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任他先得意着,待他要是攻打不下城池的時候,你我到時候也就有話可說了。即使他果真能打下這座城池的話,可別忘了,誰能在聖上面前說得上話?聖上又肯相信誰說的話?”盧九德陰聲回覆道,跟着是調轉馬頭,徑直往全軍的後方奔了過去,楊進朝也急忙催馬尾隨其後,身後的錦衣衛小旗們也是散亂的跟着離開戰場。
王樸一面催着盾牌手和長槍手們往城牆跟前衝過去,一面擡起頭不住地打量着太谷城頭,就見這城頭上如今是靜悄悄的。卻有幾分感到奇怪,不知這城頭上是因爲沒有人在鎮守着?還是,這夥子流民根本就不會打仗?奇怪是奇怪,這場仗還是要按部就班的去打。
眼見着自己手下的那個,剛纔跟那兩死太監要動手的趙姓副將,已經率領着人架着雲梯到了太谷城下。城頭上依然是沒有絲毫的迴應,這讓王樸的心裡總感覺得有些滲得慌。
王樸有心想將人馬召回來,可又不敢。畢竟現如今,那兩個太監正在後面冷眼旁觀呢。別看打仗他們不行,這要向皇帝老子打小報告的話,這二位可謂是手到擒來。如今王樸也只得硬着頭皮,催令着屬下軍校加快速度,早些登上城頭一探究竟?看看這夥亂民到底是在弄什麼?而從方纔城頭上射下來的那支羽箭上來看,這城中一定有不簡單的人物,居然不動聲色的就離間了主將和監軍之間的關係,看來此人不可小覷。只但願他們對於在這守城作戰上,不算十分在行,否則的話,那一定會是明軍的一場噩夢。眼下,也只能靜靜等着了。
眼瞅着幾十架雲梯安然無恙的架在了城頭上,王樸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處,幾乎大氣也不敢出,屏住呼吸,瞪眼瞅着城頭上的動靜。可城牆上照舊不見一個人影晃動,聲息皆無,一切顯得是那麼的詭異。
王樸也可謂是一員老將了,也攻打過不少的大小城池。只是從不增遇到過這種奇怪的情形?這擺明了,就是拱手將城池送與自己麼?莫非,方纔城頭上,所射下的那支羽箭上真的另有玄機不成?空白的綢子代表他們投降於自己?可那也不對呀?如果要是那樣的話,那何不打開城門,直接出來投降的話,豈不比這樣要省事的多?
眼見着那員副將率領着頭一撥的軍校,操着盾牌和單刀小心翼翼登上了太谷城的城頭上。王樸的心這纔算放下來,就等着聽城頭上的廝殺聲傳下來,也好藉此判斷,城上所駐軍隊的多寡。一員好的主將,往往能借助於各種事物,來以此判斷出自己所需要知曉的真相來。
可足足等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城頭上依然是寂靜無聲。王樸不由催着馬往前走了幾步,真想肋生雙翅,到那太谷城頭上去看個究竟?看自己的副將自從登上城頭,就此便不再露面。看起來,他很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王樸正一邊往城頭上四處掃視着,一面在心中尋思着。忽然,就看到由城頭垛口處,往下扔下了不少的圓形東西下來。看那樣子,竟然似乎是人的腦袋。“不好,來人傳我軍令下去,令將士們暫且退兵,待查明城上情況,在行進攻。”王樸不得不做出這麼個決定出來,眼見着自己的頭一撥進攻部隊,就在對方不顯山不露水之間,就此被全部都消滅掉。這令他心中對此感到是十分的震撼,如今也只能撤兵,等等再說。
而在軍隊後面,一直立馬觀看着的兩位監軍大人見了眼前這番情形,不由是喜不自勝,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對方,同時點了點頭。楊進朝陰惻惻的對盧九德笑着言道:“這正想瞌睡,便有人自動給將枕頭送上來,哈哈,看他王樸如今還不死與你我之手中?”說完了,二人是仰頭大笑不止,令身旁的那些回撤的軍校見了,無不是對其咬牙切齒。
可城頭上的這些東北軍將校們,正扒着垛口,笑着看城下那羣垂頭喪氣的明軍們逐漸的退了下去。“這些明朝軍隊,也真是怪有意思的,就這麼攻了一次城就退下去了。”張狗子說着,踢了一腳躺在城垛口下的那具無頭屍身。
“狗子,這不過是藉着冬天特殊的天氣。否則結不成冰,又怎麼能讓明軍吃上虧?你先命人將那些屍首也扔下去吧,再將那個副將的腦袋給我挑在旗杆子上,讓城下的人也都好好地看看,這便是攻打太谷城的代價。”唐楓說罷,轉身走進城樓中,張狗子聽了唐楓的吩咐,指揮着手下東北軍將校們,將那一具具死屍扔投在城下。
夜裡,呼嘯而過的寒風,令人感覺刺骨的冷。明朝的軍隊在離着太谷城足有半里地遠的距離,紮下了行營大寨。王樸雖然對於這些亂民,在半夜能來偷襲明軍大營的這件事情上,認爲它是絕不會發生的。但還是依然安排下了重兵防守在四周,以防萬一有人冒險來偷襲大營。
夜裡除了天上的那彎彎的月牙,依舊往下傾灑着清輝,遍佈在城頭之上,城頭上還是無有一個守城的人。忽然,一條黑色的繩索被從城頭上拋了下去,緊接着一個黑色的人影,自城頭上順着繩索迅疾的出溜下來。
就見那道人影,到了城下之後,是三晃兩晃,就此消失不見了蹤跡。唐楓身穿着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身後揹着一個小包裹和那柄時刻不離開身的秀霸劍,身子緊緊貼在明軍的行營柵欄牆外,側耳傾聽着行營裡面的動靜。原來,適才的那道黑影正是他,自打白天明軍往下一退兵的時候,唐楓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主意。所以,等到了深經半夜之時,這才一個人出了城,偷偷地摸到了明軍的大營跟前。
一直聽着,那巡邏的明軍小隊的腳步聲逐漸的遠去,唐楓手一扒行營得木柵欄,身子早已飄然而起,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輕盈的越過木柵欄,悄寂無聲的落在地上。轉身沒入黑暗的營帳旁邊,順着一個個營帳旁的間隙往前直摸過去。走了一會,就見由前面的一處帳篷裡,正好走出一個軍校來,看那意思,似乎是想尋個地方去小解去?
唐楓默不作聲地尾隨在其身後,一直等着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這才見那個軍校停了下來。解開褲子,還沒等他掏出自己的傢伙,唐楓的秀霸劍早已經橫在了他的肩頭上,冰冷的劍鋒,離着他的脖子只有一毫米遠的距離。嘴中對其低聲喝令道:“不許喊,若是想給旁人報警的話,我就一劍殺了你。我只問你幾句話,你可要老實回答我。問完了,我就將你給放了。你們的那兩位監軍大人,你可知道他們住在哪座帳篷裡?”唐楓說完,手中的寶劍,在這個軍校的肩頭上來回的擦了一擦。
這名軍校嚇得,高舉着雙手,頭也不敢轉動一下。顫抖着聲音回答道:“從這裡往東面走,經過大概能有十幾個帳篷,你就能看到一個外表是紅色的帳篷,兩位監軍大人就住在那裡面。”這個軍校哆嗦着身子說完這一番話之後,胯下早已溼了一大片,卻是已經尿了褲子。
“紅色的帳篷?這死太監到真是夠特殊的,可謂品味獨特呀。”唐楓略帶譏諷的低聲言道。那個軍校聽了,卻並不敢多說什麼,只盼着能早點離開這裡,再換上一條幹淨的褲子來。
“好了,你可以走了。”唐楓說着將寶劍收回來,回手插入後背的劍鞘之中。那個軍校沒成想今天還能夠死中得活,急忙應諾了一聲,轉身就想要快些離開這裡,可忽然感覺那個人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後。唐楓雙手扳住這名軍校的脖子,用力的一擰,隨着清脆的一聲響,頸骨已被其擰斷,他輕輕將屍首放於地上,便繼續向前面摸過去。
果然,再穿插過十幾座帳篷之後,前面出現一座特別大的紅色帳篷。就見帳篷門前站着幾個,身穿着棉服披着緋紅色斗篷的錦衣衛,此刻正都站在那裡跺着腳,哈着手,似乎頗不耐這夜中的寒冷天氣。
看着帳篷上被裡面燈火所映射出來的幾個身影,如今正在手舞足蹈之中,看起來這兩位監軍大人如今似乎正在激烈的辯論着什麼?而這帳篷一般也被劃分爲前後兩半,前面自然就是辦公所在,後面即是住人的。唐楓悄悄地繞到了後面,以短刀劃破帳篷得棉壁,輕輕的擠-了進去。
可剛剛進入到帳篷裡,就見一個小太監手裡端着一個茶壺,正目瞪口呆的注視着自己。不等他喊出聲來,唐楓已經到了他的身旁,一隻手急忙掩住他的口,令其不得發出聲音,另一隻手裡的短刀,也已飛快的割破他的咽喉。那個小太監大瞪着雙眼,身子一下仰面摔了下去,手中的茶壺也就此摔落。
唐楓急忙伸手抄住茶壺,可那屍首卻還是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來。“小凳子,你莫不是又打碎什麼東西了?”前面的帳篷裡,傳出一個老太監十分着急的聲音來。緊跟着,就見這隔在中間的幔布被人挑了起來,一個身穿着一身緋紅色衣袍,上面繪着一條龍形圖案的老太監快步走了進來。
等他一走進來,頭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太監的屍體。不由是大吃一驚,正要出聲呼喚錦衣衛進來,就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一柄亮如秋水的長劍指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與此同時,自己也看見了,站在對面這位手裡握着長劍的黑衣人,正在用冰冷之極的目光,在不斷的打量着自己。