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道長吸一口氣之後,雙掌陡地抵在青石板底下,悶聲喝了一聲。***雙臂猛地向上一使力,突然在唐楓衆人的頭上,有一道星光順着那逐漸顯‘露’出來的縫隙處,投‘射’了進來。同時一股清冷的空氣,也隨之飄了下來。衆人在這地下行走了這麼半天,早已經覺得氣悶難當。
如今,突然從又見到了這漆黑的夜空,並且又感受到了,那久違的新鮮而冰涼的夜風。真使得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爲人的感覺?邋遢老道卻是先潛行了上去,隨後,反過身,又朝着下面的唐楓招了招手。唐楓也急忙猶如一隻狸貓一般,迅疾無聲的攀援了上去。一到了上面,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和邋遢老道,此時卻是在一處,離着城牆不遠的地方。
看這裡四外搭建了幾個草棚,又有繫馬的豎杆,和攔馬的圍欄。從這點上看,這裡十有八九,是那羣守‘門’,亦或是臨時出入城傳令的八旗軍校們,暫時寄放馬匹的地方。而此時這裡,卻並不曾寄放着馬匹。想來可能是因爲冬季的緣故,若是將戰馬在要放在這裡的話,這裡四處透風,對戰馬來講是十分不好的。一般來講,八旗軍校們對於自己的戰馬,都比自己的福晉要好的許多。因爲戰馬,是他們賴以爲生的好友。在戰場之上,也是他們唯一可以託寄自己‘性’命的良朋益友。
所以,唐楓和邋遢老道算是撿着了。在這個馬棚的附近,竟無一人在此地看守。再加上此時,天‘色’已晚,那些修建盛京城牆的人,也都早已經紛紛的收了工,回到了暫時休歇的地方,開始安歇。只等着明日天‘色’一亮,繼續開工。而唐楓和邋遢老道鑽出來的那個地方,卻是餵養戰馬的,石頭做成的草料槽子。
眼見着馬棚的周圍,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兩個人這才放下心來。唐楓卻又走回到馬槽跟前,俯下身對着下面的,那些仰頭向上望着,無不是對此期盼了半天的衆人招呼一聲。而底下的人,早已經等的有些焦急難耐起來。一見上面的人打出平安無事的手勢來,急忙一個接一個的,向上攀登上來。而唐楓在上面,伸出手去,將其一個一個接應上來。那位邋遢老道,卻是站在不遠的地方,給衆人做着警戒。
就在衆人眼看就要全部都上來之際,忽然遠處出現一盞燈火,搖搖晃晃的朝着這面漂移了過來。隨着一陣低聲‘吟’唱着的小調也隨夜風飄了過來,邋遢老道急忙對着,身後這些剛上來的衆人擺了一下手。唐楓急忙帶着衆人,閃身躲避在石馬槽後面,或者是就勢趴臥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一下。
轉眼,那個人就已經來到了馬棚跟前。卻並不走進來,只是將手中的一杆燈籠,高高的舉在半空之中。向着裡面來回的照了幾下,便又繼續哼着小調朝前面走去。一直等再也聽不到那個人的聲音了,唐楓這才又將那些餘下的人,包括函可和尚一併接迎上來。衆人這才繼續跟隨在這兩個人的身後,朝着前面的城‘門’處‘摸’了過去。
又走出了一段路之後,前面就是盛京城的東城‘門’了。只是令人感到十分奇怪的?卻是此時,分明城‘門’早已經被關‘門’落鎖了的?怎麼現如今,還是大敞四開着的?這又是什麼緣故呢?不過,這倒是給了衆人的一個希望,若是能逮着機會的話?興許就能從這裡脫身離開盛京城,自此,可謂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了。
更讓衆人感到有些‘摸’不透的?卻是此刻在東城‘門’兩側,站了不少的百姓們。一個個,沒‘精’打採耷拉腦袋的站在城‘門’前的道路兩側,似乎是準備歡迎什麼人進城?可究竟會有什麼人?居然能擁有這等的氣勢和排場?竟可以讓老百姓深夜不去睡覺,跑到東城‘門’這裡來,夾道歡迎這個人進城?看起來,此人定是位高爵顯。
但是,眼前也分明是一次難得機會?唐楓急忙快步走到邋遢老道跟前,壓低聲音與他商量道:“道長,我有一個打算?眼看這羣人,似乎在此恭迎什麼人進入盛京城內?依我想來,莫不如我們也趁此良機渾水‘摸’魚。夾雜到歡迎的隊伍當中去,只待瞅準時機,便可‘混’出城去?不知道長可否同意我之所言?”唐楓向前面的那兩排的人羣掃了一眼,就得給你這這位邋遢老道開口表態,到底是同意與否自己的這個主意?
邋遢老道對此不置與否?卻是回過頭瞅了他一眼。又朝身後的函可和尚,和二來等衆人看了看,便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對其回覆道:“以老道我來看的話,這些人深經半夜不睡覺,卻是在此夾道歡迎某人入城?那這個人也定非尋常之輩,肯定是大清朝裡的,一個十分主要的大人物。所以,身邊的護衛也決計少不了。你我還當小心行事纔是,可莫要將這羣剛被你我救出來的人,又一轉眼,雙手奉贈與敵酋之手中?”說完之後,這位邋遢道士。,倒是大搖大擺的衝着前面的人羣走了過去。在離着那羣人不算甚遠的時候,還主動與幾個人打着招呼。
看他臉上的那副表情,竟似與對方,早已是相‘交’了幾十年的老友?如今又恰好在此地相逢,所以是顯得十分得親熱。只是,對方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位,穿戴這麼寒磣的當老道的朋友來?但眼見着對方和自己是打得十分的火熱,想來絕不會是假的了?大概,是自己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自然,決不能將自己,居然記不起來對方是誰的話,對對方講出來?否則的話,豈不讓老友爲此而傷懷?可是,搜腸刮肚的還是根本就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何處,居然有過這麼一位好友來?邋遢老道與周圍的幾個人,分別熱情得打過招呼之後。便急忙對着站在對面的唐楓等人招了招手,示意衆人立即過來。
唐楓也急忙帶着函可與二來,還有陳夢雷等一衆讀書人,快步的走到城‘門’的對面人羣當中。衆人就在此地等着,等那些人一旦快都進入城內之時?自己便帶着人迅疾的衝出去。也不曉得又等了多久?這才望到,從城‘門’的外面,卻是先走進來一對對的前行儀仗隊的人馬來。
後面跟着的,卻是身穿各‘色’八旗鎧甲的八旗騎兵。身穿黃白鎧甲的騎兵,緩緩在前面引領着全隊的人馬,穿過城‘門’,順着城內的大街,一直向着皇宮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就見這些儀仗隊和八旗騎兵的隊伍後面,又是跟着進來不少的人馬來。由此可判斷出來,進城來的人大概應當是那位,大清朝的第一位皇帝陛下?
就在衆人望着,眼前的這支沒完沒了的隊伍之時?忽然,就見由唐楓和邋遢老道方纔帶着秀才和舉人們,一路通行無阻的那個方向的道路之上。又奔過來無數,手裡持着火把和刀槍的軍校來。一個個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帶隊的正是那位張郎中,此時他也看到了在人羣的對面,正好站着一排,自己一‘門’心思要將之抓到手裡的那些人。
可看看眼前這隻皇家的儀仗隊伍,自己哪裡有那份膽量,敢從這隊伍中間衝過去抓人?估‘摸’着,若是自己果真一鼓作氣的衝到那面去了?那自己也肯定會被眼前的這羣八旗軍校們,給起了一個新的外號出來?同時,還得被上面給自己扣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而令張郎中還是十分擔心着的,就是這幫子人會趁此機會,就此一窩蜂似的‘混’出城外去。
可旋即一想,又感到這羣人,似乎也沒有那麼的傻透腔了?即使想要逃出城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可就是有一點,令這位張郎中是百思不得其解?就是對方已經明明白白的看見自己了,怎麼竟然不轉身逃走呢?而是非要站在那裡,與自己死磕?這對於他們來說,又有何好處呢?
終於,所有的隊伍似乎都已經過完?後面有兩個人騎着兩匹神駿異常的良駒,緩步走入盛京城內來。其中的一匹戰馬,與第二匹馬比較起來,向前足有一個馬頭距離,在上面坐着一個,面目威嚴的胖胖的男人。並且在其身上,還穿着一套黃‘色’的衣袍?外面披着一件孔雀和雪貂組成的披風。就那麼不急不慌的,催馬走入盛京城內來。
就在這個男人,和催馬行與他身旁的那個年輕的‘女’子,一同走到了唐楓身前的時候?卻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函可和唐楓以及二來的頭上掃了一眼。緊跟着,扭頸回頭對着那個年輕的‘女’子,低聲囑咐了幾句話之後,他便又繼續催馬向着城內走過去。而那個年輕的‘女’子,卻是兜轉馬頭,筆直的對着唐楓等人面前而來?
這一下,可是照實把函可,還有以陳夢雷爲首的舉子們嚇得夠嗆?邋遢老道卻是把眉頭深深皺在一處,手也‘摸’向,放在自己懷中的那把匕首的把上。只待對方到了,離着自己不遠的距離?自己便立刻將其給擒下馬來,並以其作爲依仗,好讓八旗軍校能夠放自己等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