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18天,卡林科維奇被德軍的鐵蹄踏碎,幸虧羅科索夫斯基發現情況不妙,在防線即將崩潰之前明智的將主力從火線上撤了下來,否則,這一次就不僅僅是卡林科維奇陷落那麼簡單,連帶着還會讓第6集團軍一起陪葬。
羅科索夫斯基更光棍的還在後面,眼瞧着敵人的兵鋒根本無法阻擋,他很明智的選擇了快速撤退,而不是圖哈切夫斯基希望的重整部隊繼續硬抗。第6集團軍一口氣就退到了第聶伯河右岸,同聞訊趕來的第16集團軍匯合之後才重整隊形。
客觀上說,羅科索夫斯基審時度勢成功的避免了第6集團軍被德軍圍殲的結局,應該說表現還不錯,如果在考慮到之前他憑藉一己之力將古德里安擋了17天,這就是相當難得了。應該說,防線被擊破並不是他的責任,而是總 參謀部錯誤的判斷了戰場局勢,沒能預測準到德軍真正的進攻方向。
這還得從幾天之前說起,當古德里安對着卡林科維奇無可奈何的時候,德軍總 參謀部制定了新的突擊作戰計劃,將攻擊的重點目標從兩翼向中間轉移,抽調了南方集團軍一部配合第二坦克集羣達成中央突破。
爲了麻痹和誤導紅軍,在停止圍攻基輔和抽調兵力的同時,龍德施泰德指揮南方集團軍羣向着哈爾科夫和科諾託普方向進行了佯攻。德軍的佯攻太具有欺騙性了。以至於紅軍總 參謀部判斷這是德軍準備加強對南線的攻擊。一舉拿下哈爾科夫和科諾託普。進而威脅庫爾斯克和高加索。
所以,圖哈切夫斯基要求儘快增強烏克蘭方面軍的實力,並重點關注烏克蘭的戰局,而對特里安達菲洛夫、烏博列維奇和李曉峰提出的德軍可能重點攻擊羅科索夫斯基的提醒置若罔聞。
那一段時間紅軍的注意力都被科諾託普和哈爾科夫所吸引,羅科索夫斯基簡直是被遺忘了,直到德軍瞞天過海成功,一舉攻克卡林科維奇,這時候圖哈切夫斯基和總 參謀部才發現大事不妙。而此時,白俄羅斯境內的第聶伯河防線已經是岌岌可危了。
按照政 治局的要求,第聶伯河防線是必須守住的,這是紅線,所以圖哈切夫斯基立刻命令特里安達菲洛夫務必堅守這條防線,一定不能讓德軍渡過第聶伯河。
問題是,這個命令根本就是扯淡,以至於特里安達菲洛夫接到總 參謀部的電文之後,憤怒地將電報撕成了碎片,破口大罵了圖哈切夫斯基一頓。認爲那貨就是再瞎指揮。
圖哈切夫斯基捱罵一點兒都不冤,因爲他就是瞎指揮。羅科索夫斯基和第6集團軍之前已經打得很艱苦了,損失也很大,如今更是連可以用於支撐的防線都沒有了,怎麼可能在第聶伯河左岸抗擊德軍。不客氣地說,圖哈切夫斯基的命令就是讓羅科索夫斯基和第6集團軍去送死。
對此,特里安達菲洛夫當然無法接受,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回電總 參謀部,講明瞭第6集團軍所面臨的困難,更是直接說這道命令無法執行,而且他也拒絕執行!
圖哈切夫斯基這邊自然很是惱火,自從特里安達菲洛夫擔任莫斯科中央軍區司令員以來,就不太鳥總 參謀部,對總 參謀部的指示一直是陽奉陰違,雙方的摩擦和齟齬不斷。反正是誰看誰都不順眼。
圖哈切夫斯基覺得,特里安達菲洛夫之所以能夠上臺,原因就是改變白俄羅斯和烏克蘭的戰局,但是這一個多月以來,紅軍除了撤退就是死守,總是被動挨打,戰局哪裡有一點好轉的意思?這充分說明特里安達菲洛夫不過如此嘛!
反正圖哈切夫斯基對特里安達菲洛夫是充滿了不屑,而這份不屑和不滿就被此次特里安達菲洛夫的回電引爆了。
“特里安達菲洛夫只適合當軍師學院的校長,充其量也就當個敲邊鼓的參謀,而現在竟然將幾百萬軍隊交給了一個學究,這簡直就是開玩笑。看看他這個月的成績,簡直一塌糊塗,紅軍除了撤退就是逃跑,丟掉了大片領土!而現在又公然對抗總 參謀部的領導,這是絕對不可接受的,我強烈要求換一個更合適的同志去主持莫斯科中央軍區的工作!”
當圖哈切夫斯基在軍 委提出這個建議時,會場上的意見頓時就凝滯了,因爲所有的軍 委委員都明白,圖哈切夫斯基這是點燃了導火索,接下總會有炸彈要爆炸!
果不其然,反擊聲立刻就冒了出來,烏博列維奇萬分氣憤的控訴道:“圖哈切夫斯基同志,說這番話的時候,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的良心?現在的糟糕局面究竟是怎麼形成的?難道不是在爲你之前的錯誤指揮擦屁股?特里安達菲洛夫同志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和大量的空間纔將你之前盲目讓紅軍去送死的惡劣後果抵消,在危難之間十分不容易的穩定了局勢,這樣的成績很差嗎?如果特里安達菲洛夫同志都只能差評,那你之前的錯誤指揮該怎麼評價?是不是可以說是糟糕透頂呢?”
圖哈切夫斯基的臉刷的就白了,不過這僅僅是個開始,更難堪的還在後面,李曉峰也說道:“之前,特里安達菲洛夫同志就提醒過你,告訴你羅科索夫斯基同志那裡防禦薄弱,可能遭到敵人重點攻擊,你是怎麼回答的?總 參謀部一系列的誤判纔是當前糟糕局勢的根本原因,現在總 參謀部竟然倒打一耙,這簡直就是無恥之尤!我認爲這就是某些人要推卸責任。就是甩鍋!”
眼看這次軍 委緊急會議馬上就要演變爲對圖哈切夫斯基的批判大會。斯維爾德洛夫趕緊插嘴了:“同志們。這不是互相推卸責任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設法守住第聶伯河防線!”
李曉峰白了小斯一眼,譏笑道:“我和烏博列維奇同志從來沒有推卸過責任,而是某些人總是不做自我檢討,反而還要去找那些積極承擔責任的同志的岔子,這樣的無恥行徑我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至於第聶伯河防線,現在哪裡有什麼第聶伯河防線?拜總 參謀部的英明指揮,在第聶伯河右岸。我們只有兩個遭受過重創的集團軍,而在這兩個集團軍對面,則是精銳的德軍第一、第二坦克集羣。敵我力量極端懸殊不說,最近的援軍還在數百公里之外,這個局面就是戰神再世也沒轍!”
斯維爾德洛夫的臉色不太好看,因爲李曉峰很少這麼正面的挖苦他,他強忍下不快,要求道:“我們布爾什維克不信鬼不信神,有全國人民和全世界無產階 級的支持,我們……”
李曉峰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這時候如果喊口號說空話有用。我們就不用坐在這裡開會了。如果雅科夫同志你能將全國人民和全世界的無產階 級都發動去第聶伯河右岸抵擋德國人,那我立刻向你道歉。如果不能,就不要說這些假大空的屁話了!除了浪費時間和口水,一點用都沒有!”
小斯的臉色愈發地難看了,可見他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不過幾秒鐘之後,他強忍下了怒氣。爲什麼呢?因爲他注意到在座的軍 委委員中的絕大部分都在鄙視他,甚至包括那些在整風運動中站在託派那邊的左 派也在鄙視他(原因很簡單,沒人願意當炮灰,圖哈切夫斯基今天可以犧牲掉第6和第16集團軍,明天就可能用同樣的理由犧牲掉他們),很顯然他剛纔的發言一點兒都不對將軍們的味口,如果他繼續堅持,那後果只有一個,徹底的喪失軍方的支持。
所以小斯只能忍下這口氣,耐心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希望第6和第16集團軍發揮革命英雄主義作風,以不怕流血和不怕犧牲的精神去阻擊敵人,爲增援部隊爭取時間。這一點他們應該能做得到吧?”
在李曉峰看來,小斯的這番話跟之前的放屁沒有任何區別,依然是假大空,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前線的實際情況。第6和第16集團軍根本就不可能是敵人兩個坦克集羣的對手,硬要螳臂攔車,分分鐘就被會碾碎,而且根本就不可能爭取多少時間。
在李曉峰看來,硬要讓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去填坑,後果只有一個:這兩個集團軍被敵人一口吃掉,然後敵人輕輕鬆鬆的渡過第聶伯河繼續向俄羅斯腹地進發。
可以說這種犧牲是毫無意義的,而第6和第16集團軍有什麼錯誤,爲什麼要讓他們這些浴血奮戰已經爲祖國做出過重大犧牲的部隊再次爲總 參謀部的錯誤和政 治局爲了面子上好看的要求去買單?
這不是坑人嗎?!
在這個方面李曉峰還是很實在的,他和烏博列維奇立刻就將小斯的意見駁得千瘡百孔,甚至直接明說:“此時,只能繼續後撤,只能考慮在布良斯克擋住敵人,其他的一切想法和意見都屬於無用功!”
這時候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軍 委裡絕大部人都認爲應該繼續後撤,不應該硬擋,而政 治局卻依然固執的要求堅守第聶伯河,雙方的意見可以說是高度對立誰也不服誰,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政治纔是第一要素,軍事行動必須服從政治指揮!”這是小斯和托洛茨基的意見,他們覺得軍 委越線了,按照黨指揮槍的原則,軍 委應該服從政 治局的意見。
但是以李曉峰所代表的大部分軍 委委員們卻不這麼認爲:“術業有專攻,政 治局統籌全局不假,但是軍事方面軍 委纔是內行,讓外行去指導內行,這不是笑話嗎?一旦最壞的局面出現了。最後是政 治局負責還是軍 委負責?”
軍 委的表態言外之意就是將軍。意思就是萬一第6和第16集團軍全搭進去了。第聶伯河防線也沒守住,最後依然讓德軍長驅直入,這個責任歸誰?如果政 治局願意爲此立軍令狀,那軍 委就執行。而政 治局自然不會立這種軍令狀,萬一軍 委放水故意讓他們背鍋怎麼算?
總而言之,是根本就談不攏。於是乎更有意思的情況出現了,圖哈切夫斯基以總 參謀部的名義直接給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髮命令,要求他們不準再後退一步。必須嚴防死守。
但是圖哈切夫斯基的命令剛剛到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的指揮部,特里安達菲洛夫就以莫斯科中央軍區司令員的名義下命令,讓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以空間換時間,只留下少數部隊在第聶伯河兩岸阻擊德軍,主力立刻向後撤退至布良斯克。還要求他們在布良斯克構築防線並等待援軍匯合。
兩道截然不同的命令可是爲難壞了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究竟該執行誰的命令呢?當然,後來我們能看到,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最後執行的是特里安達菲洛夫的命令,原因是特里安達菲洛夫乘坐直升機親自趕到了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的面前,要求他們今後一切行動都已軍 委和莫斯科中央軍區的命令爲準。凡是不是直接來源於上述機構的命令,一律不予理會!
特里安達菲洛夫都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而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本來就對死守很抗拒,自然是從善如流。反正接下來不管圖哈切夫斯基一封封措辭強硬的電報說了些什麼,他們都當成了耳邊風,一口氣就撤退到了布良斯克,讓圖哈切夫斯基在莫斯科幹跺腳。
“簡直是聞所未聞,指揮員竟然可以無視總 參謀部的命令自行其是,這是什麼性質?”圖哈切夫斯基大聲嚷嚷道,“我強烈的要求追究特里安達菲洛夫、羅科索夫斯基和盧金的責任,他們這就是逃跑,應該將他們交給軍事法庭審判!”
“這是什麼說法?”李曉峰冷笑了一聲,“特里安達菲洛夫同志不過是在執行軍 委的決議而已,軍 委已經決定放棄第聶伯河,轉而在布良斯克進行一場大會戰。作爲莫斯科中央軍區司令員,貫徹軍 委的指示有什麼問題?”
圖哈切夫斯基火大了,嚷嚷道:“可是我纔是總 參謀長,總 參謀部才負責軍事指揮,軍 委不能繞過我下達這種命令!”
烏博列維奇冷冷地說道:“你也無權越過莫斯科中央軍區對第6和第16集團軍指手畫腳!另外總 參謀部是軍 委的下屬機構,應該完全服從軍 委的指揮,作爲總 參謀長,你拒絕執行軍 委的命令,這是什麼性質?你以爲紅軍是你一個人的嗎?”
圖哈切夫斯基當然不會承認這一點,他辯解道:“我是國防人民委員會委員,我在執行人民委員會的決定,托洛茨基同志要求在第聶伯河阻擊敵人,這是人民委員會的要求!”
李曉峰很不客氣的說道:“人民委員會無權直接干預軍 委的指揮,是黨指揮槍,不是人民委員會指揮槍。紅軍屬於黨,而不是人民委員會。作爲黨指揮紅軍的核心機構,紅軍的一切軍事行動都由軍 委負責,總 參謀部只接受軍 委的領導。圖哈切夫斯基同志,難道你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楚嗎?”
圖哈切夫斯基依然辯解道:“當然是黨指揮槍,而政 治局的決定是……”
李曉峰又一次打斷了他:“政 治局只負責宏觀戰略決策,軍 委纔是具體負責實施的機構,如何去落實政 治局的要求是軍 委集體考慮的事情,不是你這個總 參謀長可以代勞的!”
圖哈切夫斯基被氣得不輕,因爲按照眼下的局勢,他這個總 參謀長跟軍 委主流意見不對付,如果完全按照軍 委的指示去辦,那他這個總 參謀長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了。
實際上圖哈切夫斯基想的沒錯,李曉峰覺得,軍 委和總 參謀部的職權被圖哈切夫斯基弄得糾纏不清,總 參謀部總想越權,總以爲自己可以決定一切。但實際上軍 委纔是老大,總 參謀部僅僅是個執行機構而已,執行機構就該老老實實的聽指揮,你那上串下跳的是想幹什麼?搶班奪權嗎?
李曉峰已經受夠了圖哈切夫斯基在中間攪和,哪怕是這一次不能將其撤換掉,也得恨恨地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讓他今後老實一點。當然,這也怪圖哈切夫斯基自己,開戰以來,他實在是太敗人品了,一次次的昏招將曾經的威望揮霍得差不多了。現在有越來越多的人不滿他的指揮,這一股力量可是相當驚人的!哪怕是支持圖哈切夫斯基的那些老部下和老朋友都沒有辦法完全壓制住。
當然,這是在軍 委的情況,在這裡挨批的是圖哈切夫斯基,而在政 治局,情況就不同了,在那裡,李曉峰屬於少數派……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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