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永還在打趣着王源和艾麗婭,蘇七喜則在一旁笑語盈盈的看着,沒人發現易烊千璽緊握的雙拳和那張隱忍的臉。
不知不覺中,少年有了張輪廓分明的麪皮,他不笑的時候,那眉眼板的一絲不動,竟然有着直接瞭然的果斷和簡練。
而此刻,他的雙手捏成拳頭,牙齒輕咬着下脣,一臉憂傷的看着蘇七喜的側臉。
她迎光坐着,光影打在身影上,忽明忽暗,精美的側顏含着笑意,一如同記憶中的美好。
他忽然不敢再看下去。
“周叔叔你別瞎說。”艾麗婭嬌嬌俏俏輕斥着周淮永,換來對方更爲肆無忌憚的玩笑話。
這個周叔叔可真是的,一把年紀了,怎麼那麼愛拿他們這些小輩開玩笑……
艾麗婭心裡又羞又惱,最後化成濃濃的無奈。
王源也有些招架不住周淮永的捉弄,他嚴肅着一張臉,正要嚴正意詞的說教自己這個亦師亦友的經紀人時,沙發上的一道身影嘩的起身,留下削長的背影容人猜想。
周淮永喋喋不休的嘴終於停了下來,他看着易烊千璽走進房間,孤獨幾乎籠罩了他的全身,讓人心裡一陣疼痛。
“千璽他……”艾麗婭輕輕地出聲,幾個字之後話語聲消弭在了脣齒邊。
周淮永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把心中的煩悶壓了回去,也沒了要逗趣王源和艾麗婭的心思。
“快去洗手,吃飯了。”
“哦……噢噢,好的。”艾麗婭起身,王源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的。
沙發上不一會兒只剩下蘇七喜一個人坐着,她的目光一直看着那道緊閉的房門,似是下了決定般的走過去敲了敲門。
周淮永幾個人端着碗筷,默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幕。
“千璽,吃飯了。”蘇七喜在門外如是說道,屋裡傳來淡淡的一句話,大意是說自己沒有胃口就不吃了。
周淮永一聽,粗着嗓子在那裡吼:“叔叔辛辛苦苦做的菜誒,你一句不想吃了就直接無視了叔叔的心血欸——千璽你給我出來。”
他說着,伸手梆梆的去敲門。
也許是太吵鬧了,千璽打開了房門,從裡面靜默的走了出來。
“去洗手,好好的給叔叔我吃飯。”周淮永雙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水漬,推搡着易烊千璽速度快一點。
“真是想不通了啊,當初多麼軟萌的一個少年,怎麼現在變成這麼個不愛說話,動不動就鬧脾氣的古怪男子。”周淮永恨鐵不成鋼的說着,轉頭向着蘇七喜嘿嘿的笑:“七喜你先去吃飯,叔叔今天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孩子。”
他把易烊千璽帶進了廚房,推拉門一關,餐桌旁的三個年輕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不尷尬。
“七喜,吃飯吧。”還是艾麗婭打破了這方安靜,替她盛好飯,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自打艾麗婭回國後,就一直住在三小隻的公寓裡,連着蘇七喜來這裡蹭飯的次數都不得不多了起來。
一羣人吃飯比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要有氣氛的多,蘇七喜在飯桌上的胃口也就慢慢好起來,但今天,顯然她整顆心都在廚房裡的易烊千璽身上,飯都吃的心不在焉。
艾麗婭察覺到這其中的微妙變化,期期艾艾的問:“怎麼了這是,你和千璽吵架了?”
蘇七喜搖搖頭,“沒,只是覺得千璽變了很多。”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她一邊回想以前一邊接着說:“最開始他性格很好的,後來可能是叛逆期吧,性格開始有些彆扭起來,而現在……他坐着不說話,劇組的人都不敢去打擾。”
蘇七喜說着,有些苦惱的笑,“好像我這樣說你也不太能理解。”
“這麼說吧,他變了那麼多……我總很擔心。”
“擔心他把不高興不樂意的情緒壓在心裡,擔心是不是我……惹他不開心的。”
“其實不是擔心,我能感覺的出來,他的不開心是因爲我。可原因呢?”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艾麗婭摟着她的肩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只好不停的撫着她的背。
而廚房裡的易烊千璽從虛掩的門縫中看到這一幕,心中五味陳雜的。周淮永抱拳看着他,嘆了口氣,“千璽,你表現的實在太過明顯了。我知道你喜歡她,知道你的掙扎糾結,知道你是怎麼的努力着不讓外人看穿,可是千璽,世上有三樣東西不能掩藏起來,愛、貧窮和咳嗽。”
“你藏不住的,而七喜總是會發現的。”
“她並沒有發現。”
“是,她的確沒有發現,可是她在內疚,她在自責。”
周淮永說完這句話,推門走了出去。蘇七喜聽着腳步聲逼近,立馬拭乾淨了眼角的淚水,面上孩子的氣對着周淮永喊了聲“周叔叔”。
周淮永樂呵呵的應着,又向着廚房喊道:“千璽啊,快點出來吃飯,別因爲叔說你幾句就在那裡生悶氣,這可不像樣子。”
易烊千璽從廚房出來,他依舊是張不冷不熱的面容,可眼睛望向蘇七喜時卻帶着濃濃的歉意。
吃完飯之後,蘇七喜準備打電話讓經紀人前來接她,易烊千璽卻主動提出開車送她回家。
兩個人在車裡誰都沒有說話,城市的霓虹燈在夜裡閃了整個夜空,直到到了蘇家的大宅,蘇七喜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易烊千璽拉住了車門。
“對不起。”他說道。
蘇七喜的身子愣了一愣,她隱隱溼了眼眶,“我是做錯了什麼嗎?”
“你沒錯,錯的是我。你知道的我叛逆期的時候性格就不一樣了。”易烊千璽偏過頭去,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淚,強迫自己忍下想要去擦拭那眼淚的念頭。
“這麼些年,這麼些事,我變了很多,沒有想到過……會給你造成困擾。七喜,關於這個,我很抱歉。”
他說的誠懇,但蘇七喜心裡清楚的知道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