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寶寶 總統爹地傷不起
葉赫回來的時候,季餘音正在吃泡麪,窗外夜幕低垂,能見度很低。舒榒駑襻
“抱歉,我回來晚了。”葉赫笑,只是那笑有些勉強。
季餘音起身,含笑問道:“沒關係,還有開水,你要不要吃泡麪?”
“……也好。”
她淡淡的笑:“那你坐着,我給你做。嫵”
“好。”
她沒有問葉赫出了什麼事情,她想這個時候他或許需要的只是一碗熱騰騰的面,因爲他的臉色真的不太好。
做飯的時候,她察覺到葉赫的視線,忍不住失笑:“你盯着我幹什麼?救”
他微斂雙眸:“餘音,這是你第一次爲我下廚。”
她打趣道:“只是一碗麪而已,是不是太容易感動了?”
“今天你生日,原本下廚的那個人該是我。”他溫聲道。
“你爲我下廚那麼多次,偶爾我爲你下廚一次算得了什麼,況且年年生日,千篇一律,我都過厭了。”她問他:“要不要加荷包蛋?”
“……嗯。”
熱騰騰的面很快就上桌了,她把筷子放在他手裡,見他盯着面失神不接,就握着他的手,把筷子放在他手中。
他忽然握緊她的手,“餘音——”
“嗯?”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淡淡的笑了一下:“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神秘兮兮的,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言語中竟夾雜着些許窒息。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語言能夠讓人的笑容在眨眼間功夫就灰飛煙滅。
“餘音,有一件事情,我有必要告訴你,邵飛揚生病了,病的很嚴重。”
耳邊還在迴響葉赫的話,季餘音已經身處醫院了。
她從未想過,邵飛揚竟然患有阿茲海默氏症。
醫生說:“阿茲海默氏症是一種持續神經功能障礙,腦部記憶神經細胞會隨着時間不斷喪失,猝發此病非常罕見,這種病將導致記憶力減弱,時間,空間,定向力都會發生異常……”
醫生說:“隨着病情日益加重,病人甚至會不記得怎麼樣吃飯,穿衣和洗澡。”
季餘音頭腦發昏,顫抖着身體,那一刻淚如泉涌,心情瞬間就沉入了谷底:“沒關係,你說該怎麼治,我們就怎麼治。”
她把希望和無助的眼神倉惶的落在醫生身上,但醫生卻搖頭嘆息道:“這種病根本就無法治療,存活時間不長,他會一點點的喪失記憶,會慢慢的忘記所有的人和事,直到忘記全部,記憶的盡頭就是死亡……”
季餘音痛苦的哽咽道:“不可能,一定有人可以治好他的,一定有人……”她無措的用雙臂環抱着自己的身體,可還是覺得身體在發抖。
“沒有人了,他現在狀況很糟糕,病人三年前動過手術,腦部很脆弱,就算有人敢給他開刀,也毫無生還的希望。”醫生拍了拍季餘音的肩膀,嘆息道:“我知道這話聽起來很殘忍,但我是醫生,只能實話實話,別再折騰病人了,他能支撐這麼久是在是奇蹟,沒有幾個月可活了……”
死亡不可避免……死亡不可避免…...
季餘音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壓抑破碎的哭,巨大的痛苦無從宣泄,只能任由淚水肆意氾濫。
她呆坐片刻,失魂落魄得給薛文雋叔叔打電話,她問阿茲海默氏症能治好嗎?薛文雋叔叔良久不說話,然後他說不能。
她哭,薛文雋遲疑很久,他嘆道:“你都知道了?”
她這才知道,這些年來所有人都在瞞着她,包括她的父母,她的哥哥,他們聯合邵飛揚一起把她矇在鼓裡。
在她十四歲的時候,邵飛揚就知道他患有阿茲海默氏症。他暗中吃藥,卻始終都沒有告訴她,他對薛文雋說:“我再陪陪她,不是她捨不得我,是我捨不得她。”
他每天都需要重複記憶前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多日日夜夜,她竟然還沒心沒肺的對他說:“飛揚,明天學習安排記得提醒我。”
“飛揚,記得提醒我起牀。”
……
他表現的那麼完美,那麼平靜,究竟需要用多少時間反覆記憶才能做到那般天衣無縫。
十六歲,他第一次因爲阿茲海默氏症昏迷,父母一直勸他動手術,他說:“只要她在國內一天,我就不會走進手術室。”
於是有了吳海棠……
薛文雋叔叔說,吳海棠有自己的男朋友,吳海棠幫邵飛揚演戲,海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飛揚的……
十六歲她悄無聲息離國,他在落霞山呆了好幾天,最後走進手術室……
他是特種兵大隊長,但早在兩年前就卸任了,因爲他的記憶力下降,已經不適合上戰場了……
薛文雋叔叔說:“飛揚去加州之前,知道他活不久了,他只是想去看看你,他總是容易忘記很多事,但是他唯一記得的那個人就是你,他說你的生日快到了,他給你過完生日就回來,然後哪也不去了……”
季餘音跌跌撞撞的從醫院走出來,她的眼淚不停的涌出來,她要回家,這一切都是夢,她回去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上帝最喜歡開玩笑了。
她混混沌沌地往外走,沿途不知道撞了多少人,步伐紊亂,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葉赫坐在車裡,從煙盒裡拿出了一支菸,點燃,剛吸了一口,就有強烈的菸草氣息往肺裡竄去,他低低咳嗽,單手放在車窗外,菸灰掉落在地,一如他的感情,隨風飄散……
他瞳孔急速的收縮,驀然打開車門,幾個大步上前,抱住差點摔倒在地的季餘音。
季餘音宛如大海溺水一般,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倉惶無助道:“帶我回家,帶我回家……”
“餘音——”他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同樣痛苦的望着她。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推開他,漫無目的,慌亂無措中步伐凌亂。
他從後面緊緊的抱着她,臉龐埋在她的肩窩處:“好,我帶你回去。”
回去的途中,她蜷縮成一團縮在後座車門處,長髮披散下垂,遮住臉龐,無助的像個孩子。
他擔心她,不時的透過後車鏡看她,好幾次差點跟別的車輛相撞。他看着外面的霓虹燈光,他是什麼時候知道邵飛揚病情的呢?
他和邵飛揚一起跑步,跑出很遠,察覺邵飛揚沒跟上,回頭望去,根本就沒有邵飛揚的身影,皺眉原路尋回去,遠遠就看到許多人圍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忽然開始亂跳起來,跑近才發現邵飛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那天的狀況就跟他今天在機場大廳忽然昏迷不醒一樣。
他預感到了什麼,他揹着邵飛揚攔車去醫院,他邊揹着他跑,邊痛聲道:“邵飛揚,你這算什麼?你拖着病體給誰裝可憐呢?”
“邵飛揚,別以爲你這麼做,我就會讓餘音跟你在一起。”
但到最後,他說的最多的卻是:“邵飛揚,堅持一下,我們快要到醫院了。”
於是他知道了邵飛揚的病,他知道了邵飛揚來這裡的目的。
醒來後,邵飛揚說:“我知道你和餘音在英國曾經發生過一夜情,別問我爲什麼會知道這些,如果你愛一個女人,你會有辦法知道的。我嫉妒,我憤怒,我吃醋,然後有無盡的失落瞬間包圍着我,最後我開始絕望……”
“我這一輩子就這麼瘋狂的愛過一次,沒想到就是這麼一次,它讓我徹底感受到了愛的五味俱全。愛比生死更能把人折磨的體無完膚……”
“我來加州,不是爲了搶走她,不是爲了迷惑她的心,我只是想看看她,看看那個我十八歲就開始守護的孩子,作爲告別禮,我只是想在生命裡的最後時刻陪陪她,可我不敢靠的太近,因爲她太聰明,而我開始變得越來越笨……”
“我知道她對你有好感,你不是輸給了我,而是輸給了時間,她對我縱使沒有愛,也有割捨不斷的親情。沒關係,以後你和她將有大把的時間在一起。”
最後邵飛揚說:“葉赫,今天你救我,我很感激,但是忘了吧!在她面前你什麼都不知道。”
是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如今卻不能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季餘音肩膀聳動,但是他知道她在哭,她的悲,她的彷徨,她的痛,他又該怎麼撫慰呢?
到家了,他開門,觸碰她的肩膀,聲音很輕:“下車了。”
她身體顫了顫,擡起臉,果然淚溼一片,她懵然的被他扶下車,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住了,目光死死的望着邵飛揚的家門。
她驀然朝邵飛揚的家跑去,他在後面着急喚她:“餘音——”
她使勁的撞門,力道很大,那麼猛的力道,竟然生生的把門給撞開了,砰的一聲巨響險些震聾耳膜的同時,她站在客廳裡,忽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葉赫腳步凝滯,如遭雷擊,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邵飛揚的家,不該進來的,完全是一個窒息之地。
客廳裡,到處粘貼着照片,滿屋子都是關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