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之間的感情是很微妙的,這種感情往往超越友情,甚至是親情,而這樣的情感往往都是訓練和戰鬥中建立的,雖然他們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至少他們都可以算是戰友!
“你不是也沒睡嗎?”
姜武搖搖頭:“我是出來撒尿的,可不像是你,白天沒訓夠是怎麼的?大晚上的不睡覺。”
柴一飛搖搖頭,從單槓上下來,喘着粗氣說道:“我體能差,要慢慢趕上你們,今天訓練不是結束的早點嘛!”
姜武笑着搖搖頭,這個人挺有意思的,人家都是抓緊時間休息,他可倒好,居然還抓緊時間訓練。但是不得不說,柴一飛的意志力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
在龔曉宇和楊英偉看來,柴一飛肯定會很快被淘汰,可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挺到現在。
柴一飛拍拍姜武的肩膀,笑道:“跟我說說唄,現在紅鷹旅來特訓的兵就剩下你們幾個了吧?聽說你們幾個都上過戰場啊?”
姜武點點頭,好奇的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你先想想怎麼撐下來吧兄弟,不是我說你啊,像你這特級飛行員,就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來獵鷹湊什麼熱鬧啊?這羣人都不正常!”
“好奇唄!怎麼的?還保密啊?我是黨員,沒事,跟我說說。”
“別瞎打聽,沒啥可說的也。”
姜武皺着眉頭,似乎回想起來當初在0527基地的事情,那寧岡鎮的寨民們,還有在那個混亂不堪的邊境的林林種種,這對於他們來說都算是一種痛。
柴一飛笑了笑,知道姜武是不想說,嘆氣說道:“龔曉宇身上的傷有點唬人啊!其實來第一天我就認出來了,軍報上見過,雖然他沒有衛軍出名,真好奇你們這幫從戰場上回來的人挺有意思啊,繼續來獵鷹,打仗沒夠啊!”
“恩,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姜武沉吟道:“不是不能告訴你,是不想說的太多,會懷疑軍旅生涯的,有些事情你還別知道的好,另外你別跟龔曉宇走的太近啊,那人有病!”
“什麼病?”
“神經病!”
“別逗我啊!”
柴一飛好奇的問道:“那你爲什麼來參加選拔啊?別告訴我是因爲打仗上癮啊!”
“真的是因爲上癮,你可能不信吧,其實從戰場上回來的時候我沒想繼續當兵了,也不知道是放不下那個地方,還是已經不習慣普通的軍旅生活了,那還不如換個活法,與其說是打仗上癮的話,不如說做一個戰士會上癮,沒聽說過當兵能上癮的。”
姜武這話算是實話了,其實不過是將執念留在寧岡而已,作爲一個鐵血的漢子,的確會迷戀那戰場上的榮譽和驕傲,這是一種很難言喻的感覺。
柴一飛點點頭,不在細問了,倒是看上去有什麼心事一樣。
“那你爲什麼來特種部隊啊?”姜武反問道:“你一中尉,陸航團一共也沒有多少特級飛行員吧?前途無量,以後做個大隊長都沒有問題,跟我們這羣大頭兵混什麼啊?你是技術兵種,我們是步兵,腦子缺根弦是不是?”
柴一飛笑了笑:“別扯淡了,什麼前途無量啊!”
“切,不願意說拉倒!”
姜武臉上出現一絲落寞,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也許說了,在你們看來也是挺平常的一件事吧。”
……
02年的柴一飛還不是這種性格的,他同樣也是高中兵,但是他當初考的就是飛行員,體檢合格了之後就進入了陸航旅。
可能是有這方面的天賦,加上他的努力,很快就成了運輸機的飛行員,然後轉到武裝直升機,不知道不覺就成了一級飛行員,05年順理成章的提了幹,這一年,也就是龔曉宇他們入伍的這一年。
剛剛提幹之後,柴一飛算是飛行大隊的隊長,沒有想到,剛剛任職戰鬥軍事主官就有了一個戰鬥任務。
目標是一羣僱傭兵團,他們潛伏入境,目的是販賣給境內的恐怖組織一顆破壞力很強的毒氣彈,上級命令,無論如何都要幹掉這夥僱傭兵團,而執行這次任務的,就是獵鷹特種部隊,陸航團配合。
按照上級的計劃,優先由武裝直升機偵查,但是數量不能很多,所以柴一飛決定,還是自己去偵查,算上副駕駛,只有兩個飛行員。
當時僱傭兵團聚集在山洞的林子裡面,不能摧毀性攻擊,毒氣彈一旦泄露那幾乎是幾百公里毀滅性的,但是因爲叢林的茂密,他們只能低空偵查。
但是,他們都小看了這羣僱傭兵,他們雖然人數不超過二十個人,但是異常精銳,初次參加戰鬥的柴一飛飛行技術是有的,但是戰鬥經驗基本上等於零!
在接近目標的時候,對方的狙擊手一槍打向了油箱,柴一飛瞬間做出了反應,但是還是晚了一點,油箱開始漏油,無奈之下只能和副駕駛迫降。
飛行員,在敵人的控制區域內迫降,那結果不言而喻,他和他的副駕駛小廖都被抓了起來,迎接他們的自然是言行拷問,僱傭兵團企圖從他們的嘴裡得到軍方的計劃。
於是,在柴一飛的面前,小廖被僱傭兵當場打死,是活生生的那種,然而當時的柴一飛,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戰友在他的面前犧牲,這種苦痛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就在柴一飛絕望的時候,孫昊帶着特種部隊趕到了,除了那名犧牲的飛行員,整個任務都是成功的。
也就是因爲這件事情,讓柴一飛有了成爲戰鬥士兵的心思,成爲特種部隊,也是他深思熟慮之後才考慮做的,也是在這個時候,他認識了這麼一個特種部隊的長官,也就是孫昊。
那個當時被孫昊保護在身後,但是卻拿起槍和孫昊戰鬥的柴一飛,不會想到,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這個一級飛行員身上所具備的血性被孫昊看重。
每一個戰士的成長總是伴隨着陣痛,柴一飛也是如此。
姜武聽到他的故事,嘆聲說道:“這就是你爲什麼來特種部隊?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只要有戰爭,就會有人做出犧牲,你也不必自責,更不用因爲這件事情而進入特種部隊,或許你以後還會面臨這樣的事情。”
姜武是之所以這樣勸,實在是不認爲柴一飛真的能撐過去,這樣太辛苦。另外一方面,在0527基地那次對抗恐怖分子,不僅僅是紅鷹旅,獵鷹的黃鶯也是犧牲在那裡,獵鷹的人也不是神,雖然經受着整個軍區最嚴酷的訓練,然而當危險面臨的時候
,也只是一剎那間的事情。
誰都不能保證,柴一飛以後會不會失去戰友,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他真的是來錯地方了。
“我知道。可是我想做一個戰士。”
柴一飛表情似乎很痛苦,眼圈紅紅的說道:“當兵就是爲了打仗,但是真的到打仗的時候纔會發現我們到底面臨的敵人是什麼樣的,他們是兇殘的,我只是希望再面對他們的時候,能夠奮起反抗,就像獵鷹一樣,他們是精英,我要成爲這樣的人!”
姜武嘆了一口氣:“現在只剩下這麼點人了,我們要訓練三個人,希望你能挺住吧,你和我們這羣人不一樣,如果嚴格的說來,我們紅鷹旅,是爲了信仰來戰鬥的。”
“此話怎講?”
姜武解釋道:“我也不和你說那些戰場的事情,以免你懷疑人生,衛軍是爲了他犧牲的哥哥,證明他們兵戎家庭的少爺也要在戰場上,汪鵬和我差不多,只是想成爲一個能打仗的兵,楊英偉和你差不多,區別是他是爲了兄弟的夢想,至於龔曉宇,他是神經病。”
“爲什麼龔曉宇是神經病?”
“這個比較複雜,各方面因素都有,但是我覺得他是有信仰的。”
姜武實在無法形容龔曉宇到底是怎麼想的,當特種兵是爲什麼?是什麼樣的心態才能讓他支撐到現在?恐怕龔曉宇他自己都不知道。
是寧岡的槍聲?還是玉香儂的慘死?還是老譚的刺激?
可能都有吧,龔曉宇承受的比他們都太多,尤其是玉香儂的事情,讓他加入特種部隊,卻對戰爭的殘酷有了新的認識。
沒有人比一個戰士更加的渴望和平。
訓練還是一樣照舊的,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訓練科目來進行,孫昊都很少親自盯着了,金雕儼然成爲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噩夢,在屢屢不倦的訓練下,參加選拔的人數也從40人,變成了35個人,而他們的訓練,也接近了尾聲。
靶場上,所有的人端着手槍,進行手槍30米的行進實彈急速射擊,密集的火線下,孫昊在他們的槍口和靶子之間無懼的行走,感受着子彈穿過耳畔和頭頂。
戰士們都很惶恐,孫昊就在他們的前面晃悠,掐着腰就像是沒事人一樣,而他們的子彈,可不長眼睛啊!
槍聲中,孫昊大聲的喊道:“我經常告訴你們!害怕不可怕!沒有一個人沒有不害怕的事情,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當你們手槍裡的子彈劃過我的耳朵!我告訴你們我此時的心情,那就是很平靜!超級平靜!這就是信任!我相信你們不會打傷我!因爲此時我是你們的戰友!”
這是什麼邏輯?
龔曉宇感覺挺莫名其妙的,而就在他想着的時候,孫昊卻站在了他的靶子前面。
孫昊含笑的看着龔曉宇,大聲的喊道:“一發子彈都不能留!凡是有脫靶的!直接淘汰!”
其他人紛紛將手槍裡的子彈打空,一個個目光落在龔曉宇的身上!因爲他的槍裡,還有一發子彈!
龔曉宇躊躇着,孫昊的位置幾乎擋住他的彈道,如果想要不傷到孫昊而打到後面的靶子,幾乎很難,龔曉宇沒有那樣的自信。
孫昊挑眉,嘴角划起一個弧度對龔曉宇說道:“向我開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