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伯這天色都已是這般的晚了,你老人家也要一同去麼?這山路之上可是天冷路滑,你老人家可要當心一些纔好,畢竟你這身子骨可比不上這年輕人扛折騰,萬一失足落於馬下的話,那可是就夠要了命的。”唐楓笑呵呵的,對着那騎在馬上的杜老判言道。
杜老判的臉色略微的變幻一下,立時便又恢復了常態。反過來對他也笑着言道:“這年紀輕輕的也會橫死於馬下的人,可也不算少了。所以我這把老骨頭又何必對此太過在意?你說我說的對是不對,唐大侄子?”杜老判笑着回敬了他幾句,聽得出來,這老頭的心胸可不算得上是十分寬闊。
此刻的唐楓也沒有心思去與他爭個短長,辯論個高低,在這麼與他在這口舌上爭論也解決不了任何的事情。恰好在此時,幹狼派去牽馬的那個嘍嘍兵,也將一匹渾身上下雪白的馬牽了回來。接過馬的絲繮,仔細的打量這匹白馬倒還真馬如其名,名爲照夜獅子馬這上下一根雜毛都不曾見到。只是四隻蹄子卻是黑色的,且馬鬃似乎也是很久無人打理,蓬鬆的如同雄獅的鬃毛那般扎開着。
他輕輕地撫了撫馬的鬃毛,這白馬居然也將頭伸過來,不時地擦着他的身上和手。“唐大哥莫要再給這匹馬相面了,再要遲延一會的話,這天可就要大亮了,到時候一旦要是遇到了韃子的偵察騎兵的話,到那時候可就糟糕得很了。咱們還是趁這這現在天色尚黑,迅速出擊的好。”幹狼邊說,邊在手下軍校手中接過一把長刀,掛在自己的戰馬鐵過樑上。順手又取過一柄雪亮的長刀,對着唐楓遞了過來。
他將長刀接過來也掛在戰馬上,翻身上馬,此時寨門大開,杜老判頭一個催馬衝出大寨門口,幹狼緊隨其後。身後便是唐楓和一衆鳳凰山上的這些馬匪,衆人順延着山路直奔向被暮色籠罩下的韃子所居住的村鎮。那處村鎮也是事先早被幹狼所派去的探馬踩好了盤子,只等着馬匪們去了。
冰涼且冷清的月亮,就那麼掛在半空之上。月光傾瀉在馬匪馬蹄下面的山道上,得得的的馬蹄聲,在夜裡傳出去很遠。這都讓唐楓不由替他們有些擔心,生怕因這些馬匪們的肆無忌憚大搖大擺的趕路的行徑,再將後金的巡邏騎兵給招引了來,那到時候可就有熱鬧可瞧了。
從根本上說,他應當巴不得,這些馬匪與後金的八旗騎兵雙方遭遇上。最好能拼個你死我活的,這樣一來,自己也可抽身而退替冰雪城減免去了一方強敵。只是如此一來,倒是遂了這些後金人的心願。本來對於這些猶如跳蚤一般的馬匪,正頭疼的緊,如今既然送上門來了,焉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足足的在夜路上奔馳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方纔見到在遠處閃現出一出村落來。此時,村裡一片漆黑,人們都早已處於熟睡當中,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一支馬匪偷偷的潛到了村子旁邊。唐楓從馬上望過去,看不出在這片村莊裡駐紮着後金的押運糧草的官兵。在村莊前後,根本就不增見到有騎兵在放哨。
“幹狼你手下弟兄真的偵探明白了?這裡可當真的駐紮了押運糧草的八旗兵,怎麼看這裡不像有人馬在此住宿呢?”唐楓催馬趕到了幹狼的身旁,壓低聲音稍帶些疑惑對其詢問道。同時又向遠處攏目光極力的瞭望着,還是並不增看到有巡營瞭哨的軍校在村裡晃動的身影顯現出來。
“怎麼的?難不成你當我手下的弟兄都是吃乾飯的不成?還是以爲,我們是捏造了情報,就爲的半夜沒事可做,來這裡騎着馬兜兜風的麼?或者,難不成唐大哥替這些後金兵馬擔心?”幹狼的話說到這裡,從其語氣之中可以聽得出來,帶有一絲淡淡的殺機。
“算了,幹狼兄弟這些話就當我不增對你講過也就是了。隨便你怎麼去做好了,我便只在此處遠遠地觀望即可。畢竟此次出擊乃是你們鳳凰山上的事情,與我唐楓一點關係皆無。待明日一早,我便離開鳳凰山,回奔我的家鄉去。將來能不能與幹狼兄弟見得上面還是兩說着呢?”他說完了這一席話之後,是在也不看這幹狼一眼,驅馬往前走了數步,便勒住繮繩,手一伸卻將那杆大刀摘了下來,拎在手中。
幹狼在後面望着這個斜披着熊皮的大漢的背後,真有心拿着刀趁他不留神,在他的身後一刀把他的腦袋給砍下來。可仔細的琢磨琢磨,卻也深知若是一旦自己將此人給殺了的話,那回去一是也不好向妞兒她娘交代。即使自己對手下嚴禁提及此事,可也保不齊會有誰說漏了嘴的。二則是傳出去的話,讓道上的人笑話自己沒有氣量。想了想,只得將一腔怒氣壓下,揮手令手下的弟兄們開始準備攻入村莊之中去。
杜老判則是一直在遠處眯着雙眼,不發一言的盯着那處在黑暗之中的村莊,也不曉得他此時在腦海中想着什麼?鳳凰山的馬匪們此時紛紛從馬的兜囊裡取出兩根木棍出來,有人在懷中取出火摺子,一一爲他們將火點燃。每一個馬匪手中都持有兩根火把,火把的光映照在馬匪此時變得有些扭曲的面容之上,顯得是那麼的可怖可憎。
看到這些馬匪如此的明目張膽,到真使得唐楓有些對其難以理解。如果要是去攻打一處駐有八旗軍的村落,一切當悄悄地進行纔可,那裡有如此光明正大的進攻對方的道理?莫非是生怕對方不曉得自己前來偷襲,還是當初就打算要與對方明着動手?如要是這樣的話,那這些人可謂愚蠢至極。
可從這羣人既然一直能在後金得治理管轄下生存到現在,總是能躲開八旗兵對其的圍捕追剿來說,他等也不應當是比驢還蠢的人。除非,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並不是要來劫奪糧草的。而是爲了給後金八旗人一點顏色來看看,那也就是說,這個村莊里根本就沒有運糧的八旗兵在此。
而幹狼和他爹杜老判所商議的,也只是爲了屠殺這羣手無寸鐵的後金百姓。一想通這些環節之後,唐楓頓時就覺得頭有些大的感覺。有心想上去阻止他們,可也深知這幫人是根本就不會聽從於自己勸告的。難道說,自己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去殺戮那羣,沒有還手之力的八旗百姓麼?
只是此時的他尚對此抱有懷疑,也並不敢對於自己所猜測的,就能一口咬定是正確的。畢竟自己也聽說過,那羣八旗百姓可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在不算忙的時候,也是時不時地練習弓馬刀劍。可以說,這羣人是上馬能與來敵作戰,下馬則是能男耕女織。且這羣人便仿似那些蒙古人一樣,也都是在馬背上成長起來的民族。
眼瞅着馬匪們一人手持雙火把,催馬直奔着沉浸在夜色裡的村莊而去。幹狼的馬剛竄出去,卻在馬上轉過身對着身後的唐楓言道:“唐大哥你當真不與我等同去殺韃子麼?難道說,兄弟我所憂慮的事是真的不成?唐大哥當真就同情那些狗韃子?認爲他們的命要比我漢人值錢的很麼?認爲我們漢人,生來就是應當被他們所誅殺的麼?就彷彿殺豬屠狗一般,就那麼毫不反抗的,被他們將我等列隊殺害?”幹狼的聲音越說越高,以致身邊奔出去的那些馬匪,也紛紛回過頭望過來。眼中對那個騎在白馬上肩上斜披着熊皮的漢子,流露出一種深惡痛絕的神色。
“那好吧,我便與你等同去好了。只是有一樣,我未必就會與你等一起動手。我只是去殺那羣后金的韃子,而不是去誅殺那些無辜的百姓們。幹狼,我也希望你也能認清了人在動手。可莫要似那羣韃子一樣,只要一見到對方的人不論是百姓不論是男女,儘管是一刀將人頭砍下再說。你姐夫,陸大狗就是這麼死在他們刀下的。喝”說罷,一騎飛出直奔着遠處的村落奔去。幹狼卻被他這麼一番話給說的,不由自主地稍稍沉思片刻,卻又馬上恢復了常態。也在其身後縱馬奔向村中之中,此時的馬匪們已有不少的人闖入寂靜的村中,開始將手裡的火把對着那些宅院拋扔過去。
火把似是經過了處理,一旦被拋扔出去,頓時就將宅院引燃起來。村莊里正在熟睡之中的人們,此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所驚醒,紛紛開始救火得救火,實在是救不了的,就乾脆打開院門向外逃奔。卻正被堵在門口的馬匪一刀砍倒在地,在順勢一刀將人頭砍下。
村莊裡頓時陷入沖天的火海和無邊無盡的殺戮之中,且馬匪們根本就不看是男女老少,只要見到有人出來,就是將其一刀砍翻在地。唐楓此時也看得分明,眼前這羣人雖然穿着女真人的服飾,可卻是實實在在是一羣手無寸鐵的百姓。急忙催馬向着幹狼奔過去,打算勸說他在莫要這般胡亂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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