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從望遠鏡裡面遠遠的望着,這兩個新兵跑過了十公里,卻還是按照自己的命令前進着,心裡不禁覺得有些欣慰。
他從龔曉宇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從很早他就知道,他不是自己口中那所謂的孬兵,他擁有一個優秀的戰士最基本的品格,那就是堅韌,他還沒有意識到軍隊的意義,不理解命令如山是什麼概念。
一個戰士的成長也有快慢,按照這個範圍,龔曉宇的成長絕對算是出乎老譚的意料,他有點看不透這個士兵在想什麼。
不求上進卻也不服輸,堅韌卻也退縮,恐懼卻也無謂,這麼矛盾的性格都在他的身上體現了。
“我開始有點喜歡你們兩個了!”
老譚喃喃着,望着龔曉宇的背影發呆。
路過新兵連的訓練靶場,戰友們看着兩個人掠過,皆是一頓口哨聲,衛軍搖搖頭覺得有點丟人,而龔曉宇則揮揮手,那樣子,就像是大閱兵一樣,首長揮舞着手臂:“同志們辛苦了!”
從來沒有跑這麼遠過,最先倒下的就是衛軍,下山的時候腳下不穩,承受不住背囊的壓力,幸好龔曉宇眼裡手快的拉住了他。
“在跑一會兒……老譚就在後邊!”
雖然西南的天氣已經逐漸變冷,但是兩個人的衣衫都已經溼透了,臉上的汗珠滴答在步槍上,很快被炙熱的陽光揮發掉。
衛軍:“我跑不動了,我們跑了多遠了?……”
“不知道。”
龔曉宇搖搖頭,攙扶着衛軍跑,與其說是跑,都沒有走快,呢喃道:“我看見老譚那個王八蛋追上來了,肯定是過了十公里了,他不是時候了嗎?跑廢爲止……”
“我現在已經廢了……估計有二十公里了!”
衛軍嘀咕了一句,讓龔曉宇不由的一笑,通常這都是自己的臺詞啊,以前還沒發現,自己好像在耐力方面是有天賦,以前沒發現啊,儘管現在他也累的都快站不起來了……
兩個人攙扶着又跑了幾百米,老譚開着越野車停在了兩個人面前的時候,這可是真的成了跑廢爲止了,甚至呼吸都感覺一陣疼痛。
“看着我!”
老譚喊了一句,手裡出現了一顆手雷:“告訴我!這是什麼?”
龔曉宇瞄了一眼,低聲說道:“86全塑手雷……”
老譚又看了一眼衛軍,問道:“告訴我他的威力!”
“86全塑手雷,86年定型量產,攻守兩用型手雷,爆炸半徑6米……引信時間2秒至4秒……”
衛軍幾乎是閉着眼睛背完的,龔曉宇在旁邊暗暗佩服,不是說他能背下來,這個他也知道,只不過都到這個時候,你還搭理這個王八蛋幹嘛?
正在龔曉宇想伸出個大拇指以表自己對於衛軍的敬意的時候,突然之間老譚拉開保險,手雷帶着弧線掉在兩個人的中間!
衛軍本能性的坐了起來:“我擦!”
“什麼玩意?!”
龔曉宇更是眼睛都瞪圓了,本來對衛軍伸大拇指的手一把抓住了手裡,想也沒有想的衝着老譚扔了回去!
老譚面色一緊,擡腿不偏不倚的踢在手雷上,手雷在半空中瞬間爆炸!
“轟!”
龔曉宇和衛
軍都趴在地上,被濃煙嗆了半死,冷汗都出來了!剛纔不是衛軍沒有反應過來,而是龔曉宇從地上抓住手雷的動作太快了,其實也不快,他那隻手想衝着衛軍伸大拇指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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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頭看看老譚,也嗆的不清,剛纔手雷距離他比較近,而且他是站着,導致看上去半面臉都黑了,就像是小丑的面具一樣,看上去滑稽不已!
“哈哈哈!”
龔曉宇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衛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鬆了一口氣:“教練彈啊!嚇死我了!”
教練彈是沒有彈片的,就算是爆炸了也不會造成多麼大的殺傷,當然,像老譚這樣被炸的冒黑煙是不可避免的,
龔曉宇從地上坐起來,衝着老譚罵道:“王八蛋!你玩我啊!拿教練彈糊弄老子!”
“小夥子,反應很快嗎?”
老譚邪笑着:“知道什麼叫魔鬼教官嗎?這是紅鷹旅的士兵們叫出來的,不是上級給我的稱號,先玩真的是嗎?”
說着,老譚手裡又出現了一顆手雷,瞬間拉開保險扔向他們!
這次衛軍反應過來了!扶着龔曉宇的肩膀瞬間起身,右腳橫掃將手雷掃了出去!
“轟!”
手雷落地的瞬間,響聲伴隨着濃煙便出來了,一顆小樹頃刻間被攔腰折斷,地上的雜草都燃燒了起來。
真的手雷!
龔曉宇立刻就怒了,罵道:“你玩真的!!”
老譚笑了笑,衝衛軍伸出大拇指邪笑道:“好腳法,的確是練過的。”
衛軍笑臉煞白,看着老譚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人在絕對疲憊的時候,體力透支會帶來大腦0.5秒至1秒的延遲,甚至更多,而身體的延遲會更長,我只是檢驗一下,你們的延遲有多少,很好,你們都及格了。”
衛軍嚥了一口唾沫:“如果剛纔這個手雷在我們面前爆炸,會發生什麼?”
“你們兩個都會死!”
“你就不怕上軍事法庭嗎?!”
“怕啊,不是沒事嗎?”
老譚看着龔曉宇和衛軍,厲聲說道:“告訴你們!每個戰士都必須知道一個問題!那就是恐懼!對於手雷的恐懼!對於子彈的恐懼!害怕不丟人!就在剛剛扔出手裡的那一瞬間!我也在害怕!”
“別在我面前充什麼硬漢!你怕被炸死,我怕炸死你們!龔曉宇,第一顆手雷爲什麼往我這邊扔啊?”
龔曉宇哼哼道:“本能反應,怎麼了?炸黑你的黑臉沒關係吧?”
“炸我是你的本能反應?”
“誰想炸我就炸誰唄……這叫隨它去,塵歸塵土歸土,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少扯淡!”
老譚打斷他,從車上拿過來一把步槍,對他們說道:“起來!武裝泅渡!”
龔曉宇揮揮手:“報告!我不練了,我害怕了還不行嗎?”
“晚了!快走!”
老譚二話不說,手裡的步槍衝着兩個人的腳下就摟火,噼裡啪啦的聲響傳來,兩個人基本能的躲避,子彈擦着地上的石頭火星四濺!
實彈!
龔曉宇指着老譚的鼻子:“行,跟
我玩真的是吧?算你狠,你給我等着!早晚搞死你!”
衛軍拉了拉龔曉宇:“走!讓他訓完再搞死他!”
老譚看着兩個人遠去的身影,笑着喊道:“我等着你們來搞死我!”
險象環生的兩個人着實被嚇了一跳,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老譚會這麼玩,這麼狠,但是卻無計可施。對老譚的恨意也隨之上升到另一個高度了,可是沒有辦法,老譚手裡握着兩個人的把柄,潛入偵察連的廚房,這可不是小事。
就簡簡單單的捅上去都夠兩個人喝一壺的,如果釀成不良的後果了,假如有幾個戰士鬧肚子了,很有可能將兩個人趕出軍隊,龔曉宇不得不服軟,這要是被遣送回去了,老爹不罵死他纔怪,而衛軍,他丟不起這個人。
武裝泅渡,戰士們的背囊會有一個防水的塑料袋,將背囊裡面的貴重物品全部包裝起來,其實他們新兵背囊也沒有什麼貴重物品……
但是還會要包起來,依靠背囊的浮力減輕水下的壓力,這是正常的泅渡,如果是隱藏泅渡,那就不能這樣了,是不能夠讓背囊浮起來了,貴重儀器密封就可以,不加兩塊石頭就不錯了。
岸上,老譚拿着大喇叭講着動作要領,新兵連是沒有這些科目的,衛軍倒是很熟悉,但是龔曉宇不會,只知道往前遊……
“保持身體的平衡!你們要減少水面的波動!利用包囊的浮力換氣,動作在水下!龔曉宇!你再用狗刨我就開槍了!”
龔曉宇:“……”
這又沒有敵人對不對?你怕什麼的?怎麼樣快就怎麼過唄?這故意讓背囊的浮力大一點,這樣狗刨就遊的比較快一些,不過當老譚槍口擡起來的時候還是乖乖的側泳,槍是不長眼的,他知道老譚不敢往他身上打,但是真是打到自己身上多倒黴?
橫跨這條湖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兩個上岸的時候,都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每動一個動作都需要廢很大的力氣,身上乏力的讓他們忍不住翻白眼,更重要的是,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他們一點吃的都沒有,看老譚的架勢,似乎沒有結束的意思!
“你們兩個!協同作戰訓練場!快點!跑步前進!”
得,又是五公里左右!龔曉宇和衛軍都快麻木了,現在知道爲什麼要渡過來了,這邊回去比較近!看來老譚是計劃好了!可是他們現在這種情況,別說五公里了,就是一公里,都不一定能夠跑的下來!
龔曉宇低聲對衛軍說道:“一個大連長,一天正事不幹,不去看看汪鵬那條狗訓練新兵怎麼樣了,來這跟咱們玩,有意思嗎?!”
衛軍搖搖頭:“還把咱們帶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拿手雷炸!咱們兩去告他都沒有個證人!”
“無恥!”
兩個人耷拉個腦袋,跑的速度跟匍匐前進似的,肩膀上的背囊因爲泅渡的關係全部溼透,重量最起碼增加了幾公斤,他們還能小炮起來就已經不錯了!
老譚坐在車上吃着蘋果,拿着大喇叭喊道:“氣氛有點沉重啊!前面就是新兵連隊的訓練場了!別跟死了似的!唱首歌給他們聽聽!”
“大河向東流啊!連長老譚牽着狗啊!哎呀依兒呀,哎嗨依兒呀!看見新兵他放出狗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新兵趕緊快點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