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樂此不疲



一聲長嘆從黎斐然的房中悠悠傳出,透着三分憂愁,三分煩悶,還有四分苦惱。黎斐涵路過的時候,正好聽見這一聲長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居然會嘆氣?自從傻了以後,每天都快樂的跟小鳥一樣的人,居然會嘆氣?

黎斐涵輕輕推開房門,往裡面看去,之間黎斐然趴在桌子上面,呆呆的看着捆在手上的白絹手帕,用手摸摸手帕,鼻子湊過去聞聞手帕,傻傻的笑了一會兒,又摸摸,又聞聞,煩惱的抓抓頭髮,最後又是一聲長嘆。

這是什麼情況?

他大哥不開心了會哭,會叫,會吵鬧,可什麼時候學會躲在屋子裡煩惱了?黎斐涵輕輕敲門進去,走到他身邊喚道,“大哥,你有傷在身,怎麼能隨便動呢?要是傷到筋骨怎麼辦?”

肩頭被白色的繃帶捆綁了個結結實實,黎斐然詫異擡頭,“斐涵?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方纔,”居然連他進來都沒有發現,看樣子是煩惱的不輕。黎斐涵輕輕搖頭,朝着黎斐然那邊靠了靠。

“哦!”黎斐然點點頭,又爬回桌子上。

黎斐涵也不急,坐到他身邊的位置上,拿起了杯子,爲自己倒了一杯水,他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有些涼了,放下茶杯輕笑着問道,“大哥可是有什麼煩惱了?”

黎斐然撇撇嘴,不知道從何說起,想了半天才問了一句,“斐涵,那個打傷我的小廝呢?他怎麼不來了啊?”斐然等了好多天,盼了好多天,可他們就是不來。

黎斐涵淡淡挑眉,有些奇怪的問道,“大哥,他們不是傷了你嗎,你爲何希望他們來呢?”

“因爲,因爲……”黎斐然紅了雙頰。

黎斐涵挑眉看他,他這樣子,不用說他也明白了。自從黎斐然受傷之後,他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皇帝老子,點名一定要蘇月茗在身邊陪着。不用別人說,黎斐然又幾次故意牽動傷口,然後看着蘇月茗急的雙頰通紅的罵自己,然後又極盡溫柔的幫自己呼呼,還幫自己換藥,就連有時候自己要親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反抗,只是雙頰紅撲撲的瞪着自己,那個樣子真的是好可愛啊!

黎斐涵望着黎斐然臉上泛起紅霞的樣子,也能猜到一些,估計就是自己的大哥故意找機會和大嫂親近,呵呵,看來是少年的煩惱,情竇初開啊!

他的哥哥,長大了啊!

瀟灑的展開摺扇,輕搖了幾下,黎斐涵輕笑着說,“大哥,你不說明白,做弟弟的,了沒辦法幫你哦!”

黎斐然的臉更紅了,猶豫的看着他,要說麼?

“唔……”可是,人家很不好意思啊!

“不說算了,”黎斐涵無所謂的站起身,轉身要走。

“我想親親我娘子啊!”抓住黎斐涵的衣袖,紅着臉,黎斐然急聲道。

黎斐涵背對着黎斐然失笑出聲,“就這麼簡單?”

“很簡單麼?”可斐然煩惱了很

久呢,斐然好想和娘子親自己一樣親孃子哦!

黎斐涵笑道,“自然簡單,她是你娘子,你想親就親啊!”

“呃,可以想親就親嗎?”黎斐然睜大眼睛問。

“當然可以啊,娘子就是拿來親的。”

“真的麼?”斐然幾乎驚喜了。

“恩!”黎斐涵深深的點了一下頭。

想親就親麼?

黎斐然望向黎斐涵,黎斐涵鼓勵的望着他點頭!

事後,在蘇月茗再次過來,準備替黎斐然換藥的時候,這才發現他居然從牀上爬了起來。蘇月茗氣的雙頰通紅,走到黎斐然面前就要開口罵他,“相公,你又不聽話了!”

但是,在黎斐涵教唆下的黎斐然像是被注入了強心針一樣,一把拉住蘇月茗,很嚴肅的叫,“娘子!”

“恩?”蘇月茗手裡的牙膏還來不及放下,只是一臉鬱悶的瞪着黎斐然。

黎斐然對準她的嘴脣,猛的俯衝過去。

“啾——”

雙脣相碰的聲音。

蘇月茗睜大眼睛,只覺得腦袋裡面一片空白,幾乎不敢相信。剛一進門就接到了這麼香豔的禮物,當她聽到黎斐然爽朗笑聲的時候,紅着臉捂住嘴巴,嬌嗔的瞪着黎斐然,“你幹嘛啦!”

“斐涵說娘子就是拿來親的,斐然想親孃子,想好久好久了,非常的想親親。”黎斐然絞着手指頭,紅着臉看她,烏黑的眼睛瞅着她,小聲的問,“難道……不可以麼?”

“也不是不行啦,”蘇月茗漲紅了雙頰,扭捏之下,終於將手裡已經快要被捏的變形的藥膏擠到黎斐然的面前,“先,先擦藥啦!”

黎斐然憨笑着望着蘇月茗,乖巧的點頭,“原來自己的孃親也會有害羞的時候啊,不過這個時候確實很漂亮呢!”

與此同時,黎斐涵正朝着扶風苑而去,給自己的母親請安,卻不料半途上卻遇到了柳執素。柳執素也不顧黎斐涵是不是願意,就徑直將他拉到了一旁的小亭子裡面,臉色也越發的凝重起來。

“斐涵,二孃和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執素姨娘蹙眉,盯着這個由小到大都說不動管不動的侄子。雖說黎斐涵是柳扶風所出,但是柳執素一直未有所出,早就已經將黎斐涵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怎麼我說了半天,你一個字也沒有?”

黎斐涵雙目依然停在手中的補品上,回給二孃的,自然還是沉默。

執素姨娘吸了口氣,壓下了心頭惡火、她從小看着黎斐涵長大的,她當然瞭解他,她聲越大,他音愈無。“溫家的女兒進門一個月而已,你三伯母就已經有了將賬目交給 她打理的打算了。這麼多年,你三伯父不管事情,你爹又整日的只圖玩樂,現在所有的大權都在你三伯母手上。而你呢,對那個傻子更是比對自己的親姐妹還要好。若有一天,黎家的家產盡數歸了那個傻子和那個溫家丫頭,你甘心嗎?”

“甘心!”黎斐涵終於開口,可是吐出來的卻是讓執素姨娘氣悶不已的兩個字。

“你說什麼?”執素姨娘只覺得氣血上涌,很不鞥將自己這個侄子的心掏出來看看,裡面到底裝着什麼。

“當年,本來黎家就已經分家了,而且這些宅子還有名下的店鋪都是分給了三叔,黎家有今日,所有的家產本來就是大哥的……”

“你……”這個吃裡爬外的小混蛋,不說則已,一說便要氣死她嗎?“你也不看看,你那個所謂的大哥是什麼材料,真要歸了他,還不是落到那個小賤……”見侄子眯起眸子,執素姨娘這當口不想與黎斐涵再起爭執,“還不是便宜了那溫家的女人,那樣,你也甘心?”

“我曾聽爹說,當年三叔父有一次差點失了店鋪,後來重整店鋪的銀子有一大半是溫家給的。溫家仁義,當年只收了本錢。若不然,按商場的規矩,完全可以自黎家收益中抽取紅利的。所有,真若歸了大嫂,又有何不可?”黎斐涵倒是對黎家的發展瞭解的清清楚楚,不過知道的越是清楚,怎麼人卻是變得越來越糊塗呢?

“你……”執素姨娘再次相信,面前這個男子果真就是自己妹妹的孩子了,居然跟他娘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他當真以爲與世無爭,就能獨善其身嗎?簡直就是太傻太天真了。

“黎家有今日,我不說沒有三夫人的功勞。不過,也有很多事情是我給你爹出主意,抓住了香溪範家大商戶,一筆生意就賺回了三百萬兩:是我一眼看好河贛那片地,買下當了礦田,年年有豐茂收成……”

黎斐涵對執素姨娘又搬出念得自己耳朵起繭的經年舊事,淡蹙眉峰,“二孃,這些事您翻來覆去的說,不嫌膩麼?若我告訴您,這些事大多和您沒關係,您會如何?”

“什麼?”

“香溪範家能和黎家成商,與爹與您無關,河贛那片藥田年年豐收更與您沒有關係,還有……”

“你這個混賬東西,和二孃無關,能和誰有關?你來告訴二孃,是和你三叔父三叔母,還是那個傻子?”

黎斐涵翕了翕脣,強自忍着,蹲下身,以手中的小鋤翻起了藥草下的泥土。

“你來說呀,和誰有關?混賬小子,你平日吃裡爬外專門氣二孃也就罷了。還敢說那些混賬話?二孃若不是爲了你,爲了你們,何苦這樣奔忙?”

“斐涵可曾拜託過二孃,要您如此操勞?”

“你……”執素姨娘撫着胸口,“你當真是要氣死我嗎?”

執素姨娘終究是長輩,黎斐涵見狀,當即擲了鋤頭,翻開胸襟,去了隨身攜帶之物,“我給二孃紮上一針,能安定心神……”

“混帳小子,你故意的!”執素姨娘退了一步,避開那根明晃晃的銀針,“扶風怎會有你這樣一個兒子!”

“斐涵也不明白,您明知每次與斐涵說話,必然是不歡而散,爲何還是樂此不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