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了夜視儀後,楊遠首當其衝的帶領着我們開始了最後的撤退。
我們已經損失了兩人,不能再有任何的人員傷亡,我們必須要活着回去,趁着敵人還沒有進行部署,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跑完這五十公里,無論在遇到什麼樣的阻礙,都必須要跑完這五十公里!
叢林不是陸地,這種情況行軍的狀態是非常糟糕的,阻礙也是前所未有的,隨着我們行進的路越來越深,夜視儀中那綠油油的畫面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樹木開始越來越密集,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夜視儀中的清晰度越來越高。
“跟緊跟緊,保持隊型,時刻警惕周圍情況,加強觀察潛在威脅!”楊遠一邊在我們前面開路,一邊不忘記叮囑我們。
我們四個人的隊形像一條長蛇,隨着楊遠的走動而扭動着軀幹,我們快速的略過灌木叢,雜草地,荊棘叢,已經沒有什麼能都阻擋我們回去的腳步,再也沒有了。
我此時此刻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楊遠在前面不停的選擇路線一路小跑的背影,我的身後是喜鵲和二成。
這個時候的他們都是一言不發,氣喘吁吁的跟在我的身後,我們的呼吸早已經不是呼吸,都是哮喘,瘋狂的喘,無法控制的哮喘,我們肺在這個時候已經無法爲我們提供足夠的氧氣,於是只能不停的控制着我們吸入更多的氧氣。
我的腿,還是疼,不過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是這條腿跑廢了,我也要回去,這個時候我不能拖後腿。
“給!”
我一邊跑着一邊轉過頭,喜鵲追上我的腳步遞過來一個水壺,我接了過來:“謝謝~”
我腳下不停,打開蓋子擡頭喝了一口,然後衝着楊遠喊道:“楊遠,喝點。”
楊遠沒回頭:“不渴”
我只能將水壺還給喜鵲,然後接着跑路。
這種環境下我們的身體情況已經不能和正常人去做對比,如果真的去作比較的話那我們簡直就是一團糟,我們的身體對氧氣極度需求,可是這鳥地方偏偏氧氣含量比外界低下,我們的四肢負重早已經超過人體極限,可是我們只能不停的如同機械一般邁動雙腿在這裡狂奔。
我們的思維幾乎到達了一個臨界點,也可以說幾乎沒有了什麼思維,什麼都不去想,只想着快點離開這裡,越快越好,越快越好,這是我們所有人的腦子中都在不停浮現的一句話。
這種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簡直蓋過了我以往的各種訓練,因爲訓練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絕望過。
但是現在,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但是我能猜得出來,這種絕望的念頭肯定出現過。
“嗡嗡嗡嗡嗡~~~”
正在奔跑的我們全部都停下腳步擡頭觀望,夜視儀中我們能大概的看到樹木之間的空隙中,兩架直升機快速的飛過我們的頭頂,頭上的樹葉被強大的氣流吹落,一片片的落了下來,甚至有幾片落在了我們的身上。
直升機並沒有停留,而是低空的掠過我們頭頂超越了我們飛向我們的前方。
“是敵軍的運輸機,大機身,氣流很大,應該是雙螺旋漿,極有可能是ch-47運輸機。”二成說到。
我看不清楊遠的表情,他也知道敵軍這是什麼意思,兩架運輸機連夜快速的追過我們,他們要幹什麼?這就再清楚不過。
“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反應,沒想到現在就開始在27度線以南部署兵力了,他們或者等着我們,或者直接反撲,無論哪一種,都很麻煩。”
喜鵲喘着氣說到:“那你怎麼打算?我們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了。”
楊遠跺了跺腳:“我們的通訊已經丟失了,現在對講系統被幹擾,無法聯絡邊境的救援部隊,只能希望他們能發現敵人在邊境的動作。”
說完後楊遠手一揮:“不能停!我們接着走!”
我們繼續跑了起來。
我一邊跑着一邊說道:“一架ch47能滿員乘坐三十多人,剛剛看到是兩架直升機的影子,總兵力也得七十人左右,再加上後面那支被我們打殘的特種部隊,一旦合圍,我們就會被包餃子,跑都沒法跑!”
“怕什麼?等他們的合圍圈收縮完畢後,我們距離邊境就已經很近了,救援部隊一定能察覺到動靜。”
二成在後面喊道:“你們聽,聲音還在,並沒有走遠,應該在我們前面開始索降輸送兵力了。”
楊遠頭都沒回就說到:“都別擔心,現在是夜裡,我們人少,目標小,佔便宜的!”
“所以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趁着夜色衝過去?”
楊遠喊道:“不然呢?最後這五十公里,我們不能再耽誤了。”
說完後我們全都大口的喘着氣穿梭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森林中。
可能會有人覺得敵人的人數有點多,我不這麼覺得,我反而覺得敵軍的人數反而有點少。
當然人數多了動靜就大,我們這個位置算是三國交界,動靜太大這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好處,所以人數方面儘量縮小,這是國家間的實情,我不關心這個,我也沒辦法說這些東西,沒那個本事。
人數方面,敵軍能調動派遣一百多名裝備精良的不對圍堵追擊我們五個人已經算是很小的規模了。
追擊戰,圍殲戰,甚至是陣地攻防,人數越多就越有優勢,以多打少本來就是佔上風的,我經常看到新聞中幾百上千警力在深山圍捕一個通緝犯,這個時候肯定有腦殘在下面說什麼人海戰術多少人打人家一個人。
以多打少跟人海戰術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說出這種話的人肯定是個一知半解的半吊子,他可能對軍事有點了解,但一說到戰術戰法就是一臉懵,要麼就是完全不懂的門外漢,看見人多就是人海戰術。
陣地攻防戰,攻方的人數是必須要比守方的人數多出數倍才能拿下,這是不變的軍事常識,在抗美援朝戰場上這樣的例子少嗎?上甘嶺戰役中我方僅僅投放班排單位就能擋住敵軍無數次的團級連級衝鋒,這能說明老美他們用的人海戰術嗎?難道老美等聯合國軍很弱嗎?
長津湖戰役中我方常常以優勢兵力對敵軍的防禦陣地進行攻克,在敵軍變態的海陸空掩護下還能把敵人攆回三八線,難道我們用的也是人海戰術嗎?其中所使用的各種戰術戰法你不去了解不去參悟就一句人海戰術就否定了先輩們的流血犧牲,說這樣話的人還是人嗎?
戰爭就是這樣,速度最快,傷亡最小,能完美的達到戰略目的,這樣的結果是哪個指揮官不願意看到的呢?各個國家一直在追求的不就是這幾個字嗎?
所以在這麼大一片原始森林中,敵軍派遣一百來人圍剿我們所剩下的這四個人,真的不多。警方成百上千人在深山圍捕一個通緝犯,也真的很正常。
進入森林中和我們正面交火的也就幾個敵軍而已,說出去的話就是面對敵軍百人圍捕還能幹掉對方多少人,聽起來多厲害多厲害,實際上幾百個人正面跟我們交火,我們能堅持幾秒呢?最多一秒鐘,我們就會變成屍體。
這也是楊遠一直以來都能料到的局面,敵方的人數會在規模巨大的原始森林中被拉開稀釋掉,所以楊遠一直揚長避短,突襲敵軍小股搜索隊伍打開包圍圈,使敵人的圍殲變爲追捕,然後在命令小五對敵軍的指揮官進行斬首行動,一旦成功,敵人的腳步就會被捆住,一時間就不會組織有力的作戰計劃,一旦失敗,我們就只能拼命的逃命,相比之下,被敵軍追捕,我們的生還機率會大很多很多,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可是楊遠萬萬沒想到敵軍的動作會這麼快。
我們前方的必經之路已經被敵軍截斷。
接下來我們的路只會越來越艱難。
“停!”
楊遠停下腳步蹲了下來,我蹲下伸出手示意喜鵲和二成。
“怎麼回事?”
楊遠撥開面前的草叢,然後回頭:“無遮掩地帶,一條淺溝,中間有溪流。”
我湊了過去看了看,夜視儀的畫面中,能清楚的看到擺在我們面前的一條非常寬的淺溝,溝中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塊,中央還有一條小溪在緩緩流淌,如果安靜下來注意聽的話還能聽到小溪流水的嘩嘩聲。
這在以前應該是一條小河纔對,不知道爲什麼水流減少了這麼多,變成了一條小溪流,不過確實沒有什麼遮掩物,這樣走過去,非常危險。
喜鵲說道:“你擔心什麼?敵人不可能這麼快。”
“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萬事小心。”
楊遠說這看了看這條淺溝的對面,我也隨之看了過去,黑乎乎一片,夜視儀中也很難看清對面的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嗡嗡嗡嗡嗡~~”螺旋槳的聲音由遠至近,他們應該是輸送完畢返程了。
我們彎下身體擡頭看了過去,確實是兩架大型的人員運輸機,他們非得很低,幾乎是低空飛行,畢竟是靠近其他國家的邊境,他們也不敢太過於招搖引起誤會。
兩架直升機的聲音慢慢遠去。
“沒錯了,確實是ch47運輸機。”二成小聲嘀咕了一句。
楊遠說道:“不能等了,敵人可能已經完成部署了,我們必須依次掩護過去。”
“手電給我,我先過,你們給我掩護!”我對楊遠說道。
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給我吧,我先。”
我看過去,是喜鵲,她衝我笑了一下。
我說:“開什麼玩笑,一邊去。”
楊遠將手電拿了出來:“讓嘯塵去吧,這小子的命比你硬,給,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接過手電看了幾人一眼,端着槍貓着腰慢慢的走了出去。
“給嘯塵掩護~”
我聽到身後的他們端起槍開始警戒對面起來。
我先是慢慢的順着淺溝的一邊滑了下去,接着端着槍一瘸一拐的跑到一個小石頭後面蹲下,這個石頭很小,只能擋住我的腿,上半身還是暴露在外,蹲在這裡也就是找個心理安慰,對面如果真有敵軍我可能已經死了。
看到對面沒有任何動靜,我站了起來朝着中間的溪流跑過去,來到溪流前看到眼前的溪水流淌的並不急促,水也比較淺,我踩着中間凸起的石頭三步跳了過去,然後迅速的找到一塊石頭作掩護,那戰術動作從頭到尾就是兩個字:專業。
已經越過中間的溪水,於是我看着對面的樹林加快腳步衝了過去,全程除了我踩在石頭上的聲音外沒有任何動靜,敵人應該並沒有在這裡設防。
我從淺坑裡爬了上去,觀察了一下樹林深處和周圍的動靜,視線內並沒有任何異常,於是我放下心的轉過身掏出手電朝着楊遠閃了幾下。
很快,喜鵲端着跑了下來,全程也非常警惕,不過比我的速度要快的多,沒多會的功夫就到我這裡,我伸出手將她拉了上來。
接着就是二成,最後纔是楊遠。
一上來後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楊遠將地形圖擺在地上伸手指了指:“現在看來,我們已經走了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了,方向沒錯,直線距離現在就剩下四十公里。”
“現在是夜裡十點鐘,我們的速度並不快,天亮之前能到達邊境就燒高香了。”
我說:“不出意外的話,絕對沒問題。”
“嗷~~~~嗚~~~~~”一聲狼嚎傳來,聽聲音距離我們還是有段距離。
我們同時楞了一下,忘記了還有這茬了,這裡是有狼的。
“那個,看來應該不會很順利了。”
“怕什麼?不就是幾隻狼嗎?”楊遠說着將地圖收了起來。
二成反駁道:“組長,這裡的狼可不是幾隻那麼簡單,我一個邊防的兄弟說過這裡的情況,聽這動靜應該也得有一羣啊。”
喜鵲笑了笑:“那也沒關係,會有人幫我們解決的。”
我們都看向喜鵲,同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敵人的位置距離狼嚎的位置非常接近,他們遇到狼羣的襲擊機率比我們要大得多,如果他們已經將人數分開佈置,這對於狼羣來說,是個好機會。
說起來我們也不用太過於擔心,真的遭遇狼羣的話,我們也是在一起的,能互相控制各個方向,沒有個三四十隻,真的別想短時間靠近我們的身。
“好了,現在不能盲目的跑路了,都吃點東西喝點水,我們一會得打起精神了。”
楊遠說完後坐在地上,我們拿出所剩不多的壓縮乾糧和餅乾開始吃了起來。
喜鵲一邊吃一邊說:“這次我要是回去,我能吹一年了。”
“哈哈,別說你了,我們都是頭一次。”
二成說道。
楊遠喝了一口水看向喜鵲:“我記得你還沒結婚吧。”
喜鵲搖搖頭。
“那,,有男朋友嗎?”
我和二成都笑了出來,楊遠這也太明顯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聊這個。
喜鵲繼續搖頭:“幹我這行的,要什麼男朋友。”
“哦、、也對。”
“你想說什麼啊?”
楊遠乾笑了一下說沒什麼,就問問。
“哎呀!我們組長的意思,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就相當你男朋友,你同不同意啊?”
二成受不了楊遠扭扭捏捏的,心直口快直接說了出來。
“混小子!我什麼時候說這句話了?”楊遠瞬間繃不住了,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二成嘿嘿的笑着,夜視儀遮擋住了他的眼睛,但是我能想象到他的眼睛絕對眯成了一條縫。
喜鵲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閉口不言。
我靠,這是同意了嗎?我頓時心裡就有點不爽了,雖然沒什麼,但是就是不爽,說不出來的感覺。
喜鵲將水壺收了起來:“能不能活着都是兩回事呢,想什麼呢你?”
楊遠有點磕巴起來:“我。。我。。我就是問問,別往心裡去啊。”
喜鵲笑了下:“放心,我沒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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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喜鵲看了我一眼,我們透過夜視儀對視了一會,喜鵲開口:“看什麼?我臉上有字嗎?”
我看向別處:“沒看什麼。。”
楊遠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好了,我們得幹正事了。”
“檢查武器彈藥情況,一分鐘後出發!”
我們原地查看彈藥和武器狀況,我從敵人手裡拿來的衝 鋒 槍是一把ump45,這把槍也是比較有名的,可靠性比較高,精度也可以,射速也不會向其他***一樣扣動扳機就十幾發出去,一個彈匣25發供彈,我抽出彈匣發現裡面還剩下一半的彈藥,身上的備用彈匣三個,加上槍上的子彈,也不過一百發不到的量。
我將它抽了出來,換了一個滿彈匣上去。
“報告彈藥情況。”
“嘯塵剩餘八十五發,手槍三十發”
“喜鵲剩餘一百一十發。手槍十五發”
“二成剩餘八十二發。手槍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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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遠點頭:“我的彈藥也不多了,口徑一樣的相互勻稱一下。”
我們面面相覷,這怎麼勻稱,我們身上所有的彈藥都是不通用的,楊遠也注意到這點:“算了算了,檢查好了吧?走!”
“突突突突突突突~~~”就在我們剛想出發的時候,忽然一陣槍聲從樹林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