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我要走了,時間有限,再見。”蘇萌萌看到護士在外面提醒她時間到了,不得不起身離開,轉身的時候,她隱約看到陸瑾之的手指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她真的認真去看的時候,陸瑾之又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怎麼樣,和你的心上人見面了,心裡好過一點了吧。”
“謝謝你。”護士很善良,善良的讓蘇萌萌感動,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不用謝,以後你想見他,可以來找我,我幫你,悄悄告訴你,病人的傷雖然很重,但是他的求生慾望很強烈,我們以前很少能夠看到燒傷這麼嚴重的病人還能生命力如此頑強的,我想,他一定還是有什麼放不下的人活着事,在心裡支撐着他,讓他活下去。那個人應該就是你吧。”
“我希望,我真的可以成爲他活下去的動力。”蘇萌萌抿了抿嘴脣,看着病房裡的陸瑾之,有些擔心。
離開的時候,心情很沉重,曾經在她身邊的那些人,似乎越走越遠了,天總是灰濛濛的一片,明天會是晴天麼?
伊子月暈倒後,被夜皇強行帶回了非夜,但是精神狀態極度惡化,整日裡歇斯底里,一直呼喚着女兒的名字,她的世界裡,只有林雪薇。
她的記憶是錯亂的,一會可以看到林雪薇小的時候,純真可愛的模樣,一會又可以看到林雪薇得知真相,淚流滿面,斥責她的無情的模樣。
“雪薇,雪薇,你聽媽媽說,媽媽知道錯了,媽媽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你別走,別走。”伊子月的手在空中亂揮舞着,只是,她抓住的並不是日思夜想的林雪薇的手,而是林國棟,此刻,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月兒,我在這裡呢,你又作噩夢了。”夜皇的聲音很溫柔,只爲了她一個人的溫柔。
只是現在一聽到他的聲音,伊子月就渾身不舒服,他的溫柔於她而言,只是萬般諷刺。“你別碰我。”
“月兒……”
“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以前的那個林國棟,對她溫柔,對雪薇寵愛,是一個好爸爸,好丈夫,可是現在的林國棟,是一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男人,這不是她愛的那個男人,不是。
“月兒,我已經派人在找雪薇了,我現在得到的情報,雪薇應該還沒有死,我會盡力將她找回來的,你放心。”
“不,求你不要再去招惹雪薇了,這孩子,離你遠遠的,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你不要再去找她了,給她安穩的生活吧,求求你了,你已經幾次三番的讓她丟掉性命,千萬不要再去打擾她。”
伊子月寧願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林雪薇,只要她還活着,只要她能夠重新開始她的生活,她寧願不要再讓她捲進這趟渾水裡來。
“月兒,你以爲,一直是我在害雪薇麼?”
“難道不是麼?你敢說雪薇落到今天的地步,不是你一手操縱的?”伊子月毫不留情的反駁,讓夜皇有些噎住了。
“雪薇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不會想要害她的。”
“你還知道雪薇是你的親生女兒麼?可是你都對她做了什麼?我對你已經太失望了,我再也不相信你的任何話語,你離我遠一點。”伊子月決絕的後退着,想要和夜皇保持距離,此刻他不再是她信任依靠的那個男人,而是一個嗜血如狂的魔鬼。
“月兒。”夜皇的眼中有一絲沉痛,他想要她的依賴和信任,可是到最後卻丟失了一切。
“不要叫我的名字,出去,出去。”伊子月拿起手邊的東西,不停的砸向夜皇,只是爲了躲避,她再也不想看到的人。
“好,你別激動,我出去,出去就是了。”夜皇無可奈何的離開,現在解釋什麼都只是徒勞,她做錯了,的確做錯了。
在他離開之後,伊子月頹然的靠着牆倒在了地上,捂着臉,淚流滿面。“雪薇,雪薇,我的女兒。”
夜皇滿心頹然的走出伊子月的房間,庭院裡,仰頭可見,殘缺不全的月亮光線若隱若現,有些灰暗,被烏雲籠罩着,看不清楚。
月有陰晴圓缺,只是,至少每個月它都還有圓的一次機會,可是人呢,一旦真的遇到了生離死別,又有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團聚,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夜皇。”一個影子從黑暗中竄了出來,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
“什麼事?”
“我們的證據暴露了,被送到了警察局,現在警方高度重視,已經從高層加派人員,準備清繳我們。”
非夜的眼線無處不在,不管在哪裡,只要是有關非夜的風聲,都能第一時間傳到非夜的耳朵裡。
“什麼?”非夜的所有信息一向都是絕密,除非有叛徒,否則不可能會泄露出去。“舉報的是什麼人,有沒有查清楚。”
“查清楚了,那個舉報信上的名字是王俊凱。”
“王俊凱?”夜皇聽到這個名字,莫名的收緊了手掌,指節泛白,咯咯作響。雖然王俊凱的確是掌握了一些對他不利的證據,但是不可能會了解非夜內部的機密,一定有人在暗中幫助他。
“是,而且,我們調查到了一些細節,但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夜皇最厭惡別人在他面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煩。
“幾日前,寒少曾經和王俊凱見過面,而且,在警察局受到舉報信的當日,寒少也曾經寄出過一封神秘的信件。寒少作爲您最器重的下屬,很多事情都只有他一人知道。”
下屬將那封舉報信的複印件拿給了夜皇,他清楚的看到裡面的內容,有很多是隻有他和寒徹才知道的交易,如此一來,泄密者最大的可能性就落在了寒徹的身上。
“寒徹。”夜皇沉吟着他的名字,舉頭看着那片片烏雲,陷入了沉思。
“夜皇,如果叛徒真的是寒少,我們必須儘快將他剷除,否則留着他,後患無窮啊。”
“我知道該怎麼做,用不着你來教我。”夜皇瞪了那人一眼,下屬不敢再多說話。
“讓寒徹來見我。”夜皇沉聲命令道。
“是。”
寒徹得知夜皇要見他的時候,從那個傳達命令的人的眼神,他就看出了端倪,此人目光閃躲,似乎在害怕什麼,又在期待着什麼。
這個失去,毫無懸念的,夜皇要找他,無非就是爲了那件事情吧,從他寄出舉報信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了,按照非夜的傳信速度,現在夜皇應該已經知道非夜的內部有一個告密者了吧。
寒徹很明白,夜皇的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他,那裡面的東西太過私密,很多是隻有他才能夠掌握的證據,所以,他無可辯駁。
“夜皇。”寒徹看到了整個屋子裡,只有他和夜皇兩個人,不過這只是明面上,不知道還有多少隱藏在黑暗中的人,此刻正看着他們。
夜皇一向很小心謹慎,之所以行走多年,都未曾遭受過暗算,是因爲在他的身邊隨時潛藏着各種各樣的高手,守護他的周全。
“寒徹,來了,坐吧。”夜皇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的波瀾,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太好。
“是。”寒徹依舊保持着鎮定,是夜皇教過他的,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保持冷靜。
“來,我有件東西要給你看看。”夜皇將那份複印件拿了出來,擱在了桌子上。
寒徹心裡很清楚這是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拿起來看了看。
“覺得熟悉麼?”
“唔,這些都是這些年來非夜從事不法交易的證據,怎麼了?”
“前兩天,有人將這份文件送到了警察局,你知道麼?”夜皇犀利的目光盯着他,似乎要將他穿透。
“不知道。”
“我聽說,你前幾天和王俊凱見過面,而且很巧的是,這份文件的舉報人是王俊凱,你說,這真的只是巧合麼?”夜皇很明顯是在試探他,更準確的說是在驗證什麼。
“世上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寒徹回答的模棱兩可,夜皇倒是拿他沒辦法了。
“你把你妹妹送走了?”
“是,我送凌靈去了國外。”果然夜皇是想要對付凌靈的,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先將凌靈送走了。
“你好像在擔心什麼,是什麼再讓你不安呢。”夜皇站起身來,盯着寒徹,目光越發犀利,他是在逼問。
“夜皇,你想要說什麼呢。”
“寒徹,還需要我明說麼,和國外的槍支販賣一向都是由你負責的,交易額,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倒是奇怪的很,怎麼王俊凱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你就一點都懷疑?”
夜皇的聲音透着幾分森冷,蓬勃着怒氣。
“你想讓我說什麼呢?”寒徹依舊如此的鎮定,一點慌亂都沒有。
“你爲什麼要背叛我?寒徹,我對你那麼器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居然拿走非夜的證據去給警察對付我?”夜皇的聲音一向森冷,如今更是夾雜了許多了複雜的情緒。
“沒錯,都是我做的,非夜那些非法交易的證據都是我交到警察手上的,我就是要讓你所有的罪行公諸於世,毀掉你擁有的一切,也讓你嚐嚐我曾經經歷的一切痛苦。”寒徹對所有的事情供認不諱,他在決定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所以在夜皇的面前,他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一切都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跟了我那麼久,你應該知道,背叛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夜皇的樣子始終很平靜,可是明顯從他的聲音裡可以聽得出來,此刻的他是多麼的生氣。任何與夜皇作對的人,到最後都不會有好的下場,對於這一點,寒徹跟了他那麼久,他很清楚。
“我當然清楚,從我決定做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在等着這個時候的到來,夜皇,我追隨你,是因爲你對我的賞識和信任,我是個有恩必抱的人,所以,我跟了你那麼多年,爲你當牛做馬,爲了非夜嘔心瀝血。可是同樣的,我也告訴你,我也是個有仇必抱的人,尤其是害死了我最重要的女人的人,我是最不可能放過的。”
當初因爲素菲的父親害死了他的父親,他的哥哥,寒徹不惜殺死了她的父親,即使他知道他這樣做,素菲勢必會恨他一輩子。現在也是一樣,夜皇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他是不會放過夜皇的,若是說恩德,他這麼長時間在非夜爲夜皇所做的一切,已經遠遠的大於夜皇的恩德,可是說到仇恨,夜皇所做的一切,已經到了他忍受的極限。
“你在說什麼?”
“你還想瞞我?你以爲紙可以包的住火麼?我已經知道一切了,是你殺了素菲,那些人都是你派去的?如果你還不想承認,我不介意讓你看看證據。”寒徹將那條錄音帶在身上,這些天,他到處搜找當初那件事的證據,已經驗證了這個事實。
“你還是知道了,看來是我當初處理的不太乾淨。”夜皇沒有再繼續否認,這句話的意思,已然就是承認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就算你對我有什麼不滿,你儘管衝我來,爲什麼傷害我的女人,素菲她對你沒有任何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