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一間房屋內便警惕的順着一個小窗戶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會也應該快追過來了。
我看到這些房屋都是用泥土構建,大概有四五座這樣的簡易房屋,不知道多少年月了,已經坍塌了幾個,剩下的就算沒有倒塌,屋頂也破損的非常嚴重。
房間內空空蕩蕩別無它物,地上也生長出很多雜草,像是很多年沒人踏足過這裡了。
這幾座房屋的周圍,圍上了一圈一人高的土牆,我在房間內也看不到土牆外面的情況。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裡以前是一些養殖戶的家,不知道爲什麼人走了,就連房子也都荒廢了。
我現在就剩下三顆子彈,所以我只能偷襲,絕對不能糾纏,否則必死無疑。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間的入口後,這裡的門早就不知去向了,房間只有一個門洞,我貼站在門洞一側,如果他們進來,我會第一時間解決第一個人。
只要解決一個人,剩下的兩個人對我來說應該是沒有難度了,我就會有很多方法殺了他們。
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分開搜索這些房屋,應該不會,我給他們造成了傷亡,他們這個時候應該會集體行動以防萬一。
這不是壞事,實際上這對我來說反而是個好機會,那樣我就不用拉開戰線去浪費子彈了。
我將腰間的匕首帶鬆開,方便一會使用。
我開始慢慢的放平呼吸,豎起耳朵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先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然後就是一句:“安全。”
“這傢伙真的是通緝犯?我看完全不像。”他們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他們距離我所躲藏的房屋不遠,說話的聲音我還是完全聽得到。
“阿迪,我們的位置信息報告了沒有?”
“已經報告出去了長官。”
“不要分散,這個通緝犯很狡猾,我們必須要小心,跟我來搜索這些房子”
這句話說完後他們就開始移動,我握住手槍儘量將呼吸放平。
我的左腿行動很不方便,左眼此時也已經完全腫脹了起來,視線也受到很大的阻礙,不知道一會的行動會不會受到影響。
他們像是搜索了對面的房屋。
“安全。”
“安全,長官,他不在這裡。”
“見鬼,跟我來。”
這句話說完後我明顯的聽到了腳步聲開始逼近,我的心跳忍不住開始跳的飛快。
我儘量挺直身體和牆體保持一致,地上折射出一個人的影子在慢慢朝我所在的房間靠近,他端着一把 衝 鋒 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的槍管,然後是整個槍身,是一把意大利生產的短衝,具體型號我是真的忘記了,當時也並沒有太過於注意。
然後這把槍的主人就走了進來,他剛一進門,眼角就瞬間撇到了貼站在一邊的我,我在心裡一聲冷笑。
這個時候他已經來不及了,因爲我利用了室內搜索中漏洞最大的視覺死角,進門的一側,這個位置在CQB作戰中是最容易被進攻方忽略的位置。
他口中大喊:“在這!”同時手裡的槍就要指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我推開他的槍口然 後 握 住手槍對準他的側肋連開三槍打光了僅剩的所有子彈。
側肋這個位置一般都是缺少防彈板或者防彈衣的保護,同時也是人最脆弱的位置,這三槍下去就算他不死也廢。
接着在他倒地的時候我順勢掏出他大腿外側的手槍,探出頭對準後面想衝進來的一個敵人連開三槍。
對方在一瞬間身中三槍的情況下手裡的 衝 鋒 槍也同時開火,子彈頓時漫無目的的呼嘯着從我的腦袋邊飛過,我急忙縮回身體。
槍聲停止,我看到他捂着傷口躺地重重的喘着粗氣,眼看就不行了。
我探出頭想找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只見一個黑影直接撲了過來。
“草!”我猝不及防被撲倒在地上。
是最後一個敵人,他將我死死的壓在身下,我握着手槍的手也被他用左手壓在地上,我看到他手上的傷口,我知道了這是那個被我打傷手臂的傢伙。
我的左手被我自己壓在了身後,一時間也抽不出來,開始不停的掙扎着。
但是一個士兵的體重加上身上的裝備那真的宛如一個兩百斤的胖子壓在你身上,哪有這麼容易掙脫?
“砰砰砰砰!!”四聲槍響,我感覺胸前就像是被四把大錘狠狠的砸了四下,腎上腺素立馬涌上我的大腦。
“我草你媽的!!”我也不知道胸前那個千瘡百孔的四級防彈板有沒有擋住這四槍。
槍聲響起後我像是發狂一樣左手在身後掏出軍刀狠狠的刺在他的胳膊上,他頓時吃痛握着手槍的手一陣顫抖。
我用盡渾身力氣將壓在我身上的他頂翻過去,這個時候我掙扎這就要爬起來。
他的左手有槍傷,右手的胳膊又被我狠狠的捅了一刀,兩隻手已經有點使不上力氣的感覺了,同時我看到他的手槍也掉在了地上。
我舉起手槍想直接了結這個傢伙,但此時他咬着牙趁我還沒將手槍對準他的時候再一次撲了過來。
他這個舉動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以爲他會下意識的去彎腰撿槍纔對。
我的手槍也直接被他這一下撞得掉在地上,我退了幾步並沒有倒下。
他也抽出匕首眼中冒着兇光惡狠狠揮動匕首想要一刀將我結果。
在他眼裡我不過就是個通緝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殺了他們這麼多人。
他的眼中充滿仇恨和殺戮,好像在說,今天我和他,必須死一個。
和他相比我現在的優勢就出來了,我的手臂並沒有傷,僅僅是左手的幾個手指頭無法控制罷了,但是我還是比他有優勢不是嗎?
我將匕首換到右手低頭躲過這一下後我握緊匕首朝着他的肚子捅了過去。
“咚!”手中的匕首像是捅在一個木板上,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忘記他們也有防彈板了。
此時我頓時感覺肩膀一涼我就知道壞菜了,中刀子了。
我立馬抱住他的腰順勢將他放倒,結果這傢伙倒地的時候順勢絆了我一下。
伴的還是我受傷的左腿,我痛呼一聲也倒在地上,我們兩個在一次纏抱在一起,目的都很簡單,那就是讓對方去死。
我就像陷入了瘋狂,左手壓住他持刀的手臂,右手抓住機會對着他的肋骨狠狠的捅了無數刀。
期間他不停的反抗,甚至想張嘴撕咬我的手,直到我一刀抹開了他的喉嚨,那一刻他的眼神立馬開始絕望起來,喉嚨裡不停的噴着鮮血,他開始在地上抽搐。
也就十秒鐘左右,他徹底沒了動靜後,我的手一鬆,匕首脫落在地上。
我感覺這個時候整個人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接着我重重的仰倒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我掙扎着挪到牆腳坐了起來,整個房間都是我沉重的呼吸聲,我的耳朵也充斥着我近乎變形的喘息聲。
我靠在牆上將防彈背心打開,把防彈板抽了出來。
那一瞬間,石膏粉一樣的高分子防彈材料就如同麪粉一樣四處灑落在地上。
我拿在手中看了看防彈板的背後,六七個大大小小的鼓包。
這個防彈板爲我擋下了很多子彈。
我此刻感覺胸口到腹部一震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火燒一樣,雖然防彈板保住了我這條賤命,但是我不清楚我的內臟有沒有受傷。
與此同時我也注意到肩膀的傷口也開始流血。
我掙扎着站起來走到他們的屍體邊翻找他們隨身攜帶的醫療用具,蹲在地上的我注意到了他們的臂章,那個熟悉的眼鏡蛇的圖案。
還是那一支偵查部隊的人,怪不得作戰意志強於一般的士兵。
他們的戰地醫療用具還是比較齊全的,我咬着牙將肩膀上的刀口縫合起來,捅到了骨頭,所以傷口並不深,就是一陣一陣鑽心的疼。
我的汗水就如同下雨一樣沒一會就灑落的到處都是。
我一邊痛苦的喘息着一邊上了藥,再給傷口進行消毒,整個過程是真的天昏地暗,我幾乎疼的快要休克過去。
但是我不能放棄,我必須活着,因爲只有活着,我纔可以戰鬥。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扛過來的,我從來都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就連眼睛都傷的不輕。
我靠在牆邊休息了很長時間,意識開始慢慢模糊起來,我強打着精神晃了晃腦袋。
不行,不能睡,睡着了可能就真的過去了。
不能睡,我得堅持,我要活着。
可是我真的好睏好睏,實在是扛不住那潮水一般的睏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在我意識喪失的最後一刻。
“嘯塵!嘯塵!我聽到槍聲了,你現在在哪裡?”
好熟悉的聲音,是誰呢?不管了,先睡一覺吧。
所以說人的潛意識是一種很強大的東西,人類有的時候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再後來呢?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像是一個無法醒來的夢。。
沙發上的我忽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拉回現實,我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通,是阿蘭的聲音:“呦?接的這麼快?”
“你從哪搞到我的手機號?什麼事直接說。”我此時的心情根本不想讓我多說一句廢話。
“我查了,PTSD,是戰爭後遺症。”
我尷尬的笑了出來:“嗯,你想說什麼?”
“嘯塵,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過什麼,但是鄭心是個好姑娘,我覺得這件事可以商量的。”
我回道:“就是因爲他是個好姑娘,我更不能傷害她,幫我轉告她,我們結束了。”
說着我就要掛斷,對面急忙喊着:“別別別別掛。”
我說:“什麼事趕緊說。”
“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這樣,你都離開部隊快四年了吧,你看看你,一身的傷,除此之外呢?一些獎章,還有什麼?我覺得你應該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沉淪於過去始終不是一個好的出路不是嗎?”阿蘭苦口婆心的勸到讓我有些忍俊不禁,這種安慰人的手段實在是有些低劣,但是人家畢竟也是好心。
“謝謝你的安慰,阿蘭,其實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真的,這是實話,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堅持到現在的,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或許我早就死了吧,在那一場場追擊中,在那一場場意外中,我早就死了很多次了吧。
那我是怎麼活下來了的呢?我不知道。
“這話我可是聽不明白啊,反正我是不忍心看到鄭心天天這樣。”
我仔細的想了想回道:“行,我直說吧,我有喜歡的女人,我根本不喜歡鄭心,可以嗎?”
其實這句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混蛋,人家女孩子跟了我兩年多了,我一開口就說出這樣畜生的話,這對鄭心來說傷害無疑是巨大的。
但是我就是這麼說了,沒有任何思索的,我知道阿蘭肯定會罵我,甚至我還會被扣上一個渣男的稱號,但是這對我來說重要嗎?
死都死了幾百次的人,一個名號算個屁呢?
阿蘭明顯有點驚訝:“我靠,不是真的吧。”
“是這樣的。”
阿蘭半天說道:“那你真是個混蛋。”
你們說,我是不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