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浩然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咖啡店裡，然後點一壺茶，嗑着瓜子，順便調戲調戲服務員，問問他們這能不能唱KTV。
遭到了服務員的拒絕之後，穆浩然不氣不惱，只是坐在窗戶前，喝着茶，看着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羣。
在他的對面坐着一個男人，戴着一副眼睛，身高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即便是五官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普通，大衆，即便和這樣的人相處好幾天，轉過臉之後依然記不清他的長相到底是什麼樣。
“你看看，京都的生活節奏多快啊！”穆浩然捧着小茶杯，喝了一口之後，又放下了杯子，端起他們剛坐下時服務員送上來的檸檬水，喝了一大口，對那個男人說，“我覺得相比較而言，還是檸檬水比較好喝。”
眼鏡男人推了推眼鏡，笑了笑：“那是你不懂。”
“是啊，我確實不懂，反正我就覺得茶葉茶很苦，但是和一羣老頭子坐在一起的時候，我還非得唸叨一些我自己都不瞭解的話，實際上，那些品茶的話都是我從書本上找到的，我壓根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而且，不管是什麼茶，我都會重複一下那段話，他們也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
眼鏡男人笑了笑：“未必是他們不懂，不知道你是照抄，或許只是因爲你的身份讓他們沒辦法開口。”
穆浩然哈哈大笑。
“對頭對頭，你說的很對，就是因爲我的身份，我的父親是穆東方，所以他們即便知道我說的不對，他們也不敢說。”穆浩然笑道，“你看看，像我們這樣的人，都不把身份當回事，但是實際上，身份卻又至關重要。”
眼鏡男人又是笑着，沒有應答。
好像他只會這一種表情。
穆浩然倒是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不愉悅的表情。
許久，年輕男人才開口了：“你對我沒有架子，平易近人，覺得你這是對我同等交流，對吧？”
穆浩然點了點頭。
“但是，你憑什麼和我同等相交呢？”眼鏡男人很是費解道，“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同等交流呢？你覺得你配嗎？”
穆浩然臉上笑容驟然消失，眼神中閃過了一道凌厲的鋒芒。
“你嚇不倒，打個簡單的比方，一個成年人對一個小毛孩板着臉，小毛孩會害怕，但是如果小毛孩瞪着那個成年男人，你覺得成年男人會感到惶恐嗎？”眼鏡男人給自己倒了杯茶，開口繼續說道，“所以，你沒資格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只是不想說而已。”
“那你現在說，我想表達什麼？”穆浩然裂開嘴，重新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你想給我施加壓力，想讓我知道，我不如你。”眼鏡男人倒是也不客氣，就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這是一種心理暗示，不過我知道你學的並不是心理學，這都是你自己在家裡琢磨的吧？還是你這麼多年的社會經驗？所以你確實是個聰明人。”
穆浩然笑而不語，只是伸了伸手，示意讓對方繼續說下去。
眼鏡男人擺了擺手：“不說了。”
“爲什麼？”穆浩然問道。
“你要是不讓我說，我還就得說下去，但是你讓我說了，我反而不想說了。”眼鏡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說道。
穆浩然道：“你不覺得你這是小孩子脾氣嗎？”
“但是你能打我嗎？”眼鏡男人靠在了卡座上，一臉頹然，“我不和你爭，是因爲我懶得爭，而且槍打出頭鳥，如果我爭了，會被所有人排斥，不然的話，你覺得你是太子嗎？”
“確實，京都市真正的太子是你，不是我。”穆浩然苦笑道。
“你知道就好，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要找你嗎？”眼鏡男人輕咳了一聲問道。
“因爲……寧飛？”穆浩然試探說道。
“哈哈！你看，我就說你是個聰明人，雖然我還什麼都沒說，但是你就已經明白過來了。”眼鏡男人打了個響指。
“這倒也是。”穆浩然點頭，“我也覺得我很聰明。”
“有些人是真聰明，但是也有些人是假聰明。”眼鏡男人忽然凌厲起來，整個人的氣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坐正了身體，就好是坐在了龍椅上，他沉聲說，“如果你真的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不該去招惹寧飛。”
穆浩然冷笑：“那又如何？難道我就不能招惹他了？他是華夏的人，難道我就不是了？”
眼鏡男人搖了搖頭：“你和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穆浩然的語速很快，在眼鏡男人話音剛落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自己要說的話脫口而出。
“他對華夏有用，你對華夏沒用。”眼鏡男人說道，“你們之間就是這麼的簡單。”
穆浩然張開了嘴巴，剛想要說話，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別以爲你做的什麼事情我們都不知道，我們知道，但是卻又不好做而已，只是現在，有了個好做事的人。”眼鏡男人扶了扶眼鏡，“本來，我和我的父親都不想惹這樣的麻煩，但是現在不能不動手了，因爲你們太過分了。”
說着，眼鏡男人用手沾了點水，在桌子上畫了條線，看着穆浩然，認真說道：“你看看，這就是一條線，你在線裡面怎麼鬧，我們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你過線了。”
穆浩然聳了聳肩膀：“你是想要對付我了？”
“不是我，是華夏！”眼鏡男人的話擲地有聲。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穆浩然問道。
“再次之前，我們一直都在對付你，但是卻又不好對付，就像龍血大隊，去找你們的麻煩，結果一個都沒回來。”眼鏡男人說道，“這裡面太複雜了，即便我的父親是一號首長，也無可奈何，有些事情，底下小打小鬧，還沒什麼，但是對你大打出手，你們激烈反彈了，就會引起不好的影響，甚至還會影響整個華夏。所以我們只能用小手段，出奇制勝。”
“你爲什麼要將這些說出來呢？”穆浩然喃喃道，“我不明白了，你到底爲什麼要告訴我，難道你不擔心我會激動，會憤怒，會反抗嗎？”
“在此之前，你一直都知道，但是你無所畏懼。”眼鏡男人笑道，“現在我告訴你了，你也不會有什麼感覺的。”
穆浩然苦笑。
“寧飛的手已經掐在了你們的脖子上，我們等的，就是看你們什麼時候窒息了。”眼鏡男人說道。
“你還是沒告訴我，爲什麼你要將這些事情全部告訴我，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穆浩然問道。
“既是我的意思，又是他的意思，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辦法反抗了。”眼鏡男人說道，“我告訴你，你會擔心，惶恐，去對付寧飛，但是我不告訴你，你還是會去對付寧飛，手段絲毫不減，告不告訴你，重要嗎？其實，還有個原因，就是你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即便是現在你還是沒把寧飛當回事，你覺得他想要擋住你們前進的車輪，無疑是螳臂擋車。”
穆浩然沒有說話。
眼鏡男人站起身，轉身就要離開。
“我不會輸的。”穆浩然的聲音傳來。
眼鏡男人的腳步並沒有放慢。
等眼鏡男人走了之後，穆浩然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直接站了起來：“我不會輸，我永遠都不會輸！”
咖啡店外，眼鏡男人坐在了車上，閉上了眼睛。
開車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大少，我有件事情沒辦法理解。”
“說。”眼鏡男人說。
“您到底爲什麼要告訴穆浩然？真的想讓他們徹底的憤怒，然後去殺寧飛嗎？”中年男人說道。
“剛叔，你應該也算是看着我長大的了，你覺得，我是那種幼稚的人嗎？”眼鏡男人笑道。
“當然不是。”叫剛叔的男人笑道，“你說的不錯，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不一般，你太內斂了，內斂到讓所有人都察覺不到你的存在，只要你願意走出去，你就是京都的太子，哪裡還有穆浩然什麼事情呢？”
“寧飛受傷了，沒有了靈氣。”眼鏡男人忽然說道。
“那這樣他不是很危險！”剛叔臉色一變。
“如果你是穆浩然，在知道我們想要對付他之後，是真的聚集一切火力對付寧飛，還是先挖好戰壕，準備和我們開戰？”眼鏡男人問道。
“當時是選擇第二條路了。”剛叔不假思索的說。
“對頭，寧飛死了，還有第二個寧飛，所以他真正的對手不是寧飛，是我們，是華夏！”眼鏡男人說道，“穆浩然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穆東方一定會開始給自己留後路，他是老狐狸了，說不定……他還會想着要綁架我呢。”
“那這樣您不是很危險！”剛叔臉色大變。
“我相信寧飛會盡快扳倒穆家的。”眼鏡男人長舒了口氣，“他上次在拳場賺了那麼多錢，我也想要賭一把！”
剛叔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