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躑躅了一會兒,猶豫着要不要給奉天行報告,桑冉彷彿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轉過頭來看着白虎,說道:“如果你現在告訴奉天行,我想待會兒你可能會找不到我。”
沒敢多想,白虎立馬跟上桑冉,按照桑冉的要求,隨着他們的人由原本的六輛車精簡爲三輛。當然,桑冉並不知道這暗中跟着的還有多少人。
“到安養院。”桑冉倚在車座上假寐,可白虎卻緊張地看着桑冉,他並不明白爲什麼桑冉會在這時候選擇到安養院,而且也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一路無話。
將車子停下,桑冉僅僅只帶了白虎一人走進了那間清冷的安養院。推開門,桑冉看也不看裡面的人徑自坐在了沙發上。柳絮兒許久之後才感覺到有人進來,腦袋遲緩地旋轉過來,看了半天才認出來人是桑冉。
她欣喜地上前挽住桑冉的手臂,可後者並不領情,微微一甩便把柳絮兒的手甩開,柳絮兒鍥而不捨地繼續挽住,而桑冉仍舊甩開。這讓白虎看得有些奇怪,心說夫人這玩的是什麼把戲?
在柳絮兒第三次想將手挽住桑冉的時候,她微微一笑,歪着身子倒向了另一邊,道:“我想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說完這話,桑冉細細地打量着柳絮兒的反應。
果不如其然,柳絮兒的左眼反射性地眨了兩下。但又很快將呆滯的雙瞳恢復,整個人依舊死氣沉沉的。桑冉微微甩了一下腦後的長髮,漫不經心道:“我該叫你什麼呢?”
柳絮兒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傻里傻氣地玩弄着桑冉的袖釦,而桑冉似乎是已經相信了她的判斷,看着柳絮兒的目光都是冰冷的。
“朱雀。”
“夫人,您這是?”白虎插嘴道,朱雀此時應該在非洲的某一部落服刑,眼前這人怎麼可能是朱雀?
桑冉微微一笑,左手反覆翻看,似乎是想在乾淨的左手找到一絲髒污般的仔細。沒過多久,原本呆滯的柳絮兒頓時變了另一個人,白虎愕然擡眼望去。
只見她臉上掛着一張人皮面具,因爲只揭開了一半,此刻正半邊臉是柳絮兒,半邊臉爲朱雀。桑冉看在眼裡,但卻不放在心上。自上一次後她就在懷疑這人並不是柳絮兒,但是不能肯定只好暗暗記在心上。
通過莫韻的調查,和麪部分析,桑冉得到結果,此人並不是真正的柳絮兒,而是由人戴着人皮面具所假扮。當然,這人的背後自然是奉忠奎指使的。
而且極有可能朱雀一開始就是奉忠奎的人,因爲就奉天行培養出的人而言,是不會背叛他的。很顯然,朱雀有一大半的可能是奉忠奎特意安插在奉忠奎身邊的人。
“老殿下都說桑冉是個聰
明人,現在看來,也着實沒有說錯。”朱雀將身上礙事的病服脫掉,露出了裡面貼身的套裝作戰服。桑冉之所以稱它爲作戰服是因爲那腰間配上了兩個腰帶,一條是用來別放槍支,一條如果她沒猜錯,那是朱雀的武器。
從始至終,朱雀都沒有看過白虎一眼,而白虎也從最初的愕然轉變爲了面無表情。但是桑冉卻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了憤怒,那是被欺騙和背叛的怒火。
“我聰明不聰明還輪不到你說話,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奉忠奎在哪兒?”但凡能找到奉忠奎的一點點消息,桑冉是絕對不會來這安養院的,她當然知道這是奉忠奎一步步向她扣下的環。
這一個個計劃環環相扣,但在其中看起來又沒有絲毫的聯繫,但桑冉知道,奉忠奎早晚會將這一切連上。而到時候,可能隱藏的真相也會見人。
但桑冉等不了那麼久,她不會任由奉忠奎牽着她的鼻子走,對於此,桑冉十分堅持。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出我的?”對於自己的化妝技術和演技,朱雀十分自信,但是她沒有想到桑冉還是一眼就看出了破綻。
桑冉略帶嘲諷的笑道:“這麼說來,你是很相信你自己的技術?”
“當然。”朱雀自豪道,且不說以前,就說如今正在非洲某個部落服刑的人正是她所化妝的人在替她,而且直到現在還沒有人能看得出來。
桑冉不經意間咳了一聲,白虎見狀立即到飲水機旁邊替桑冉倒了杯溫水,走過來遞給桑冉,道:“夫人,喝杯溫水。”桑冉接過,仰頭喝了一小口,扭頭看向朱雀,道:“你的味道。”
“味道?”朱雀疑惑地重複道,“你是什麼意思?”
桑冉盯着朱雀看了三十秒,笑着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道:“柳絮兒身上不會有你這種清香味,雖然你極力清洗了,但是有些味道是騙不了人的。作爲一個在安養院住了將近大半年的人,你認爲她的身上會有這樣的味道嗎?”
朱雀擡頭,原本篤定的目光變得有些遊離,原來是這樣,隨即又問道:“那你怎麼確定我是朱雀?”如果上一次是確定了她並不是柳絮兒,那爲什麼這一次就能肯定她是朱雀呢?
桑冉回眸,定定地看着朱雀,嘴巴吐出兩個字,“眼神。”說完沒等朱雀發問,桑冉首先替她解答:“我曾經和你對視過很多次,你的樣貌可以改變,瞳孔的眼色可以改變,但是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變的,你依舊恨我,就算你假裝呆滯的眼球也還是透着恨意。”
說完話,桑冉將身子全部轉過來面對着朱雀,居高臨下地看着那個正在琢磨她的話的人,當朱雀擡眸看向桑冉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擦出火花之時,桑冉問道:“懂了嗎?”這話無疑是多餘的。
因爲桑冉是想要讓朱雀難堪,也是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傻瓜一樣任由着她
耍。當然,就算是這個計劃是奉忠奎制定的,但出演的人也還是朱雀。
“你很聰明。”朱雀拍着手叫好,但話音一轉,道:“但是你也逃不出這裡。”噙着冷笑的樣子能讓一般人害怕,這個人就像是嗜血的紅色玫瑰一般妖豔美麗。
但看慣了比這冷上一百倍的奉天行的臉,桑冉自然也覺得朱雀的這張臉擺得實在是不夠冷,她晃着食指反駁朱雀的話。
“如果你仔細琢磨奉忠奎的話,你會知道,其實我並不想離開這裡,因爲我還要見那個已經有一隻腳踏進了棺材的老不死。”說完話桑冉便施施然地坐在了沙發上,這話引得白虎微微蹙眉,但還是極力認同。
朱雀氣急,怒道:“你這……”接下來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桑冉就已經打斷她,“我勸你不要罵我,奉忠奎捨不得殺我,所以我殺你不用抵命,你傷了我估計得用命來還。”其實說起來,人的命也就是一條,何必那麼浪費呢?
白虎看着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開玩笑的桑冉,一時該是慶幸她的夫人樂觀呢,還是說她夫人太過精明?可不管是哪樣,白虎依舊覺得天下的女人唯有眼前的桑冉才配得上他們的殿下。
在暗組許多人眼中,奉天行就像是一個神一樣的人物,而桑冉不同,她有時候瘋瘋癲癲的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有的時候又沉着冷靜得近乎可怕。
就如同現在這樣,這樣的桑冉白虎很少見過,但也沒有被驚到。因爲桑冉本來就像是個千面女郎一般,不管是哪一面,都讓人心服口服。
“說說你的身份。”看着朱雀不甘願地閉上了嘴,桑冉勾起脣角對站在面前的朱雀道。
朱雀微怔,問道:“你想要知道什麼?”
“你會告訴我什麼?”桑冉湊上前,學着朱雀的語氣談吐。
朱雀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是要忍住即將要爆發出來的怒火,“我是義父收養的,照這樣說來,你還該叫我姐姐。”朱雀看着桑冉咬牙切齒道。
桑冉輕笑,語氣嘲弄道:“老不死的是想要上演姐姐愛上弟弟的戲碼嗎?”姐姐?朱雀還真敢說,如果是莫韻來,可能這人都急得跳腳了。要說她和莫韻,最毒舌的莫過於莫韻那張能說死人不償命的嘴了。
“你!”朱雀狠狠瞪向桑冉,那眼神讓桑冉肯定,如果今天白虎不在,很可能等一會兒她就會被朱雀大卸八塊。可人就是這樣,仗着自己有一絲絲的後臺,就會無所不爲。
就如同她一般,心裡明知奉忠奎是不會傷害她,所以膽子自然也就強了起來。說出的話也強硬了許多,自然也更糟朱雀厭恨。
“殺手是不會愛上任何人。”朱雀搖頭反駁,可在桑冉聽來,這話得多麼蒼白無力,她笑了笑道:“不,你愛上他了。”說完話,桑冉看着朱雀頓時蒼白的臉色,笑着重複了一遍,“你愛上了奉天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