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很久，考慮了很久之後，我終於鼓起了勇氣，在矛盾和糾結的雙重壓迫下，我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被遺忘在電話簿裡最下層的號碼。
“喂，我是杜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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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凱掛斷電話後，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大衣就匆匆出門了。
杜可可約他見面的地方，就是十年前她打工的那家甜品店。
“歡迎光臨。”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環境，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他清晰的記得，十年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當初他就是在門口的那個角落裡吻了杜可可。
推開門，彷彿回到了十年前，杜可可穿着女僕裝掛着甜蜜的笑容對他說道，“小凱，你來了！”
她總是很期待他放學來接她，她也總是很依賴他。十年前彷彿是他們最安定最溫暖的一段時光……
“先生，要點什麼嗎？”穿着女僕裝的服務員兢兢業業的問道。
“檸檬水。”他輕輕的回答，順帶壓低了自己的帽檐。這次出來他可是揹着經紀人偷偷跑出來的，可不能在外面被市民發現呢。
其實說實在的，他也很奇怪杜可可怎麼會約他出來，她的那一巴掌竟是如此的果斷，他也是慌了，慌張的不敢再去聯繫她，只能乘着空閒躲在她家的樓下，偷偷的觀察她的生活。
然而現實總是那樣的殘酷，每回他看到的，無非就是阮牧辰和她一起走出來的場景，五指握拳，指尖泛白滲入手心，他痛恨自己的無用，眼睜睜的看着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就像她所說的那樣……慢慢培養感情。
“歡迎光臨。”
服務員們整齊的聲音突然打動了他，王俊凱驀地回頭，立馬看到了裹着寬大羽絨服的杜可可……
“我來晚了。”
杜可可說着，一張小臉被寒風吹的通紅，他有點心疼了。但卻無能爲力，因爲害怕她的抗拒。
“我也剛到。”
正當他回答的時候，檸檬水上來了，他主動的將玻璃杯推給了杜可可。
“喝點吧，會暖和的。”
不由自主的對她好彷彿已經成爲他的本能了，杜可可一愣，不過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嘴角裂開一個微笑的弧度，然後低頭抿了一小口。
她好像又瘦了，是因爲他之前所做的事情受到了太大的打擊？王俊凱心想。而他事先在心裡準備好的話，這一秒一句都說不出口。
“其實今天我找你，是有事情想問你的……”
杜可可突然放下手裡的玻璃杯，擡眸靈動的眸子裡閃爍着光芒，這回換王俊凱愣住了。
“什麼事？”
“王俊凱，當初你分手的理由是什麼？”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的劍，刺破外殼直射入他的心臟。
理由嗎……
他彷彿又回到那段時間，那段痛苦的時光，杜可可躺在病牀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他卻無能爲力的挫敗感猛烈襲來。
【我能救她，但前提是，你要和她分手。】
陌雨潼和他談條件的那天，窗外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冰涼的雨點灑在他的皮膚上，他竟然失去了擦拭的力氣。
他要救她，所以他答應了陌雨潼的要求。
然而也就在那一天，他失去了他的心。
他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樣問，就像他看不透她眼中的淚水一般。
是的，在他的沉默中，杜可可哭了，紅腫的眼眶又一次被淚水淹沒，她吸了吸鼻子，就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嘴裡發出嗚咽的哭聲。
他慌張了，他最害怕的也就是看到她哭泣，但他卻無能爲力，此時此刻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她了。
好在，許久之後，她安靜了下來，然而下一秒，她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徹徹底底的震撼了他的心，她說，
“王俊凱，你是不是還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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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怎麼來說呢？對於他來說，就是一擊重擊。
他在心裡叫囂着嘶吼着吶喊着……愛，當然愛，他之所以做出這麼多瘋狂的事情，全都因爲這個愛字。
但是，這一秒他又無法開口，因爲若是回答了這個問題，也就變相的暴露了當初他和陌雨潼的交易，他只能僵硬着表情，靜靜的看着她。
天知道，此時此刻他內心裡的崩潰。
天知道，此時此刻他內心裡的悲傷。
他只能看着她，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啜泣，又像個孩子一樣的含淚大笑。他們之間一直被一股名爲“不得已”的情緒充斥着。
他因爲不得已，所以和她分手。她因爲不得已，所以將他推給了陌雨潼。他們就是這天下最無奈的人，相愛不能相守，完美的詮釋了他們的無奈……
“我聽說了，王俊凱。”驀地她擡頭，水汪汪的眸子裡泛着絲絲心痛，絲絲感動，絲絲自責。“……是陌雨潼要你和我分手的，因爲我的健忘症。”
這一剎那，王俊凱的腦海裡頓時迴盪着一個響聲，一個宛如鐘鳴的聲音。
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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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王俊凱這幅模樣，心裡的自責越累越濃厚了，原本叫他出來，是爲了和他道歉的，卻沒想到發展成了現在這種質問的局面。
“你……”他不可思議的看着，微微張開的薄脣裡只能溢出一個字。但我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不用管我從哪裡知道的，你只用回答我的問題。”我深吸一口氣，倉皇的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洋溢着最陽光的笑容開口說道，“……你是不是還愛我？王俊凱。”
愛與不愛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但擺在我們面前，卻宛如隔着汪洋大海一樣漫長遙遠，我們擁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根本不能如此直率的說出自己最想說的話。
遙海相望這個詞語變相的說明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其實，我早就明白他的心意的，只是就想聽到他親口回答罷了。不想再壓抑着，不想再用別的一些東西僞裝着了，直截了當，簡簡單單的說出來……
於是，在今天，我的目的達到了，他說。
“是，杜可可，我愛你，一直沒變過。”
這一秒，我又哭出來了，因爲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模樣，所以捂着臉。
而他也沒有打擾我，只是靜靜的坐在我的對面，但我能從裂開的指縫間，看到他眼裡閃爍着的點點淚光。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明明彼此相愛，卻被隔開的無奈？
我們兩個人就如同現在所坐着的位置一樣，中間擺放着一個偌大的桌子。
“爲什麼，爲什麼要那麼傻。”
我低喃着，也不知道是在詢問自己，還是在考究他的心。
“如果讓你走了，那纔是真的傻。”
他冷靜的說出這些讓人心碎的話。
這一次我哭的很傷心，有史以來最傷心的一次。
而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我安慰，因爲他跟我一樣悲傷。
我在想，我們還有什麼資格爲彼此憂傷，爲彼此悲傷。種種的誤會堆積起來成爲一把鋒利的劍，它斬斷了我們彼此間的信任，愛情也化作了魔鬼，吞噬了我們的寬容。
他強迫了我，我甩了他一巴掌。
什麼時候，我們的愛被當作等價交換？
什麼時候，我們連被愛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哈哈，真是諷刺，濃濃的諷刺。
我問過他，我打他的那一刻，他有沒有怪我。
而他卻說，“杜可可，我只怪自己的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說得好，我們彼此都該怪這個詞語。
誰會想到這突如其來的健忘症會磨去我們最後的激情，誰又會想到阮牧辰的突然介入會引發這場戰爭？
我們無疑是戰爭裡面受害者，雖然他受到的傷害更多。
明明是他的被迫，讓我收益。而我這個受益者卻翻過來怎很他這個被迫者，呵呵，真是太嘲諷了。
我真的是配不上他，像我這種自私的人該用什麼去回報他的愛吶。
“對不起。”
臨走前我對他說了聲道歉，因爲實在是沒辦法在繼續和他交談了，我真的害怕自己會心軟，會說出自己的目的。
完全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衝出甜品店的，任憑冰涼刺骨的風從領口鑽進去，任憑它刮紅我的臉，我也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然而走了沒兩步就碰上了紅綠燈，我站在馬路的這一旁失聲痛哭，周圍人都想看瘋子一樣的看着我，我卻無動於衷。
我只知道自己內心的痛苦需要找一個藉口來發泄。
正當我發泄的最痛快的時候，一個溫暖的軀體碰上了我的後背，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腦袋後方響起，那雙堅實有力的臂膀將我緊緊的圈住，綠燈來了，周圍的行人都走過去了，唯獨剩下我和他靜靜的站在原地。
“杜可可，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能有用一點，你就不用受這種罪了。”
他總是將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搖頭拼命的搖頭。但卻不敢回頭，就像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如果回頭了，這種安和會在這個瞬間瀕臨破碎……
“不怪你……王俊凱，我也愛你。但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