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顆手榴彈在警衛營的營地中間爆炸。
這一聲響絕對夠了。整個軍營和醫院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爆炸和炸雷的聲音不一樣,從戰場上回來的人都清楚。這一聲響驚動了所有人,那些熟睡和沒有睡着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爆炸讓他們似乎又回到了久別的戰場。紛紛從帳篷裡露出腦袋,看向外面。
爆炸的氣浪,捲起周圍的雨水,吹在阮紅雲的身上,將她撲到在地。本來就已經溼透的衣服,又弄了一身的泥水格外的難受。
範雅妹扶起阮紅雲:“隊長,撤吧!我們已經暴露,恐怕……”
阮紅雲左右看看。剛纔還悄無聲息的帳篷,此時傳來了動靜。他的耳朵很好用,那是戰士們起牀和拿武器的聲音。已經有人從帳篷裡朝外放槍了。曼陀羅們急忙尋找掩護,開始還擊。
“打!”劉文輝大喊一聲。大牛從陰影裡竄出來,火神炮開始發威。然而距離太近,四面都有我軍的營帳,打起來就不如在叢林中那般痛快。劉文輝和張志恆守在大牛兩側,儘量壓制敵人火力。
曼陀羅果然不凡,這些年輕的女孩子也不是吃素的,如此慌亂的情況下,不僅躲避了來自各方的攻擊,竟然還不斷還擊,而且槍法神準,稀稀拉拉的槍響過後,不少警衛營的戰士就被打死在自己的帳篷裡。
劉文輝知道,自己人不敢在帳篷裡堆裡開槍,擔心誤傷。這樣做的後果只會讓敵人有機可乘。現在有兩個辦法,要不就是將帳篷裡的人全部撤走,要不就是將敵人趕出醫院外面。這兩個辦法都很難辦到,撤走帳篷裡面的病人需要冒很大的風險。自己能想到敵人肯定能想到,裡面的人就是自己的護身符,怎麼可能輕易就讓你撤走。
趕出去也更不可能。如果要走,從第一聲槍響之後他們就已經退走了,既然沒有就已經說明要和我軍在這醫院裡周旋。人家人數少,隱藏攻擊全然沒有顧忌,自己這邊就不行,看似重兵包圍,實際上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
“小心!”張志恆一拉大牛。大牛的火神炮一歪,再看前面,子彈順着帳篷頂部打出一排窟窿眼。那是一座營房。
“奶奶的,這打的真窩囊!”大牛氣的將火神炮往地上一扔就要衝上去。卻被劉文輝一把拉住:“你瘋了!”
“那咋辦?”大牛嚷道:“看着那些猴婆娘殺我們的兄弟!”
劉文輝也沒有辦法,也很着急。忽然,他看見一個身影就在對面的帳篷處晃悠。手榴彈和子彈不斷的在彈丸之地的院子裡爆發出火光,將那人的身影照的很清楚。寬鬆的軍裝,被雨水打溼的頭髮,以及那非常熟悉的背影。
“打!”劉文輝來不及多想。抓起槍便開始射擊。
穆雙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藏身的帳篷裡來到了這邊。雙方僵持不下,狡猾的敵人利用我們的戰士和傷員作爲自己的擋箭牌。穆雙看的清清楚楚,以他對醫院的熟悉,從各處的帳篷下繞來繞出,繞到了敵人的後方,正在努力將躲在帳篷裡的傷員轉移出去。
穆雙爬的很低,儘量讓身體貼着地面。顧不上什麼是美,什麼是髒。將這些傷員轉移到安全地方,戰鬥就勝利一大半。劉文輝明白穆雙的用意,所以他才大聲喊着開火,他要將敵人的吸引力全都吸引道這邊,給穆雙轉移傷員爭取時間,也爲穆雙的活着爭取希望。
雙方的戰鬥越打越焦灼,傾盆大雨都難以阻擋兩邊的狂熱。敵人負隅頑抗,始終不願意撤退。
範雅妹已經提醒過阮紅雲好多次,阮紅雲卻似着魔一般,非要和對面的這些人鬥個你死我活,他已經忘記了作爲特工的基本素質。他們不是和對人進行陣地戰的步兵,他們是一柄鋒利的匕首,造他的時候就不是用來和大刀對抗的。
阮紅雲寸步不讓。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走。我軍犧牲了那麼多戰士,並非一無所獲。曼陀羅這邊也有一人陣亡,兩人重傷,其餘者都各個帶傷。然而曼陀羅還在抵抗。
眼看着穆雙將最後一名傷員攙扶着從帳篷後面走出來。這邊和曼陀羅對戰的戰士們心中一喜。只等那兩人離開作戰區域,真正的戰鬥纔算開始。那位傷員傷在腿上,走起路來一蹦一跳,速度很慢。穆雙只能攙扶着他一米一米的往前挪動。
“砰……!”一聲槍響傳來,所有目光全都盯着穆雙,只見穆雙高高飛起,帶動着那名受傷的戰友也一併飛起,淡淡的血紅色花朵在她胸前盛開,即便是在夜裡也是鮮豔無比。兩人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飛出三五米,重重的摔在泥地裡。
“穆雙!”
“穆護士!”
認識穆雙,認識這位勇敢護士的都知道,他是一個女漢子,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女漢子。她就像大姐,雖然對他們很兇,可他們知道這是爲了自己好。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美麗動人的穆護士,竟然……
“穆雙……!”劉文輝聲嘶力竭,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剛纔還坐在一起說話的穆雙,就這麼在自己眼前倒地!他接受不了。劉文輝第一個衝出出去,手裡的衝鋒槍不再停火,朝着曼陀羅們隱藏的地方一陣掃射。
大牛也活了,那可是老二的女人,竟然被人在自己眼前殺了!自己這個做大哥還有什麼臉再見老二。大牛的火神炮開始發威,子彈比雨點還快,擊碎每一滴雨珠,飛向敵人躲藏的角落。
警衛營的戰士們也瘋狂了,營長死了,戰友也死了。他們要報仇,要殺光這些跑進來鬧事的畜生。
“殺……!”聲勢震天,似乎連雨點都不敢往這邊靠近,我軍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吶喊着,咆哮着,一個個如同餓狼一樣,眼睛發紅,臉色猙獰。不在乎生死,只是一味的衝鋒。
“撤退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範雅妹忍無可忍,對手實在他強大了,自己已經損失慘重,不能和他們硬拼。
阮紅雲沒有動,還是盯着衝過來的對手,手裡的武器不斷射擊,將一個個對手打到在地。範雅妹大吼道:“我現在解除你的隊長權利!所有人聽命,撤退!”
“走不了了!”阮紅雲淡淡的說了一句。
範雅妹一扭頭,他們的身後全都是手拿桌椅棍棒的傷員。穆雙是救他們出來的護士,卻因此死在了這裡。作爲老爺們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得給穆護士報仇。
範雅妹倒吸一口涼氣,眼睛裡竟然有了絲絲的驚慌。阮紅雲看着她一笑:“怎麼?你怕了?”
範雅妹道:“你爲什麼要將我們葬送在這裡?就因爲阿彩是你妹妹?”
“是又怎樣?”阮紅雲冷笑道:“我們本來生活的很好,雖然算得上富有,卻也能吃飽穿暖,自從那天,那些挑選士兵的人來到我們村莊,一切都變了!父母死了,我們被迫上前線,從十三歲開始,我殺了第一個人,你知道當時我的心情嗎?這輩子我都沒法忘記!”
範雅妹不知道該怎麼說。阮紅雲也沒給她機會:“這個國家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先是和法國人打,有和美國人打,趕走了侵略者,還要打緬甸,打中國!難道我們這些國民的命運就是爲了打仗?他們派你來監視我,現在你可以殺了我,因爲我知道,我的妹妹是安全的。”
“你!”範雅妹眼睛瞪的多大:“這一切你早就計劃好了!故意和那些敵人的特種戰士談話,故意讓他們帶走你妹妹,故意走錯路,現在有故意將我們留在這裡!”
“是!”阮紅雲再也不需要隱瞞,他高舉雙手:“停火!不希望再打仗的就扔掉手裡的武器!”
這個命令很怪異,面對洶涌而來的憤怒敵人,竟然要扔掉手裡的武器,有人不解,有人迷茫。範雅妹用槍指着阮紅雲的腦袋:“叛徒!自私的叛徒,爲了你自己活命,背叛自己的國家!今天我就殺了你!”
“砰!”一聲槍響,範雅妹軟軟的倒在地上,子彈穿過腦袋,將他的腦袋打掉一半。
黑色曼陀羅胡清蓮放下槍:“還有誰不服?”
沒人再敢說話,紛紛扔下手裡的武器,高舉雙手,靜靜的站在那裡。
變化太快,快的讓人難以接受。這些敵人竟然投降了,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不少老兵都是和敵人交過手的,痛痛快快的投降從來沒有見過。今天竟然有人投降,到讓這些怒火衝到頂樑的戰士們不知道怎麼辦!何況全都是些女兵,就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劉文輝撲倒穆雙身旁。穆雙倒在地上,胸口的鮮血格外清晰。劉文輝輕輕抱起穆雙的頭,手足無措的幫着她擦掉臉上的泥水。看着熟悉的容貌。他的心裡竟然不是痛苦,那種感覺很奇怪,是一種疼,比刺刀扎進心窩還要疼,就好性有千百把的匕首在心上慢慢的畫。
“穆雙!”劉文輝輕喚一聲。沒有任何反應,緊閉雙眼,靜靜的躺在劉文輝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