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和涼州之間,隔了綿延近兩千裡的黃沙地帶。
這片地方降雨量少,草木不長,長年黃沙飛揚,狂風不止。自然就成了妖族和正道修士鬥法拼鬥之地。
如此多年下來,死在了這片土地上的修仙者已經數以千計。
不要說雙方發生衝突之時,就是平常時期,這塊荒漠也是危險異常的所在。
因爲出於爭奪修仙資源,搶掠人口和地盤等諸多原因,修士和妖族皆在這片土地上來回遊蕩,巡弋。
有的是爲了明目張膽地殺人奪寶,有的是爲了在生死一線間,突破修煉瓶頸。
無論什麼原因,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敢到此地的修仙者,自然都是對自己修爲頗有自信的,他們的神通遠比普通的同階修士,強上那麼幾分。這些人中又以築基期修士居多,偶爾也會出現金丹期修士之間的爭鬥。
每當這些金丹期級別的高手出現後,那些低階修仙者立刻就會躲得遠遠的,生怕殃及了池魚。
至於元嬰期級別的老怪物,則不會輕易出現在這種小打小鬧的地方。
所以,當北溟真人帶着江晨等一行人走進了此片區域時,人人皆不以爲然。全都將這片荒漠視作無物一般!
兩千裡的距離,對江晨等金丹後期修士來說,也就是大半日工夫即可輕鬆穿過,所以幾人也不慌不忙,只以普通的速度向前遁走。
北溟真人和那白面無鬚老者在前面帶路,孫姓修士等三人斷後,江晨和其餘幾人則分散在中間飛行。
一路上倒也發現了幾名低階修士,他們幾人自然不會去理會,直接無聲無息的從他們頭頂飛遁而過。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們幾人剛在荒漠之地上飛行了近半個時辰,前邊帶路的白面無鬚老者身形一頓。竟停滯了下來。
“好象到了!”他這時輕聲說道。
沿着荒漠邊緣處,一路向西而去。光禿禿的小石山跟前。此山只有數百丈高,寸草不生,上面全都是灰白色的巨大山石。
見到此山時,江晨等人都面露訝然之色。
那崑崙遺址,難道就在這不起眼的石山中?
這裡靈氣匱乏,若不是北溟真人領路,他們還真是說什麼也找不到此地的。
“這裡一點也不象是什麼遺址啊!”蕭月仙咕嘟道。
“當然了,崑崙遺址是在地下,面積很大的。我找的這裡只是其中一處入口。也是離太乙真人的洞府最近的入口。”白面無鬚老者解釋道。
“好了,就是這裡了。我和張道友先打開外層的禁制,幾位道友可要跟好了。”北溟真人凝重的衝江晨幾人叮囑說道。
然後,他就和白面無鬚老者並肩向前一步,面對着此山各從懷內掏出一面小旗出來。
這兩面小旗都數寸大小,一個藍光閃閃,晶瑩異常,,一個金光一片。隱有符文飄動,一看都不是平凡之物。
看到北溟真人這般舉動,江晨等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凝神細看二人施法。
只見兩人唸唸有詞。低沉的咒語聲不慌不忙的從二人口中連綿發出,同時兩杆小旗也開始閃爍發光,並漸漸開始自行抖動起來,一副要脫手飛走的樣子。
“去吧!”
幾乎在同一剎那。北溟真人和白面無鬚老者一撒手,手中的小旗脫手射出。
光芒一閃之後,小旗一溜煙的沒入石山表面的某塊山石中。不見了蹤跡。
約莫一柱香功夫後,一切如常,什麼動靜也沒喲。
江晨等人臉上,不約而同的升起一絲疑惑之色。
那老嫗輕咳一聲,正想開口要問些什麼時。腳下地面忽然間巍巍顫動起來,讓大部分人都身形一晃,差點站立不穩。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江晨面色微變,心裡一驚起來。
只見在腳下大地劇烈的顫動中,小石山從山峰頂部到山底之間,豎直的裂開了一條細細裂縫,從中射出柔和的白光。
這石山竟真要從中間一分兩半的劈開似的。
江晨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對北溟真人二人開山裂石的神通大生忌憚之心、
但震驚之餘,他們表面上倒也神色不慌,個個如常的望着眼前一幕。
只不過心裡倒底如何想的,則只有天知道了。
幾人中修爲最低的那兩名金丹中期的年輕男女,則臉色發白地站在孫姓修士身後,默然不語。
江晨冷冷的望了這兩人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
而北溟真人和白面無鬚老者的咒語聲,卻一刻沒有停下。
一會兒的工夫後,石山終於一分爲二,裂開了一道寬約十餘丈的巨大裂縫。
而在裂縫中,一條直通地下的黑石臺階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走吧。”白面無鬚老者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然後簡短地招呼道,隨即便帶頭走了進去。
作爲發起人之一的北溟真人反而微微一笑,落在了其後。
見到此情形,江晨心中一動。
看來這白面無鬚老者有些不簡單啊,到了這裡,竟連北溟真人都要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
其他幾人似乎也看出了什麼,相互望了幾眼後,卻一個個老奸巨猾的不提此事。反而神色不變的跟了進去。
階梯很長,兩側鑲嵌着白色的夜明珠。但越往下走,顯得越陰寒起來。
不久後,一行人深入了石山下深約百丈的地方。
在這裡,夜明珠放出的光芒不再是淡淡的白光,竟不知爲何,轉換成了幽綠之色,讓通道顯得有些陰暗不明。充滿了陰森之氣。
見此情景,江晨眉頭微皺,下意識的和前面的那位榮姓老嫗拉開了一定的距離,以保證有什麼意外發生,自己可以有時間反應。
其實何止江晨,除了北溟真人和白面無鬚老者的其他修士。也都明智的做出了同樣舉動。一行幾人竟將距離拉開了十餘丈之長。
北溟真人和白面無鬚老者二人,明知道其餘之人,都在提防他們,但卻故作不知,依然大步向前走去。沒有絲毫不滿之意。
足足走了一頓飯的時間,江晨等人才一個個的走進了這間神秘的大廳。
說它神秘,是因爲因爲此廳四壁,綠光閃閃,通廳晶瑩,彷彿是用巨大翡翠掏空煉製而成。顯得豔麗耀目非常。
如今站在這個數十丈寬廣的巨廳內,衆人面上全都出驚訝之色。
這些東西當然不可能真是什麼翡翠。衆人神識往其中一面牆上一掃。結果一接觸後,神識就被反彈了回來,根本無法滲透分毫。
江晨沒有吃驚,又用神識往大廳其餘各處,每一角落裡都探了一下。這才發現,結果完全一樣。
江晨心裡嘀咕了幾句,然後目光一轉。視線落到了其他人身上。
孫姓修士、老嫗等人也眉頭皺起,顯然和他的感覺一樣。都覺得有點棘手。
“難道這裡就是佈下‘紫冥神禁’的地方?看來北溟真人還真沒有誇大其詞啊。”江晨正暗自思量着,卻突然發現整個廳堂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接着身後一陣連串的巨響傳來。
老嫗等幾人吃了一驚,急忙回首一看。卻發現那入口處的通道,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同樣綠光閃爍的牆壁。
整個廳堂一下子變成了死地。
“北溟道友。這是什麼意思?”孫姓修士一見此景。臉色一沉的質問道。
老嫗等人也面警惕之色,盯着北溟真人和白面無鬚老者。目光閃爍不定。
“幾位道友多心了!這是外面禁制自行啓動。將石山再度彌合起來罷了。我二人上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只要在廳堂內待足三日。我們便可等到禁制效力最弱的時候。到時可以輕鬆再次分開這山壁。不會被困此地的。而且外層禁制關閉的話,也不用怕妖族或者其他修士從外面發現我們了。”北溟真人一點意外之色都沒有,反而十分鎮定的說道。
聽了這話。孫姓修士等人有些將信將疑,但神色緩和了下來。
只要北溟真人二人也在大廳之內,倒也不怕他們設下圈套,心懷歹意。
“如此說來!在下剛纔倒冒失了。”孫姓修士抱拳陪禮道。
“沒事!貧道怎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不過,我等還是趕快破禁進去吧。這裡就是我和張道友上次進來後,鎩羽而歸之地。這紫冥神禁,可不是容易破除的。”北溟真人打了個呵欠,不在意地說道。
“這禁制真的如此難破嗎?老身前段時間得到一件寶物,專克各種禁制護罩。或許無須要大家全部都上,耗費大量靈力,只要老身將此寶祭出,就能破掉此禁制呢?”老嫗滿是皺紋的臉上忽然一笑,大出其他人意料的說道。
“咦!榮夫人若是有此等異寶,當然可以一試。我等用神識解開禁制之法,也並非是十成十的把握。”白面無鬚老者眼中喜色一閃,毫不猶豫的回道。
“不錯,榮道友儘管施法。我等不會阻攔的。”北溟真人同樣驚喜的說道。
“既然兩位道友都同意了,老身也就不客氣了。不過若真的僥倖用此寶破掉禁制。老身能否和兩位道友一齊優先挑選寶物呢?”榮夫人嘿嘿一笑,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睛閃過一抹精光,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一聽這話,那對年輕的金丹期修士和孫姓修士等人神色微變,他們的目光均轉向了北溟真人,看他二人如何回答。
北溟真人面上亦是露出一絲意外之色,但望了望與其同行的老者一眼後,卻是微微一笑,衝着大廳內的所有修士道:“可以!不管是榮夫人還是其他道友,只要能獨自破掉這裡的禁制。都可以在我二人挑選完寶物後,再優先挑選一件寶物。幾位道友覺得意下如何?”
說完這話,北溟真人還特地看了看江晨等人地表情。
江晨和孫姓修士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那對年輕的金丹中期修士和蕭月仙雖然面色不愉,但也沒有出口反對此事,算是默認了下來。
於是,北溟真人笑了一笑,然後便果斷的衝着榮夫人道:“看來,其他道友都沒有意見,榮夫人你可以出手了。”
“既然如此,老身就姑且一試了。”老嫗心中暗喜,她對自己的那件寶物可是頗有自信的。之前就已經破除過多個厲害的陣法禁制了。
只要不是幻陣之類的無形禁制,她自覺把握不小。否則也不會冒惹怒其他同行者的風險,冒然提出此事,硬生生要從虎口搶下一塊肉。
這時,榮姓老嫗伸手往自己的寬大袖口中一模,掏出了一件數寸大小的金屬狀物體。
此物前尖後寬,通體雪白,彷彿尖錐一般,看上去怪異之極。
老嫗也不理會他人的驚訝目光,而是一張口,噴出了一團精血,將這尖錐猛地染紅了。
頓時,此物紅光一閃,一圈冰冷的刺骨嚴寒之氣,便從此寶的表面瀰漫開來,瞬間佈滿了整個廳堂。
北溟真人和白面無鬚老者均是見多識廣之人,一見此景,便知道此物非同小可,不禁倒退了幾步,凝神關注榮姓老嫗的尖錐寶物。
而那對年輕的金丹中期修士一看見此寶,卻是神色大變,急忙開啓了一個藍色護罩,將二人護在了其中,臉上現出駭然之色。
他們兩人的修爲較低,剛纔被寒冰之氣一衝,立刻便渾身發抖,竟無法在這嚴寒中多待分毫。只能依靠法寶禦寒。
白光一閃之後,一陣輕微的“噼哩啪啦”聲從那尖錐頭上響起。
江晨幾人聞後一怔,忙凝神細望。
這時他們才發現,那尖錐狀法寶的錐尖之中,還隱隱有幾縷白色電弧,在跳動不已。
看來此寶還是一件雷冰雙屬性的古寶。
頓時數道神色各異的目光同時落到榮姓老嫗的身上。
但那榮夫人對衆人的驚訝卻是視若無睹,用深邃的眼神看了面前的綠色牆壁一眼,隨即手腕一抖,便將手中的冰雷尖錐法寶拋了出去。
霎時間,寒光大放,一陣陣低沉的轟鳴聲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