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色的燈光籠罩在牀上的兩人身上,薄被將兩人的身形完全凸顯了出來,隨着門口的輕輕啓開的聲音。
男人傲然佇立在牀頭低頭看着兩人的睡顏,準確來說他是看着牀上的桑冉,此時的她完全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安靜。這樣的她,少了白日裡讓人心慌的沉默,以及素日的歡鬧。
反而更添了一些柔和美,特別是溫暖的燈光就灑在了她的身上,黑髮反射出一道道波光粼粼的反光。
當奉天行從新一房裡將桑冉抱出的時候,牀上的兩人分明都已經醒了,可是卻又假裝着在沉睡。等兩個人一走出新一的臥室,牀上的小人也緊接着趴下了牀翻出了他的手機。
再三確認了他的手機沒有被放置追蹤和偵訊裝置,新一纔敢撥通莫韻的電話。
這次好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莫韻接得很快,還沒響兩聲,莫韻的聲音就從電話中傳出來。新一的鼻頭突然一酸,眼淚撲簌着掉了下來。
“小媽咪……”
莫韻一聽就知道新一發生了什麼事,她蹙眉走到陽臺避開了奉天擎問道:“你媽咪出什麼事了?還是你不想繼續計劃下去了?忍不住了?”
新一哭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莫韻聽得內心一陣煩悶,但是又心疼他。不由放低了聲音輕聲誘導,新一慢慢停止了哭聲,抖着聲音道:“媽咪,我從來沒見過媽咪哭,可是今天媽咪哭了好久……”
莫韻嘆氣,愛情本來就是會讓人變得軟弱的。
“你現在什麼想法?”莫韻詢問。
新一抹了把眼淚,道:“我要帶媽咪離開。”莫韻翻了個白眼,還好當初把這事的後路都想出來了,本來以爲能照着A計劃繼續下去的,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要牽出律言這條大魚。
說實話,莫韻當初去找律言,也是害怕新一會臨時改變主意。畢竟對新一來說,奉天行固然重要,可是相比較起桑冉,卻是微不足道的吧。所以她纔會自作主張去聯繫了律言,反正他又在闌珊市。
不吃白不吃一向是莫韻的宗旨,再說不用白不用還不是一個道理?
莫韻安慰了一下新一,然後道:“這事我有辦法,你先緩住你媽咪,還有,最近的一段時間不要給我惹是生非!和你媽咪一樣給我安靜,知道嗎?”
新一立即點頭回復,想了想莫韻看不到,他立即大聲回道:“是,小媽咪!”
掛了電話,莫韻走回客廳用酒店裡的座機撥到了律言公司的熱線上。沒多久那邊就傳來一聲禮貌溫和的聲音,莫韻也不跟她拐彎抹角,“我找律言,莫韻。”
在回臥室的路上,桑冉靜靜地睜開雙眼,視線與一直在看着她的奉天行碰到,桑冉也不迴避。淡淡的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只是只有桑冉知道那顆悸動的心依舊在跳動不停。
只是,和
以往不同的是,心境早已更改。
奉天行面帶不悅卻不說話,穩當地走回了臥室,將桑冉置於牀上便拿起睡衣進了浴室。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桑冉背對着他就像是一個,平緩的呼吸似乎已經睡着了。
“明天和我去集團吧。”掀開被上牀,奉天行一條鐵臂摟過桑冉的腰,強行將她的身體扳過來面對他。
桑冉沒有掙扎,順着他的力量側過了身,面無表情的臉是她閉着眼睛的表情。奉天行不知爲何看着大爲惱火,這股火爲何而來他也不懂。
憤怒使然,他就是想要看看桑冉到底會不會和他說話。一隻手快速剝離她身上的係扣睡衣,兩隻手開始在她的身上游離……他就不相信桑冉還能無動於衷。
此刻的桑冉的心已經涼到了極點,她都甚至能感覺得到那種快要吐出來的壓迫感。她恨她身體的誠實,也恨她無法與他抵抗。
咬緊牙關,桑冉不願讓任何聲音溢出,在她看來,只要是一說出話就會輸了這場戰役。她已經輸了自尊,輸了感情,甚至輸了身體,不能再承受一場輸的代價。
奉天行撐着兩臂,看着桑冉正瞪着清亮的目光看着天花板,而卻沒有看他一眼。他惱火地扣住桑冉的臉頰,逼迫她看着他。
可是桑冉卻像是一個殭屍一般一動不動,就連眼睛都不曾眨過一次。讓奉天行挫敗的是,就連撫摸了她的敏感點,也只是將視線輕輕移到他身上一眼罷了。
桑冉知道,有些話說不出,有些事做不了,而沉默卻是一把無比尖銳的刀子。
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奉天行和那些稱她爲夫人的暗組成員,這裡的一切都讓她無比厭惡。一個人若是連自尊心都不知道被丟棄到哪兒,那還怎麼存活。
可桑冉丟棄的遠遠不止一份驕傲的自尊心,而是她的感情,她的一切都留在了這個看似豪華卻像是一個鍍着金邊的籠子。
在這裡生活着,她感覺每一秒鐘都是壓抑,每一分鐘都像是再也無法呼吸到乾淨的氧氣般。
身上的力量突然沒了,桑冉直直轉過身體背對着他閉上眼睛。在奉天行看不到的地方,她默默流下了兩行清淚。
奉天行面色鐵青地瞪着桑冉的背影,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彎脣一笑,他看着牀下的睡衣,再看了一眼桑冉裸露在被子外的肌膚。
他倒要看看,明天她沒有衣服穿會不會開口。
後半夜,桑冉睜開雙眼聽着奉天行冗長的呼吸聲,確定了他已經睡着才轉過身。
他們之間,隔着的距離如此靠近,卻像是隔了一條海寬般的沿岸線。桑冉已經不知道前面的路該如何去走,經歷了這麼多,原本以爲那寬厚的擁抱是她最終的歸宿。
一如她最初見到的他時的印象,時間雖不多,可桑冉卻覺得這大半年就像是過了大半輩子。可能是因爲以前的
生活太過平靜,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卻發生了種種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帶着這樣的感受,桑冉漸漸向黑夜臣服,而牀上的兩人就像是爲了能隨時看得到對方,面對面而躺下。他們的兩隻手,離得那樣近,卻沒有相握,似乎是隱忍着什麼。
清晨醒來,桑冉感覺到兩道視線正籠罩住了她,她轉身看向那人,只見他指間上勾着她的衣物。由於腦袋還未全部清醒,桑冉僅僅只是瞄了一眼又閉上眼睛等意識回籠。
再次睜開眼,桑冉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睡意,盡然是平靜的波光。這讓奉天行看得十分惱火,本來還以爲桑冉的第一反應就會像以前撲過來一把搶過衣服。
難道沉默了,就連性情都改變了嗎?
其實是桑冉根本還沒意識到如今的她身上未着片履,所以才能這麼平靜。但等到後來反應過來,跟了她一天的淡然反應已經將原本的性情再次覆蓋住了。
瞄了一眼奉天行手上的睡衣,她只是將蠶絲被拉上蓋住自己的身體,撐着上半身靠在牀頭上。兩個人都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對方。
由於奉天行工作的關係,他並沒有時間跟桑冉在這裡幹坐。兩人無言靜坐了一會兒,桑冉都能感覺到奉天行的煩躁了,她卻是依舊沒有任何想要開口的跡象。
不是無言的反抗,也不是希望得到奉天行的哄勸,而是桑冉真的覺得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奉天行了。
有些人,一再接觸你會不斷髮現他潛藏的好,可有些人明明看着完美到沒有地方可以挑剔,卻是一再接近後才發現夢始終是夢,完美終究是不可能。
奉天行就是典型的後者,因爲他迷人的外表,優雅的氣質,傲人的家世。這樣的人終究可以算是大多數女性的臆想對象,可是對桑冉來說。
一份愛情,就不應該在乎這種太過物質的東西,他們不僅是兩個世界的人。甚至可以說,就不應該有所交集。
“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奉天行悲哀地發現,他似乎已經被眼前這個女人完全迷惑住了。他不知道桑冉到底有什麼魅力,但是隻要一靠近就會忍不住想要靠得再近。
他已經失去了原先的個性,更多的是被桑冉而變得更加不像他自己。如果是以前,他大可直接將人轟出去,並且惱怒的話可能還會不給她一件遮蔽的衣物。
可是隻要一有這個念頭,奉天行的腦袋裡就會想到那個畫面,耳朵邊會不斷地播放着一句話--她是屬於他的,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窺視到她的身體。
奉天行並沒有發現,他已經將桑冉標歸成爲他自己的所有物了,這個“所有物”的定義已經升級成爲了只能由他纔可以注視和靠近,別人只要一靠近就會有下地獄的風險。
對於這樣的感覺,奉天行完全沒有任何排斥的意思,反而卻是欣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