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老,這次地部被人算計,袁長老等人都喪命了,楚長老繼任地部的大長老,你怎麼一直不吭聲?”天部的長老們穩不住了,都希望陸子旭能說幾句,畢竟陸子旭的道行最高,資歷也最老,但陸子旭一直不語。
地部的長老們也看向了陸子旭,他們都不服楚飛明,當然希望陸子旭能反對。
“沒什麼好說的,既然袁洪剛已經選了傳人,聖主也認可了,我沒有異議。”陸子旭淡淡說道,心思卻是沉重,聖主到底想做什麼?
衆人不知道陸子旭的心思,只聽了這話,又是一陣鬨然議論。
“既然陸長老都這麼說了,我也沒異議,只要你們別越界到我的地盤上。”天部的一位長老表態了。
“我也沒異議,維持之前的規矩,只要不越界,其它都好商量,爲了麻衣道,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宣揚祖師爺的道統,但犯忌之事,我是不會參與的。”旁邊一人也表態了,語氣卻似喊口號。
“好,我也沒異議,不越界,不犯忌,繼續維持之前的規矩。”
“我也同意……”
“同意……”
天部的幾人都一個一個的表態,這意思很簡單,按照江湖規矩劃分地盤,還有就是遵守教義,這年頭的政策開放,以他們的本事,都不愁過日子,誰還願意做那些犯忌的事。
大家之所坐在一起開道會,其實和那些商會什麼的沒區別,無非就是講個規矩,劃分地盤利益,解決一些糾紛,順便拜一下祖師爺,聯絡一下同門往來,或是搞點什麼活動宣揚道統教義等等。
當然,宣揚道統教義的意圖也很簡單,增加羣衆基礎,羣衆相信了,他們纔有生意吃飯。
但現在的社會變了,麻衣道也不像以前了,以前的麻衣道是鄉下道士那一脈爲主,而他們都是混城裡,以風水相術爲主,現在是他們支撐起麻衣道,結交的生意也都是中上階層,甚至中等階層都少了,主要是上等階層的達官貴人,誰還在乎羣衆基礎。
說白了,他們沒興趣振興道統,各有各的路子,你若是沒生意吃不起飯,那是你沒本事。
如今整個道教的狀況也是如此,表面看似沒落,其實上層依然安好,反而有點回到了道教最初時期的狀況,高高在上,求仙問道,爲上等階層服務。
不過地部的人都是旁門左道,其中一小部分也是爲了振興道統才入邪道,但另外大部分都是純粹的邪教信徒,心術不正,越走越偏,受邪派思想洗腦,天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陰邪貪婪,還妄圖昇天封神。
這也是陸子旭擔心的事,原本袁洪剛入邪,是爲了振興道統,多多少少壓制住了這羣人,但現在袁洪剛死了,楚飛明雖然得了袁洪剛的衣鉢,卻是個邪教派,行事歹毒,這一旦亂起來,真要出大事。
然而聖主還傳了道法給楚飛明,顯然也是支持楚飛明。
陸子旭擔心,聖主得了上下策的真傳,集邪術之集大成,道行深不可測,早已得證了丹道,而從古至今,但凡修行到了那個境界,心智皆非常人,幾乎都迷入修仙,什麼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
正所謂道行越高,心魔越強,越是迷信,越是偏執,越是瘋魔,總之沒幾個是正常人,或者說正常人已經看不懂他們了,麻衣聖主也是如此。
記得七十年代末,改革開放的政策剛出臺,社會局勢復甦,聖主那時還沒得證丹道,聯絡他和袁洪剛等人,創建聖道,意在振興道統,後來聖主得證了丹道,變得越來越神秘,逐漸和他們疏遠,再後來都不出面了,以託夢行事,除了他和袁洪剛,其餘人甚至都沒見過聖主的真容。
陸子旭覺得,以前的聖主像人,現在的聖主卻不是人了,而是神!
神的心思,不是凡人所能明白,而凡人在神的眼裡是什麼樣的存在,這也不是凡人所能明白,因爲凡人就是凡人,不是神!
“哎……”
陸子旭嘆了一聲氣,突然覺得好累,原本麻衣聖道還以振興道統爲目標,但現在這社會,振興道統已經不現實了,而聖主的旨意難測,天部一盤散沙,各有心思,地部一羣邪道,袁洪剛也死了,楚飛明又得到聖主的認同,這羣邪道徹底沒有了約束。
“陸師叔,爲何嘆氣?”楚飛明見陸子旭嘆氣,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老了,大限之期也沒幾年,管不太多了,最後爲麻衣道做點事,也算對得起祖師爺。”陸子旭淡淡說道,“我們還是按照之前的分工,明面上的事,我會辦好,依邪神教那邊,就交給楚師侄了。”
紫極暈事關重大,只有幾個核心人才知道,陸子旭也說得很隱晦。
不過因爲袁洪剛的出事,龍衛暗中阻攔,陸子旭調入安陽縣的計劃,也被卡住了,這幾天正在疏通關係。
“陸師叔此言差矣,這事本來是我師父負責,中間出了差錯,我有責任爲師父找回場子。”楚飛明豈會放過紫極暈的功德,爲聖道奪取大運,得證大道。
陸子旭聞言,當即皺起了眉頭,語氣冷了幾分,“楚師侄,你要爲師父報仇,鬥法能否活命還是問題,師叔我奉勸你,小心點。”
這話顯然是威脅,衆人都聽出來了,別看這陸子旭表面和善,可不是好惹的,楚飛明要與人鬥法,如果陸子旭暗中使手段,楚飛明必死無疑。
“陸師叔你多心了,依邪神教那邊我會安排,至於此事,陸師叔你儘管放手去着,但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咱們各憑本事。”楚飛明說得很直白,要和陸子旭搶奪一番。
“哈哈,老夫還真沒看出來,你有什麼本事,就儘管施展。”陸子旭笑了一聲,站起身來,“老夫告辭了。”
陸子旭拱手一禮,直接走了。
天部的幾個長老也沒興趣多留,拱手行禮,紛紛告辭了。
片刻之後,大廳裡就只剩下十二三個地部的長老。
這羣長老都是朱光文那個級別,懂些旁門左道之術,心思不正,道學不精,難成大器,但旁門左道之術也不可小視,藉助旁門偏方,十分厲害,平日裡自視甚高,還和道協掛邊,出入上流圈子,混得風生水起,但暗地裡陰邪貪婪,迷信聖道,也都像朱光文一樣,對楚飛明這個小輩不服。
雖然楚飛明已經是中年了,但在這圈子裡,上了年紀的老人多勒個去。
而楚飛明也是學的旁門左道,正宗道學並不精通,袁洪剛也提前死了,道法秘術還沒傳完,楚飛明學會了幾層,衆人都不得而知,不過楚飛明的丹法境界最高,已達養神圓滿,又煉成九嬰,厲害至極,衆人皆不敢反對楚飛明。
但表面不敢反對,口服心不服,楚飛明也別想指使衆人,這羣人誰都不是傻子,一個個奸詐狡猾,隨便玩幾手陽奉陰違,出工不出力,楚飛明這地部大長老就是個空架子。
“咱們換個地方談話。”
楚飛明帶着長老們去了茶室,衆人坐下,要商量事務。
“楚飛明,大長老被人暗算死了,你要報仇鬥法,還要對付依邪神教,也得給我們支會一聲吧,讓我們知道個緣由。”有人問話了,衆人皆是應和詢問。
對於這次的行動,他們還矇在鼓裡,完全不知道爲了什麼,心裡當然不爽。
“此事稍後再議,等我爲師父報了仇,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楚飛明語氣淡淡,又看向一個年輕人,說道,“謝暉,你負責接近林家,特別是那幾個小輩,做好暗線。”
“是!”謝暉恭敬的應了一聲。
謝暉是個三十左右年輕人,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階段,也是這羣長老裡是最年輕的一個,相貌英俊,沉穩帥氣,像個事業有成的年輕富豪,嘴角一抹陽光的微笑,爲他平添幾分平易近人,足以讓少婦少女們不能自拔。
衆人都是聰明人,見楚飛明安排謝暉這小輩辦事,立馬明白了這是提拔親信,也就意味着他們被排斥。
當然,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也早有預料,不過提拔其他人也就罷了,偏偏這個謝暉。
謝暉是個半路出家,因爲長相好,十幾歲就被人帶進江湖做局子,學的是拆白黨的手藝,後來又學了江相派那一套,加入麻衣聖道的外圍,心思狡詐,算計深沉,被袁洪剛提起來,扶持到檯面上,配合行事。
這謝暉也確實厲害,跟了袁洪剛幾年,得了指點,居然懂了道行,晉升爲長老,說來也是袁洪剛這一支的嫡系,但謝暉終究是半路出家,又是個拆白江相,一直沒被重用。
“羅成峰在林家,謝暉的道行太淺,出了簍子誰負責。”
長老們出言反對,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先看門第出身,再排資論輩,最後纔是看本事,這是圈子內的行規,楚飛明當上大長老,他們也就忍了,但讓他們屈居於謝暉之下,給謝暉鋪路墊腳,那是絕對不可能,更何況接近林氏集團,也就意味着攀上關係,可以狠狠的撈一筆,誰都想要這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