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呢?”黎慕遠走到甜甜的桌邊,手指輕釦了扣桌子。
他昨天沒有見到老秦,似乎……前天也沒有見到。
“老秦?應該請假了吧。”甜甜擡頭對黎慕遠笑了笑,提到老秦的時候,面上帶着一絲的不確定,她又看向了靠窗邊角落的那個位置。
牀簾垂下,落下一片的陰影。如果不是黎慕遠刻意提到,她或許還並不會注意到吧?
黎慕遠點了點頭,隨即朝着辦公室裡走去。坐上椅子,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老秦的女兒在醫院裡被綁走,可能是因爲這件事的緣故吧。黎慕遠想到這裡,便又給痕檢所打了個電話,不知道之前讓他們幫忙查的東西有沒有什麼進展了。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通,傳來年輕男人很是疲憊的聲音,“喂?”許是因爲疲倦,連帶着說話的語氣也差了些。
“是我。上次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棄車地附近有什麼特別的嗎?”黎慕遠對於那男人的語氣已很是習慣,他一邊接着電話一邊將電腦打開。
“你沒收到?”男人聽到是黎慕遠的聲音,立即收斂了態度。他記得他昨天就把查到的資料發到他的郵箱了啊,怎麼現在還打電話給他?難道……他昨晚太忙了忘記發了?
男人說着,連忙也翻出了自己的郵箱,刷新了一下,很快昨天那封發到一串英文字母地址的郵件就跳了出來。男人拿着手機,湊近電腦屏幕盯着看了一會兒,覈對完才說道:“我給你發了。”
既然他確定他發了,那大概就是自己沒有注意到吧。
黎慕遠想着,“好,麻煩你了。”他說着便打算掛斷電話,但很快又想起了昨天在飯店裡點燃了煤氣罐的權於明。他突然……就想讓他也幫忙查一查他。“對了,還有一個人,也幫我查下吧。”
“還有人?誰?”男人提聲道。
“泰遷路上小飯店爆炸死亡的那個人。權於明。”黎慕遠把他的全名也報給了他。
男人愣了愣,確實覺得這個人的名字好像是有那麼點兒耳熟,他翻了翻今天剛送來所裡的新鮮報紙,頭條就是這個案子!一張深夜爆炸時,牆瓦翻飛的照片佔據了報紙首頁的大半個篇幅。
男人又飛快地掃了幾眼,新聞裡只簡單的提到了這個男人姓權,並不詳細。
“哦,行吧,我知道了。下午告訴你。”男人應下,又說道:“那……黎隊,沒什麼事我就先撤了哈。”
“好。辛苦。”黎慕遠道了聲謝,便掛斷了電話。他點開的電腦頁面上,一封未讀郵件正靜靜地躺着,還帶着一張附加的圖片未完全加載出來。
黎慕遠耐着性子,移動鼠標放在了那封郵件的標題上,輕輕一點,便跳轉了進去。黑色的宋體字被排成了三號,敘述着一個人。
詹姆斯·金,又稱金博士,原名金遠稻,G省人,五十八歲,曾在一家跨國醫療機械製藥公司任職,但因其偷竊公司內部資料而被辭退。後自己開設了多傢俬人診所以及醫療機構,現和某國大型醫院合作,主要研發新型藥品,曾任G省某大學客座教授,開講多場學術講座。
黎慕遠細細的將金遠稻的個人資料看了一遍,全部記進了腦子裡。他又往下翻了翻,那張附加着的圖片很快就加載了出來。一個臉上帶着皺紋卻滿臉笑意的老男人,頭髮花白,架着一副金絲邊框的老花眼鏡,看上去很是和藹親人,渾身都充滿着一種知名學者所擁有的氣態。
這就是,那個幕後指使着老秦的人嗎?
黎慕遠看着那張臉,仔細揣摩着。根據他掌握的現有信息,一條脈絡已經漸漸清晰。老秦的孩子心臟有問題,故此金遠稻通過某種方式聯繫到了老秦,答應承諾給他的孩子醫治換心,但老秦必須要暗中完成他所下達的各項任務。
比如,竊取資料,比如……
黎慕遠梳理着脈絡,但總感覺還有那麼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爲什麼他們偏偏選擇在了簡氏集團?
如果真的是他所推斷的那樣,爲什麼金遠稻又偏偏選擇了在公司存在感低下,又沒有多大權利的老秦?難道僅僅只是因爲他有一個身患重病、急需醫治的女兒嗎?這人選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一旦被發現,他金遠稻也會跟着被從泥裡拔出。他已經有了現在這麼顯著的聲譽,何必爲了一點資料而鋌而走險。
除非,這下面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又或許……和上面交待下來的事情有關?
黎慕遠想着,不管如何,他都要查清楚這個老秦和金遠稻背後的事情。
時間一晃而過,處理完手上的案子,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已經暗沉了下來。黎慕遠看了眼桌上鐘錶的時間,便打算大致收拾一下離開公司,去跟進金遠稻的事情。但他還未離開辦公室,就接到了痕檢所打來的電話。
是關於權於明的消息。
男人告訴黎慕遠,權於明原本是某保健品公司的研發人員,可最近公司銷售不景氣,研發的產品大多都沒有找到很好的銷路,長期的滯銷讓公司的資金鍊斷裂,漸漸地也發不出公司員工的工資了。
公司辭退了一部分,但還有一些留着不肯走的。於是公司想出了辦法,如果他們能將滯銷的那些保健品推銷出去,就能按比例給他們提成或者發放部分的工資。公司還向他們承諾,只要等公司找到了新的投資人,一旦恢復了資金流動,就會立馬把欠他們的工資都補上,並給相應的務工補貼。
權於明就是相信了公司的一員。
他拿着保健品到處推銷,可他沒有經驗,想做出成績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中,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被一點點的侵蝕摧垮,在無奈和絕望中選擇了自殺性毀滅。
但在自殺前,他購買了多份人身保險。
而受益人,全部都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