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慶幸的是今天那幾個本地人並沒有找我的麻煩,我知道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在自己的國家被一個異國人放到了四五個人,能善罷甘休的話就不會被關在這個鳥地方了,能善罷甘休的話就不是本國人了。
餘光之中我能看到他們時不時的看着我,然後在一起商量着什麼,他們肯定要收拾我,要找個方法收拾我,我的心裡也總有不好的預感。
而當我們吃完早飯回到宿舍的時候,進來了兩個獄警,我以爲是衝我來的,然而沒有,他們繞過我徑直的走向睡在牆腳的一個黑人,然後戴上手銬將他帶走。
自打我進來的時候那個黑人就很少說話,他不像別的黑人那樣高大強壯,相反卻顯得很瘦弱,我猜測,這個黑人多多少少可能與毒品有關。
我們一言不發的看着這個黑人被帶出門。
這座做監獄的作息實在讓我不解,他們不需要我們做任何事情,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在宿舍中發呆,然後時不時的從宿舍中帶走一個人。
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氣氛,宿舍裡的其他人都很少說話,大家都很默契的減少交談,儘量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和其他信息。
幸好每隔幾天有放風的時間供我們活動,不然的話,這麼一羣人,真的可能會憋出病來。
傍晚的時候,那個黑人被送了回來,和我一樣,一進門就癱倒在地,而不一樣的是他沒有像我這樣被虐待,身上上沒有任何傷口。
然後獄警沒有離去,反而又一次朝我走了過來,我的心再一次緊張起來。
然而他們目標仍然不是我,而是我的上鋪-默德。
他被獄警帶出去的時候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但是我卻只能看着他被帶了出去,門被鎖上,留下一個癱倒在地的黑人。
一個平時和這個黑人關係較好的巴西人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並輕聲的說着什麼,從頭到尾,我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只是躺在牀上發呆。
默德被帶走後,我開始有些擔心起來,難免的,默德是這個地方唯一一個幫助過我的人。
但是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默德就被帶了回來,他看起來沒有受到任何的審訊和虐待,只是一言不發的爬上牀鋪盯着屋頂。
我站起來問道:“默德,你還好嗎?”
他沒有理我,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頂,我只好作罷。
夜晚,我還在神遊,上鋪的默德輕輕的下來蹲在我的旁邊。
我小聲問道:“怎麼了?”
光線昏暗,我看不清默德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一個輪廓。
“我的朋友,你相信我嗎?”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是的,我相信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是有明顯的猶豫,但是很快就一閃而過。
默德看了看熟睡的其他人,輕聲說道:“我可能短時間內無法出去了我的朋友。”
我有點不可置信:“什麼?爲什麼?”
“是的你沒有聽錯,如果你有機會先出去的話,麻煩幫我一件事。”
我心裡糾結了一下:“什麼事?”
“我給你說一個號碼,這是我的上司,出去以後記得打給他並且說明我的情況,因爲只有這樣我纔有可能出去。”
我木訥的點點頭,被關押到這裡的犯人根本不可能聯繫到外界,很多人跟我一樣被逮捕之後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了無音訊。
我十分了解默德這個時候的心情,如果沒有喜鵲來見我的話,我可能也十分的絕望。
我記住了他說的號碼,死死的記在心裡,然後對他點點頭道:“沒問題,我會幫你。”
默德緊緊握住我的右手:“你是我唯一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想了想:“我叫嘯塵”
“塵,我能看出來,你是一名出色的軍人,希望有一天,我們還可以相見。”
黑暗中,我能想象出默德非常開心,每個國家都有情報組織,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間諜,而各國對待間諜都有着不一樣的政策,在這個國家,間諜罪極有可能面臨終身監禁,默德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我這裡,這說明,他非常信任我。
第二天我們吃完早飯回到宿舍的時候,我們發現我們少了一個人,一個本國人,他也很少說說話,每天躺在巴西人的上鋪。
我們都以爲那個本國人被獄警帶去審訊室了,所以都沒多少在意。
不一會的功夫,鐵門被打開,這次進來了四個獄警,他們粗暴的將默德從牀上拽了下來。
我站起來想阻止,一個獄警掏出電棍大吼着:“坐下!”
我只能坐在牀上,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和以往不一樣,這次怎麼來了四個?我的心裡忽然不安了起來。
到了下午,默德被帶回來了,他被扔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我立馬坐了起來。
隨後幾個醫生進來給默德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也走了出去。
我見他們都走後急忙跑上前去查看他的傷勢,默德的小拇指被齊根砍掉,身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利器劃過的傷口,大的傷口被縫合了起來,小的傷口就放着不管,這還只是能看得到的傷口,我不知道他的內臟有沒有受傷。
我走到門前用力的拍打着鐵門:“嘿!他需要去醫院!他會死的!你們有沒有聽我說話!!!”
一個獄警快步走了過來:“閉嘴!回去!”
“他需要去醫院!他需要幫助!”
“我讓你回去!閉嘴!”
我伸出右手中指罵道:“去你媽的!你們這是虐待!我會去國際法庭上指控你們!!!去你媽的!”
接着我就捱了一個電棍,我哆嗦了一下,然後雙腿一軟坐在地上。
夜晚的時候,我守在默德的旁邊只能乾着急,默德慢慢睜開眼睛,似乎恢復了一些意識。
我握着他的手:“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塵,我沒問題,昨晚的談話被那個本國人聽到了,但是他沒聽清楚,然後他揭發了我,你要小心,塵,我,我擔心他們會找你。”
我轉過頭看着那個空蕩蕩的牀鋪,我頓時明白了,是那個本國人,我心裡的怒火瞬間冒了出來。
“放心吧默德。”我蹲在他身邊:“我會給那個傢伙上一課,但是現在,你必須要休息。”
“你知道嗎塵,我有一個妻子,非常漂亮,我還有一個三歲的可愛女兒,我每天都能夢到她們,我,我想念她們。”
我說道:“我也想念我的家人,堅持住,你們會團聚的,相信我。”
說完後,默德閉上眼睛,呼吸平穩,我逐漸放下了心。
默德躺在我的鋪子上,我只能爬上他的牀鋪,夜裡凌晨的時候我起來上廁所,想着順便檢查一下默德的情況。
我伸出手,發現默德已經發了高燒,並且呼吸非常的微弱,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種情況是十分糟糕的,他的傷口極有可能受到了感染!呼吸系統也十分微弱。
我不顧其他人還在睡覺,快步的跑到鐵門前使勁的拍打着:“快來人幫忙!他快不行了!!”
“快來人!他要死了!救命!”眼前的鐵門被我用力的拍打着發出“哐哐”的聲音。
其他人都被我驚醒,獄警聽到呼喊後打開門衝了進來,他們掏出電棍將我逼在牆角。
隨後醫生也小跑了過來,他們看到默德的情況後只能決定將他轉移到醫院去。
我站在牆腳憤怒的看着這幾個醫生,若不是他們,默德不會成這樣,還有那個本國人,若不是他,默德也不會被審訊。
默德被擡了出去,門被再一次關上,懸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六個人的宿舍,現在只剩下四個人,一個巴西人,一個黑人,一個菲律賓人,剩下一個人,就是我。
那個黑人的情況好了很多,即使我並不知道他犯了什麼罪,但是我總是對他沒有好感,那個巴西人和那個菲律賓人,除了必要的交流也基本上不會有別的交談。
我躺在牀上,默德被送去醫治讓我逐漸放了心,這幾天心力交瘁讓我架不住睏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信任這個東西有時候很容易建立起來,而在這裡,信任是最缺乏的東西,而我們的信任,是相互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