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時間放佛定格,我們都像是被時間凝固,我是張着嘴巴焦急的想阻止衝進來的喜鵲。
喜鵲眼冒殺氣舉着手槍對準了王離。
而王離,他的表情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我甚至可以看到王離嘴角的微笑。
時隔多年以後,我漸漸的理解了王離當時的想法,他在那天晚上,真的就沒打算活着,或者說,活着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已經成爲奢望。
“別開槍!……”我喊出來後明顯晚了一步。
喜鵲從門後衝進來就是三槍打了出去。
“砰!砰!砰!”我想阻止已經晚了一步。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不會手槍的人也能打的中,更何況喜鵲一個經過安全局各種系統訓練的人呢?
三顆子彈直接打穿了王離的胸膛,他舉着槍愣在原地,我瞪着眼睛看着王離,而喜鵲舉着槍仍然沒有放下。
只見王離胸前的衣物慢慢的被鮮血染紅,他手裡的手槍掉在了地上,接着,他喘着粗氣單膝跪地,然後他渾身無力的躺在地上沉重的呼吸着。
“誰他媽讓你開的槍!!”
我幾乎是撕心裂肺的朝着喜鵲吼了出來,她瞪着眼睛無辜的看着我,好像在說: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我只是想救你。
我跑了過去將手捂在王離的胸口處,他的血不停的往外流淌,他說不出來什麼話,只是張着嘴巴,眼神開始慢慢渙散。
這個時候外面的特警也衝了進來,看到這幅景象都停下了腳步。
王離漸漸的停止了呼吸,我鬆開了手,無神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王離,直到最後一秒,我也沒和王離說上一句話。
接着這幾聲槍響也讓外面的人員呼呼啦啦的衝上來一堆人,接着王離被醫護人員擡了下去,我還坐在地上,過了幾分鐘,我看着地上留下的血跡愣愣發呆。
同時耳機裡傳來分隊長的聲音:“你人沒事就行,嘯塵,可以走了。”
我站了起來,然後原地站了一會,渾身如同乏力了一般走向外面,喜鵲見到後跟了出來。
“嘯塵,我……”
“離我遠點。”我不想說話,也不想搭理她。
我說完後順着樓梯往下走去,各個部門的人開始在現場工作,還有一大堆新聞記者想闖進來被攔下。
我走出樓梯後就感覺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就感覺天地不停的在旋轉,我晃了晃腦袋,一步一步的走向大隊長他們的位置,喜鵲還跟在我身後。
“對不起嘯塵,我以爲……”
“你他媽給我滾啊!”我是吼出來的,周圍的很多人都被我這聲吼叫引得看向我這裡。
喜鵲低下頭捂着鼻子,眼睛同時也紅了起來,她低着頭快步的掠過我走了出去。
我咬着牙,朝着大隊長走去,我的喉嚨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十分的難受。
“嘯塵。”大隊長看着我走了出來,他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肯定知道我現在心裡是什麼滋味,他本來是想讓我能將王離勸下來就勸下來,現在王離被喜鵲擊斃,他知道我現在心裡非常難過。
我走到大隊長面前,眼中噙着淚水一個立正,帶着哭腔的 聲音答道:“報告大隊長,嫌疑人已被擊斃,人質安全獲救。”
大隊長的表情也很難過,他點點頭,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
在返回特警隊的車上,我在忍着喉嚨中的那股堵塞感,在直升飛機上,我還在忍着那種感覺。
王離就這麼死在我的眼前,那一幕,我閉上眼睛都能看到他像是解脫的表情,我的腦海中也不停的回想着王離對我說的話。
“這次任務水太深……你會別比我更加殘暴……”
這是什麼意思呢?我不知道,我也沒那個心思去考慮,我只是低着頭在直升機的機艙中沉默。
其他人都跟我一樣,都知道我和王離的關係,有個突擊隊的兵餉說話,分隊長“絲絲”兩聲後那個兵就閉上嘴擔心的看着我。
大隊長拉着臉也不吭聲,直到我們的飛機開始接近部隊營區。
大隊長說話了:“這次的任務,死在你們心裡!誰要是說出去了,按照泄密處理!”
“是!”“是!”
就我沒有說話,大隊長看了我一眼後看向別處。
直升機降落,我們走到裝備庫卸下裝備,現在的天色已經快要明亮,大隊長交代我們好好休息不需要訓練,於是我走到洗澡間將水龍頭打開,我甚至忘記了脫下衣服,我看着手上的鮮血不停的被水沖掉,腦海中的那些畫面也在不停的在閃動着。
我蹲在地上,任由噴頭的水不停的衝撒在我的身上,我終於失聲痛哭,就是沒有理由的,不知道爲什麼,喉嚨中的那種堵塞感在我哭出來後漸漸的消散,我哭的聲音很小,我的眼淚混合着噴頭的雨水順着我的臉流到下水道中,手上的鮮血也被沖刷的一乾二淨。
時間開始一天天的過去,那個軍醫院的心理醫生再一次被請了過來給我做心理輔導,因爲現在的我在戰友們眼裡真的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像是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人。
我再一次開始滿嘴跑火車將這個心理醫生糊弄了過去,畢竟我覺得我沒問題,我覺得我沒問題,或者說我真的不想被另一個人知道我的心裡的問題,我開始非常牴觸別人來詢問我任何事情。
從哪開始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甚至別人問我訓練方面的事情我都有點牴觸的情緒在裡面,這不是一件好事,我也知道我心理絕對是出了問題,然後我就開始嘗試着去改變自己,讓自己恢復過來。
但根本不可能,我變的沉默,變得木訥,甚至有戰友都說我現在跟以前比起來都有種呆呆的感覺了。
那個狙擊教官聽到後就破天荒的說了一句話:“他那不是呆,而是無論遇到什麼事,他都不會慌亂。”
說完後就朝我走過來:“對於我來說,你就是個好苗子,只可惜啊,不走的話,我說什麼也要把你提起來。”
狙擊教官難得的能說出來這麼多話,在訓練中這傢伙是除了必要的東西會強調外,其他的話是根本一句都沒有的。
我就說:“謝謝教官。”
他就點點頭笑了下轉過身開始講課。
我的退伍時間越來越近,我的心裡一天比一天開始激動,甚至有點開始後悔了。
我反而有點不想離開這個操蛋的鳥地方了。
我深愛這個讓我之前生不如死的特種大隊,我深愛我的戰友們,我都不知道我如果回去了會變成什麼鳥樣。
那些走來走去的高個子糾察現在看來反而沒那麼討厭,那些炊事班的炊爺咋咋呼呼的反而越發的和藹可親,那些整天讓我感覺枯燥乏味無聊重複的訓練反而開始逐漸變的有趣,那些天天聽到厭煩的槍聲和起牀號也變的在腦海中越發的清晰,甚至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那些整天喊得口號:一致決定一切。和那些每天吃飯前後會嘶吼着唱出來的軍歌,也逐漸開始變的賦有旋律,不再那麼幹巴巴的那麼無聊。
但這一切都已成定局,我還是要離開這個讓我深愛的特種大隊,這個讓我付出了五年多青春的部隊,我,深愛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