸道絕倫,讓人不敢直視,猶如上古神魔君臨,這儼然就是張昊的影像。
見到這影像,雲陽櫟和清風上仙也忍不住目光一正,此次的任務非同一般,這邪魔的兇威極大,還有寶甲護體,否則也不會派出萬古少君親自下凡。
武空明和柯九見了這一幕,頓時也是心頭一跳,這影像不僅倒映出張昊的形貌,更重要的是倒映出了氣機神意,單憑觀想這畫像,就已經是一尊法相道術,可以震懾人心,鬼邪退散。
然而形貌可以變化,氣機神意卻難以變化,但萬古少君幾人不知道,張昊參悟命理玄通,懂得遮蔽天機,連氣機命格也更改了,此刻就坐在他們面前,卻無人認識。
“少君,請問這個是……”武空明心思轉得飛快,卻是故作疑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同時也是想多套出一些信息。
“這就是此次要誅殺的邪魔!”萬古少君說道:“前不久,天庭視察到這邪魔的氣機,在神州天的這個位置出現。”
說着,萬古少君手決一動,影像變化出一幕周天圖,標明瞭具體位置,正是張昊上次與劉溫交戰的沙漠,問道:“神州天主,你執掌此界的周天,可知道情況?”
“回稟少君,我有監察到這裡有異常,好像是有兩人鬥法,動靜很大,但我趕去查看時,已經不見蹤跡了。”武空明有模有樣的說道。
“不見了蹤跡?”聞言,萬古少君眉頭微皺,他的威嚴下,並未沒有懷疑武空明說謊。
清風上仙與雲陽櫟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是起身喝道:“下界的天主,你執掌此界的周天,有邪魔作祟,居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枉費上界對你的栽培,該當何罪!”
從某種角度來說,上界確實是對武空明有栽培,賞賜了一大批寶物,甚至連仙官纔有資格乘坐的琉璃仙船都賞賜了,但這是爲了御駕武空明,在神州天設置一個土地神,說白了還是封建官僚那一套。
“上仙息怒,神州天情況複雜,小人力有不逮。”
武空明連忙拱手一禮,以示自己有過,又趕緊說道:“小人這段時間也正在追查此事,已經有了線索,還請少君寬限一些時日,定然可以找到邪魔的蹤跡。”
“罷了,神州天主,本少君恕你無罪。”萬古少君擡了擡手,高高在上的寬容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也不好對武空明太過份,否則耽誤了時間,一旦等到天外天來人,他們就不方便行動了。
說道:“本少君再給你十天時間,查出邪魔線索,這邪魔的威脅極大,稍有差池,你萬死也難逃罪責。”
“是,小人遵令。”武空明一聲應下,卻又說道:“少君,小人能力微薄,只怕不是這邪魔的對手。”
“無妨,本少君讓十二金甲護法協助你。”萬古少君說道:“子商聽令。”
令聲落下,一道人影掠過,瞬即從外面進來,正是仙將子商,恭敬的一禮:“少君,子商聽候調遣。”
“子商,你帶領二十金甲護法,協助神州天主追查邪魔的線索。”萬古少君說道。
“是!”子商拱手一拜,聲音鏗鏘有力,明白少君的意思,是讓他監督這下界野民,以免自由散漫,出工不出力,耽誤了大事。
萬古少君點了點頭,子商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辦事能力很強,由此督促,也應該加快追查,不過御下之術,除了威嚴震懾,還得施加一些小利恩惠,正所謂恩威並用,目光掃過武空明三人,正想隨意賞賜一點東西,但萬古少君的目光落在張昊身上,卻是略微怔了一下。
‘嗯?此人是何來歷,怎會……’萬古少君心裡詫異,隱約看出了什麼,瞬即身形一動,一步踏出縮地成寸,已經出現在張昊面前,直接一手抓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張昊三人皆是一驚,只以爲被發現了,立刻就要動手反抗,雖然這瓊樓仙船上強者如雲,但拼死也得拉幾個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