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無奈之下,只得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藉着他的力量飛身上了坐騎。兄弟二人一同騎着馬向外殺去,不遠處的紅娘子一見,不由緊咬銀牙,急忙吩咐人道:“速速的攔住那兩個人,那二人就是東北軍的頭領,千萬莫要使之走脫。弓箭手與姑奶奶射倒他們的馬?”一邊吩咐着,一邊自己也又搭上一支倒鉤羽箭,將弓弦拽開。
對準了那匹戰馬的前心,猛然一鬆後手,羽箭似如流星一般,自混亂的戰場上空掠過。唐楓和李巖兄弟二人,正自揮舞着刀劍一前一後死力拼戰於明軍的亂軍當中。忽然,唐楓和李巖就感覺身子往下一挫,緊跟着,身下的坐騎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將二人一下就給甩了出去。
周圍的明軍一見二人落下馬來,便紛紛各持刀劍欲圖逼迫住二人,也好乘勢將二人拿住回去請功。可二人雖然落了馬,唐楓更是如同一隻瘋虎相似,所到之處殺的明軍紛紛後撤不迭。一個衝鋒,便已將本來逼到近前的明軍,又生生地趕出兩丈之遠。使得明軍不得不圍成一個圈,將此二人給牢牢地圈在當中。
這場拼殺下來,二人渾身已被汗水給打透,面上,身上,刀劍上,都沾染着層層的血跡。尤其是二人的臉面上,被血給塗染得仿如厲鬼相似。唐楓住着秀霸劍,以左手揩去眼睛上的血水,眯起雙眼,向四外掃視一圈之後,不由仰天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自問天,所爲者不過爲百姓之利爾。奈何,今天空喪於這羣匹夫之手?義兄,可懼死乎?”說罷,向着身邊的李巖望了一眼過去。
“不能與兄弟你同生,但可今日與兄弟你共赴死難,李巖生之幸也。只是,死即死亦,你我弟兄二人當在誅殺一些眼前這羣豬狗。如此死亦足矣,兄弟動手。”李巖話音方落,人與刀兩廂合一,揉身撲奔那羣正蠢蠢想靠到跟前的明軍們。刀劍過,血光飛濺,一顆頭顱,沖天而起。
唐楓自然也不怠慢,哥兩個再度闖入明軍亂陣當中。向着那些僅剩下百十幾個,又被重重包圍的東北軍靠攏過去。身後帶着軍隊上來的高謙,並沒有看到對面從宜川帶兵而來的主將。也沒有看到,另一位自汾州統兵幫着堵截東北軍的大將。這倒令其心中不由有些感到納悶?不解其中緣故?
而那兩位明軍的大將,早已被唐楓和李巖與亂軍之中給刺殺了。所以,眼下的明軍纔是一片大亂。即使有副將督率着全軍,卻也因爲主將的陣亡,而亂了自家的方寸。好在,現如今東北軍的軍校們因爲飢餓和勞累,早已不是明軍的對手,這自然無疑也得賴與紅娘子之力。
就在哥兩個甚感渾身氣力已經漸漸的失去,再也握不緊手中的寶劍。眼看着那些眼前的明朝軍校手中平端着長槍,長刀也直指向二人,再一次向着二人圍攏過來。在其身後則是一羣弩箭手,正將手中的弩箭舉了起來,瞄準了裡面的二人。此時二人心中也都十分清楚,自己二人的大限即到,而今日一戰全軍盡皆戰死於此地。看起來,戰士雖已戰死,猶有軍魂萬古長存。二人相視而笑,唐楓笑着言道:“你我弟兄尚可去地府召集十萬陰魂,在於大明誓死相拼。”一言說完,隨手將長劍插於地上,仰頭望向天邊,負手而立,臉上神色卻是十分傲然。
周圍的明軍見此情景,又往前逼近幾步,見二人並無反抗之意,這便要一擁而上,將這二人給捆綁起來拿回朝廷裡去問罪。紅娘子在遠處見了,卻在心頭忽然浮現出一絲的不安來,又盯了李巖一眼,這便要撥馬離開此地。忽然聽得李巖在遠處高聲對其喝道:“紅娘,悔不該聽你所言,而誤我兄弟之義。你我自今日始,一刀兩斷。”紅娘子聞言心中越發的緊張和不安起來,急忙回過頭望去,卻見李巖雙手將刀橫在自己的頸項上。
“李郎不要……。”紅娘子見了,急忙轉過馬頭,這就要奔着李巖奔過去。雖然奉了自家主子的密令,設法除掉東北軍的首領唐楓,可自己卻並沒有想過把李巖也給搭進去。怎麼說,自己與他也是夫妻一場,想起往日的情意,更讓紅娘子有幾分後悔自己所設下的這條毒計。
可還沒有等她催馬過去,忽然聽得猶如一陣陣的滾雷自天邊而來。紛至沓來的馬蹄聲,驚碎了明軍的獲勝美夢。一時之間人人紛紛扭項回頭,向着聲音所傳來的方向望去,就見無數匹怒奔着的馬匹,朝着明軍們踐踏過來。馬上人人手中具是一把特大號的長刀,向着明軍的頭上旋去。
一時不及提防的明軍,根本無法抵擋的住這股新闖進來的人馬。明軍如同海面上退潮相似,一波接着一波的紛紛向後退去。眼瞅着那支人馬就要闖到唐楓和李巖的跟前,而李巖和他也都已注意到了這支人馬。李巖自然將手中得刀也放下來,向着那爲首的大將臉上望過去,卻正是東方升親自帶兵到了。
而在他身邊站着的唐楓,卻好整以暇,態度雍容,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手似的。而在遠處已經勒住了戰馬的紅娘子,卻不增料到,居然在最後這麼一刻,眼看着就要大獲全勝,戰局卻忽然被扭轉過來。整個被對方給翻了盤,眼前的明軍已然是抵擋不住這羣生龍活虎一般的生力軍,紛紛的退避着。
紅娘子低垂螓首想了想,不由將銀牙緊緊地咬住,抽出那張雀弓,搭上一支羽箭,瞄準了唐楓的前心上。一鬆手,那支羽箭形如一道厲閃自天空劃過。直撲奔唐楓的胸前,只是此時的他卻並不增注意到這一點,只是去與那個已然離着自己和李巖不遠的東方升額首示意。
可是李巖卻是一直在緊緊盯着那個騎在馬上的,在他看來已經是對他負了心的女人。忽然就見紅娘子拽開弓箭,對着自己的這個方向就射了一箭過來。看這隻鵰翎箭所去的方位,正是奔着唐楓而去的。
李巖將心一橫,急忙一個箭步擋在了他的跟前,鵰翎箭也已到了。撲哧一聲,正射在李巖的前心之上。李巖頓時翻身栽倒在地,此時的唐楓一見李巖爲自己擋了這麼一箭,不由深感意外。
實則說起來,若是李巖不去擋這支羽箭,這支箭也不一定就能射到他的身上。只是李巖因爲紅娘子揹着自己出賣了東北軍中的弟兄們,更令人髮指的是,她居然要射殺掉自己的義弟。這是令李巖所不能夠容忍的,但事到臨頭也無他法可解?只好以自己的身子擋着一箭。
紅娘子一見自己的一箭,居然並不曾射到唐楓。相反倒是射中了李巖,一時不由驚愣在馬上,久久都不曾動彈一下。人便彷彿木胎泥塑一樣,嘴中似乎在喃喃低語着什麼?馬前的女兵眼見着那支人馬已經將明軍徹底擊潰,就急忙轉身對着騎在馬上的紅娘子催促着道:“將軍莫要猶疑,當今早逃出此地方可。”說完,舉起手中得刀橫着對着戰馬的後臀,就狠狠地擊了那麼一下,戰馬負痛,騰開四蹄,向戰場外奔去。
而唐楓將李巖的頭託扶在自己的懷中,低低的聲音在其耳邊對其喊道:“義兄醒來,義兄醒來。來人呀,速速的傳軍醫過來,這裡有人被弓箭射傷了。東方升,你軍中可帶有軍醫,速命他過來救救他的命。”如今的這位東北軍首領心中也是方寸大亂,對着騎在馬上得東方升厲聲吩咐道。
“兄弟,你莫要再枉費心思了。愚兄受得傷心裡有數的很,今日看起來是決計脫不過去的了?只是恨不能伴隨着兄弟驅逐韃虜,與這大明朝在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只是,兄弟如它日能活捉住了那個女人的話?一定要聽爲兄的話,放她一條生路給她走。這也是愚兄欠她的,盼兄弟能夠答應?”李巖說完又咳出兩口血來,雙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這個義弟的雙眼,想從他的臉色上看穿他的內心中的想法。
聽到義兄臨終之際,卻是替那個女人求情?讓自己放她一條生路,這照實令唐楓感到有些爲難。如果紅娘子要是光對自己而言的話,那自己自當毫不猶豫答應了他。只是,這可與自己麾下的那些戰死的東北軍校息息相關。那些冤魂如今尚在戰場之上游蕩不休,自己如要是真的答應了他的話?那對於那些戰死的人又如何交代?
“唉,哥哥也知此事,着實令你感到爲難。只是,算你替爲兄償還給她的一段情誼。你只要在頭一次捉住她的時候放了她即可。以後,如要在捉住了她,就任由你的處置。你看如此,你可否能答應?”李巖的臉色越發的青白起來,雙眼也變得開始暗淡無光,卻是死死的撐着最後的一口氣,等着唐楓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