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千村萬落生荊杞,被驅不異犬與雞

卻見二來和吳六奇臉上神色爲之一變,便好似方纔二人在此地,也遇到過不同尋常的事一般。唐楓一邊將吳六奇從雪地之上拽起來,對其好言撫慰道:“吳校尉,此事至此作罷。今後誰都不得提及此事,這冰天雪地的,跪久了會使人染上風寒的。快快起來說話,二來,去看看賀瘋子和胡騰榮魏大叔可是否到了附近?”二來聽了之後,應諾一聲,急忙轉身吩咐手下的一個特戰隊軍校,往回迎一迎後面的軍隊。

那個軍校領了軍令,將馬蹄子用布都仔細的包裹好了,這才揮鞭催馬而去。現如今,那撥人馬倒不曾被他們追到,可卻讓唐楓發現了一處與自己有所關聯的石墓。只是關於這三座石墓的事情,是絕不可對面前這兩個人道出的。卻見吳六奇稍作沉思之後,這纔回答,他方纔對二人所問之事。

“方纔,我們也是跟在一個和尚的身後,才找到這處山洞的。只是,還沒有等我們進入洞中,城主就自行出來了。至於那個和尚,依我來看,絕非此地人。並且也似乎不像是活人,其在雪地上經過之處,竟然沒有留下一處足跡。對了,城主,那個和尚方纔也進入到山洞裡面去了。只是不知城主可曾與他相逢?”吳六奇說罷,一雙眼睛盯在城主的臉上。

聽到吳六奇這般的問,唐楓倒也是理解的。看起來,那個黑衣騎士和這個和尚,都是有意將自己和這一衆部下引至此處來的。用意麼?莫非就是爲了讓我發現這三座石墓,可自己與這三座石墓之間,到底有何種關係?這一切的謎團,看來也只能等到傅青主回到遼東之後,再去跟他打聽一下。

這面三個人正在私下胡琢磨着,卻見那個前去引路的軍校,此時竟折返回來。一直騎着馬到了離三個人不遠之處,這才跳下坐騎,將馬繮繩隨手丟給一旁的軍校,快步到了三個人跟前,對着城主一拱手,高聲對其回稟道:“回稟城主,方纔小人去給後面的部隊傳令,讓其火速趕至此地。可才走出不遠,就碰到了胡將軍和賀將軍,還有魏大總管的軍隊,正在奔着這面趕過來。小人已將軍令傳於他們,胡將軍賀將軍,即刻便會帶着軍隊趕到此處。”這軍校說完之後便退到一旁。

聽說他們頃刻之間也就能到了,三個人便也不太着急了。而對於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石洞中的石墓,還有那個黑騎士以及那個神出鬼沒的和尚。誰都不想在去追根究底,畢竟當時就因爲唐楓要去追那個黑騎士,結果才遭遇到了雪崩。險一險,差點將一條命扔在裡面。故此,此時誰都回避與方纔所發生的事,不想再提及。

果然,一會就見身後,衆人所來的那條被雪鋪滿的山路之上,似乎揚起一片白色的風沙。無數的騎兵捲風夾雪而來,那迎面而來的頭一道的大旗上繡着一個大大的賀字,正是賀瘋子先帶着手下騎兵趕到此地。胡騰榮卻是在後督着陣,以與前頭的軍隊彼此之間互相策應,而魏老漢和百姓們卻被兩支軍隊夾在中間。待人馬都到齊了,唐楓這才下令,繼續朝前面趕路。在路上之時,他便對魏老漢,將自己和二來吳六奇所遇之事,對其詳細複述一遍。說完之後,便於魏老漢打聽,可是聽說過關於這方面的傳說?抑或着是哪裡,也曾發生過相似之事?

魏老漢騎在馬上,聽完這一番話之後,不由陷入沉思當中。良久,纔在馬上側過身對他回言道:“聽你方纔所言,這件事很有可能與那些後金的薩滿教有關係?而對於那晚襲擊於我們的那些長毛怪物,我現在想起來,似乎是喇嘛黃教和薩滿教聯手所爲?努爾哈赤父子可以說對於薩滿教和喇嘛們,都深信不疑。並且,對於他們所謂的術法,更是十分的着迷。而在那一夜襲擊與我等的長毛怪物,便是薩滿教傳說裡的一種怪物,名爲山夔。此物兇猛好鬥,且周身上下不懼刀槍。但也不是不能將之制服,此物怕火,只需用火把即可使之喪命。而那晚,對於那些東西,我也是瞎猜的,便讓那個吳六奇去試一試。當時,也是做好準備了,如果這個法子不好使,那隻好是棄營而逃了。好在,最後還是很順利的,將此物剿殺乾淨。只是,能弄出這種東西來的人,看起來也絕非是一個良善之輩。我等今後行事,還要加着萬倍小心才行。”魏老漢說到這裡,擺手叫過一名百姓,再馬上低俯下身對其吩咐了幾句。

因爲聲音細微,而魏老漢還是伏在此人耳旁叮囑於他的,唐楓是一句都沒聽到。不過,想這位魏老漢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冰雪城上面,所以也絕不會給東北軍下什麼套的?那個百姓,連連點頭,隨後騎着一匹騾子,就趕在了隊伍的前頭而去。轉眼,那個百姓的身影就已不見。

不等唐楓問起,魏老漢到十分爽快的對其言道:“我是讓他先去給那些礦上的人報個信去,這些人可在這裡留守的太久了,估摸着,此時可能都沒有吃的了。讓他先跟他們通報一聲,也好讓他們能夠堅持到,我等人馬到了那裡之時。唉,當初若不是因我,被那個部落給活捉了去的話?也早就將他們帶回冰雪城內去了,又豈會在此地,多駐守了這麼許多的時間?”說完之後,魏老漢不免有些長吁短嘆,看其面上表情是懊悔不迭。

唐楓只得對其解勸道:“魏大叔此言差矣,即使你沒有遭遇到此事的話,那也很難說,礦上會不會出現別的事端?這豈又是人力所能預先揣摩到的?此處離着礦上還有多遠?如要是路程不算很遠的話,那你我和二來就先趕過去,看看那裡如今又是個什麼樣子?”說到這裡,便欲縱馬先行。

“從這裡到鐵礦場,大概還有三裡多地。而這幾處礦場,最初乃是大明所設下的,有一處“鐵場百戶所”,專門管轄威寧、平頂山、連州峪、陰湖屯、窯子峪5處鐵場。而此地,也是太子河的流域。一直到了後來,清河被後金兵攻佔,逐漸輻射至整個遼東全境。所以,自此大明的鐵廠也逐漸的荒蕪了。”說到這些,明顯感到在魏老漢的語氣裡,竟然流露出一絲的悲涼和哀傷。這令唐楓不由感到有幾分奇怪,莫非這魏老漢,也是替大明朝丟了遼東而傷懷不已?可那又怎麼能?記得當初自己可是再壩上草原與他相遇的,從這點上來看,他絕不會對大明有何好的看法。

卻聽魏老漢又開口對其言道:“我並非是替大明難過,實則說來,是可惜了這些鐵場了。因爲鐵場的關閉,造成了這一片的百姓也跟着相繼流離失所。被那些後金八旗兵逼迫着,給遷移到了那幾處城池之中。如今,這一片地域,千里無人煙,只見各種動物出沒於此。真是荒涼的緊呀,這一打仗,倒黴的就是百姓們。管他是誰來當這個皇帝,實際說起來,只要能讓人吃飽肚子就算是好皇帝了。”魏老漢話音方落,又是一陣唏噓不已。

聽見這魏老漢今兒竟不知是何原因,居然講出這麼一番話出來?倒頗令他對此有些疑惑不解。但眼下沒有多餘的時辰,去對着魏老漢好好開解一番。也擔心着,駐守與那個鐵礦區裡的人,不曉得他們現如今,又會是怎麼一副樣子?急忙命人喊過二來還有吳六奇,命他們帶上幾百個人,隨在自己和魏老漢的身後,一起向着威寧營而去。

如今的威寧營,也只是一處空落的村寨。胡騰榮和賀瘋子,照樣帶着人馬在後面緩緩跟進。唐楓帶着魏老漢和二來與吳六奇催開戰馬,一路疾奔向威寧營。幾裡地縱馬即到,天色也漸漸變得明亮起來。馬上的人們將火把拋於地上,並且加快馬的速度,沒跑多遠,眼前就出現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

看着眼前的這一片村寨,大部分的圍牆,如今均以盡都塌毀。那些原本能住人的房屋,也早已都東倒西歪,有的連房頂都已消失不見。現在是冬季,倒沒有看到雜草叢生的模樣,但是光溜溜的野樹倒是觸目可見。此刻的村中靜寂無聲,就好像一大片的墳場一般空漠靜怡,令人不由感到心裡壓抑得很。

“魏大叔,咱們的人可就住在這裡?可是那些人,此刻又到何處去了?”目中所見,盡是荒涼。唐楓感到心中,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對着魏老漢隨口問了一句之後,便跳下坐騎,卻感到那處受傷的肋骨上又傳來一陣劇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便邁步就朝着村中走去。

二來和吳六奇以及魏老漢,也都跟着跳下馬,將馬交與身後的侍從手中,幾個人跟在他的身後,一同走進村中。走出不遠,就見在一處崩塌的土牆下面,壓着一具屍首。待其走到跟前,仔細的打量一番。因此時是冬天,這具屍首身上,除了一些被不明野獸給咬壞的地方,餘下都保存的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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